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羽蒼白精致的麵孔沒有什麼表情,她轉身離開,她走的很慢,仿佛冰冷的身體還無法快速的適應這個溫度,女人踉蹌了一步,來到了長廊窗前,打開窗,盛夏傍晚的暖風吹進來,燥熱撲過臉頰。
她緩緩的伸手。
指尖碰到暖風。
僵硬麻木的指骨依舊麻木
她閉上眼睛,感受著撲麵的風,但是終於有一種 活過來的感覺。
看著夜空高懸的月牙,溫羽緩緩的伸出手。
似乎是想要觸摸月亮。
“溫羽,你怎麼在這裡啊,戴璐姐不是讓你去取酒嗎?現在晚宴要結束了,快跟我一起去清點宴廳,你把自助餐區整理一下,做好今晚上的耗材記錄。”
說話的是一名侍應生,她看著溫羽站在窗前發呆。
又喊了一聲溫羽的名字“我得去保鮮室一趟,給太太們準備果盤,晚宴要散了,但是宋夫人跟幾位太太在樓上麻將室,你要一起去嗎?”對方見溫羽沒有反應,搖了下頭越過她往前走。
她昨天剛剛抽了血,今日又被關在保鮮室半個小時,正常人都受不了。
走路,搖搖晃晃。
她並沒有劫後餘生的欣喜,也沒有把宋詩詩關在裡麵的爽意,溫羽想的是。
今晚上的月亮真漂亮。
宴廳的一處,發生了一陣騷亂。
宋詩詩被關在保鮮庫10分鐘,裡麵一室冰寒,被侍應生發現的時候,渾身都凍了一層冰。
侍應生大聲呼喊,打急救電話,聯係領班,聯係隴海山莊管家,聯係宋夫人。
走廊上有人奔跑。
麵色帶著驚慌。
是宋詩詩的幾個塑料姐妹團,有黎婉灼,有領班戴璐,還有管家耿海,還有幾名工作人員,跟山莊內配備的醫護人員,匆匆的前往保鮮室的方向。
整個走廊,腳下是柔軟的法式花色地毯。
隻有溫羽,跟這幾個人背道而馳。
黎婉灼看著溫羽,她想說什麼,但是咬牙沒問,現在去找宋詩詩是大事。
女人直直的往前走,微微側開身,讓那幾個麵色驚慌的人跑過去。
拐角處。
溫羽要往前走。
有人站在這裡。
她側開身,讓對方先過去。
但是男人沒動。
他像是一堵牆,擋住了她前麵的路。
溫羽眨了眨眼睛,不得不抬起頭看他,“先生,麻煩讓一下。”
看到對方的時候,才發現,男人是宋青恕。
她不免自嘲,是被凍了一會兒,失去嗅覺了嗎?竟然連他的氣息都沒有聞出來
溫羽仰著頭看他,忽然覺得眼前的男人俊美的五官有些重影,她眯了眯眼睛,伸出手扶了一下他的下巴,他好像是在晃
但是,他還是在晃。
女人的指尖很涼,觸碰到宋青恕的下巴,那一瞬間,他皺著眉,有種刺骨的冷意,明明這是夏天。
下意識的抓住了她的手,女人的手指柔軟卻冰冷,冷的溫度不正常。
他看著她麵色蒼白的臉,隻有口紅泛著嬌豔詭色的紅,男人聲線抖了一下,“溫羽。”
“宋青恕呀,你擋住我的月亮了。”
女人低低沙啞輕喃一聲。
溫羽閉上眼睛,整個人直直的往前倒去。
宋青恕抱住了她。
那一瞬間,才感受到女人身上透骨的冷意,撞在他的胸膛。
下一秒就抱緊了她。
宋青恕不知道溫羽發生了什麼,但是她冷的像是一塊冰,讓他感覺到害怕,他當下脫下西裝裹在她身上,將溫羽抱起來的那一瞬間。
漆黑的瞳仁劃過一抹異色,她很輕,像是一片羽毛。
輕飄飄的落在湖麵可以蕩起漣漪。
輕飄飄的被風吹走,讓他怎麼找也找不到。
也像是她紅著眼拉黑他一切聯係方式,說他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最討厭的人一樣,那個語氣,輕飄飄又決絕。
“溫羽,睜開眼,彆睡。”
宋青恕將溫羽抱起來,大步朝著宴廳外走。
晚上九點十分。
晚宴已散,但是保鏢接到了一則電話,開始嚴格排查一名女侍應生,電話裡麵,管家表示宋太太大發雷霆,地毯上搜索一名叫溫羽的女侍應生。
孟熙語找了一圈,終於找到了男人的身影,但是她看到宋青恕的懷中抱著一個女人,那女人的身上,蓋著他的西裝,臉頰埋在男人懷中,宋青恕抱著她,以往清冷淡漠的神情帶著一絲驚慌。
這是孟熙語第一次看見宋青恕抱著一個女人的樣子。
她愣住了,“青恕。”
男人像是無視了她一樣,直接越過她,徑直走向宴廳大門。
一陣冷漠的風吹起孟熙語的裙角,她捏著裙擺的手指用力,臉頰帶著一絲被忽視後的難堪,宋青恕剛剛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這麼走了。
宴廳外的保安看著宋青恕懷裡抱著一個女人,但是那女人穿著的裙子,很明顯是侍應生的衣服,保鏢走上去彎腰,“宋先生,請問”
“滾——”
薄唇吐出冰冷的一個字,那保鏢的聲音戛然而止,低頭放行,哪裡還敢再詢問。
司機小李開車。
宋青恕坐上來的第一秒,就是讓他把車廂內的暖氣升高。
小李愣了一下,以為自己是聽錯了,這是夏天,要開暖風?
“快開!”
而再次聽到宋青恕沉聲吩咐,小李急忙打開暖風,整個車廂,一片燥熱席卷。
男人溫涼的手指,輕輕的托著懷中女人的側臉,他看著這張消瘦蒼白的臉,看著她緊蹙的眉心,仿佛夢魘中發生了痛苦的事情。
女人緋色的唇張合,宋青恕低頭的時候,看到她眼角浸出的淚水,打濕了睫毛。
“媽媽,我好冷啊”
宋青恕看著她,下一秒脫下了襯衣,緊緊的抱著懷中的女人。
30度室溫,睫毛被汗水打濕,男人卻也隻是神情專注的看著懷中人,感受到懷中人不在冰冷,整個人才鬆了一口氣。
他不覺得空氣悶燥,這一瞬間,他似乎隻覺得,盛夏悶熱的風卻將他心中所念不忘的人,又送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