璽悅天墅。
宋青恕居住的地方。
三樓主臥,躺在床上的女人眉心微蹙,黑色的長發披散在深藍色的枕巾上,深色越發將女人的臉色襯的格外的白。
她的呼吸均勻且輕。
夢中並不高興,睫毛一直卷著一滴淚。
溫羽後半夜,開始發燒。
整個人麵色潮紅,口紅的顏色早就褪去,隻有乾涸的淺色,巴掌臉皺著。
男人的臥室外麵,有一個露台。
此刻,宋青恕一身漆黑的家居服,在露台上,正在跟人打電話。
何文作為年薪百萬的高級助理,半夜接到boss要終止跟宋氏集團接下來項目的合作,雖然驚訝,但是立刻去處理。
掛了電話,宋青恕回到了臥室。
找了冰涼貼貼在溫羽額頭。
從醫藥箱找出退燒衝劑,將她扶起來,捏了捏她的臉頰,“把藥吃了。”
溫羽睜開眼,被燒的眼前一片模糊。
依稀看著男人的輪廓。
喘不動氣,呼吸赤熱。
她半夢魘著喃喃自語。
“媽我好像看到他了”
溫羽下意識的吞咽著水,又被嗆得咳嗽,渾身燒的滾燙,意識迷迷糊糊。
她抓住他的手。
“宋青恕”
“嗯。”
“我家裡的密碼是112367銀行卡在我床頭櫃裡麵密碼也是這個”
“裡麵有三萬塊錢你拿走吧”
“把我跟我媽媽葬在一起”
“給妹妹找一個領養”
女人像是說著最後的遺言一樣,沙啞無力,溫羽像是走在一片乾涸的沙漠上,她慢慢的要被風沙掩埋,卻如同海市蜃樓一樣看到宋青恕的身影。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看見宋青恕。
或許麵前這個身影是心中所想。
因為她也看到了何秋晚。
看到了溫華城。
“爸媽”
你們是來接我嗎?
宋青恕看著女人被燒的渾渾噩噩的樣子,緊緊的皺著眉,將她抱起來靠在自己肩膀上,讓她舒服點。
“溫羽,溫羽!”
“溫皎皎!”他摸著她滾燙的臉頰,把手放在她鼻息之下,呼吸滾燙但是均勻,她眼角掛著一滴淚,睡著了。
看著她的睡顏,男人陷入一陣凝滯的沉默。
長睫淡垂,遮住了眼底一片深邃。
隻是在她睡不安穩難受的時候,輕輕的安撫性拍了一下她的脊背。
她有夢中囈語。
喊著爸爸,媽媽,喊著妹妹。
卻沒有喊過他的名字。
她討厭,喜歡的,都喊過。
甚至從她呢喃沙啞的聲音中聽到宋詩詩跟黎婉灼。
也聽到了陸家紹蔣煬
男人緊緊的攥著手指。
這一晚上,他像是爬山探險的時候落入一個黑色的深淵,繩索是無限延長的,可是深淵是個無底洞。
他無法抵達終點,看不到回頭的路。
溫皎皎,無論是噩夢還是美夢,夢裡都沒有我嗎?
淩晨六點,室內光線明亮。
早上七點,第一縷透明的光線落入臥室。
落在宋青恕的身上。
他坐在沙發上,像是一座雕塑。
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帶著紅血絲,瞳仁清明,一夜未眠。
宋青恕來到床邊,摸了一下溫羽的額頭,依舊很燙,但是比昨晚上好一些,試了一下額溫,379度。
家裡的阿姨周姨準備了早餐。
宋青恕昨晚上帶著溫羽去了一趟醫院,回來的時候是晚上12點,家裡的阿姨已經睡下了,宋青恕吩咐她,準備一點清淡的飲食,等到溫羽醒過來就送過去。
他吃了早餐,去了三樓左手邊最裡麵的一間臥室。
他進去之後,周阿姨沒有打擾。
因為周姨知道,這一間房間裡麵放著的東西,是整個彆墅裡麵最最珍貴的,就連她也不能進去打掃。
隻有宋先生一個人可以進去。
而宋青恕一旦進去,要在裡麵待很長一會兒才能出來。
有時候是一整夜,有時候是一下午,一天。
甚至,一天一夜。
他心情很好,亦或者很差的時候。
上午九點半,拍賣行的人親自送上昨晚上的拍品,周姨將寶藍色的絲絨首飾盒送到男人所在的房間門口。
又去看了一眼主臥,躺在床上的女人還未蘇醒。
宋青恕坐在桌前,手裡拿著刻刀跟木頭,一刀一鑿刻,他雕刻的是一個木雕月亮船,完成了一半,他雕刻的很認真,依稀看指腹一層薄繭,還有已經好了的疤痕,他似乎很喜歡用這樣的方式來放鬆自己的內心。
牆壁上,是一幅幅畫。
房間約莫五十來平,裡麵的東西很簡單,一張書桌,一麵牆的櫃子,上麵擺放著一些木雕,還有一些
一麵牆的畫。
畫中都是同一個女人。
男人平時工作之餘,這裡是他最喜歡的地方。
上午10點,手機響了一下,周姨告訴他,“主臥裡麵的那位小姐醒了。”
出神之餘,刻刀劃過手指。
留下一道血痕。
男人的手指修長,乾淨,骨骼完美。
而手指上,有幾道泛白的疤痕。
宋青恕站起身,將手中未完工的月亮船木雕放在櫃子裡,然後走到門口,將門外邊櫃上放著的寶藍色首飾盒拿起來,打開,看了一眼裡麵的黃鑽月亮胸針。
他拿出筆,在卡紙上寫下一句話。
“8月17夏日,購於宋家慈善晚會。”
將胸針放在櫃子裡麵。
這一麵木櫃,裡麵除了木雕,都是一些飾品。
單是同樣月亮款式的胸針,就有十多套。
發卡,項鏈,手鏈,不勝數。
規矩的陳列在櫃子裡麵。
還有一串貝殼風鈴。
室內無風。
風鈴底部的貝殼破碎,依稀可見用膠水拚接的痕跡。
宋青恕看著這一串貝殼風鈴,思緒短暫的停留。
風鈴旁邊有一張卡片。
上麵寫著,“20年10月初秋,於溫家彆墅倉庫拾。”
這裡麵的每一樣東西,都有會有卡片記錄,記錄著宋青恕一個人的心事,記錄著,他沒有說出口澀留胸腔的愛意。
想捕捉當年關於她的一切。
溫羽是被噩夢驚醒的。
她燒了一夜,也做了一夜的噩夢。
夢見溫華城跳樓,她在跳樓現場,拚命的大喊著不要,爸爸不要跳,拚命的想攔住他。
爸爸還是從樓上跳下來,直直的砸落在她麵前。
溫羽睜開眼,摸了摸臉頰,一臉冰涼的淚水。
坐起身,她才發現,這裡的一切都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