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3章(1 / 1)

推荐阅读:

辛月替麵有苦色的哥哥倒了杯水,解釋道:“娘親為了照顧我動了胎氣,這半月都在臥床養胎,家中飯食都麻煩胡大娘操持了,隻是不曾想到胡大娘竟這般不善廚藝,也不知她家兒郎都是如何長得那般壯實的。”

這些時日宋氏除了每日早晚看望一下養病的女兒,其他時候嚴格遵守大夫的叮囑,躺在屋裡不曾下床。

這會兒宋氏放下心中一塊大石,又有了心思操心兒女的飲食。

當初請人來家中幫傭,主要是為了有人能做那些漿洗衣服、挑水灑掃的體力活,宋氏便隻用做飯,好空出時間刺繡。

所以當時不曾特意要求過要灶上手藝好的婦人。

是以宋氏也不知道胡大娘的不善廚藝是這麼個不善法。

不論任何食材都是要麼一鍋燉煮了,全都是一個滋味的糊塗羹,要麼就是簡單加鹽炒了。

今日見兒子冬假歸家消瘦許多,再加上小女兒病了月餘,一直遵著醫囑吃著沒甚滋味的粥羹。

宋氏不禁心痛起這一雙兒女,暗自怪自己身子不爭氣。

眼下見兒子強壓著咽了口中的飯食,宋氏忙說:“盛哥兒將就吃點兒,待明日你們爹爹回來,便讓他去老家把你們姑母接來。”

辛盛倒不是個吃不了苦的,書院的食堂滋味也好不到哪裡去,隻是一下沒個準備。

今日下山歸家背著書箱走了許久,也早就餓了,他很快便拿出在書院吃食堂飯食時練出來的隻嚼爛不品味的本事來,將一塊餅子就著一盤菜都吃光了。

辛月將宋氏的補身湯藥端到床邊喂著宋氏喝了,又將隔壁張家嬸娘送她的那包桃酥拿了進來,一人分食了一塊。

宋氏聽說是隔壁張家嬸娘送的,感歎了一句:“張家嫂子倒是真的疼你,有了好吃的總是要給你一份,你可要記著她的好。”

辛月連連點頭,說道:“等明年我和娘學會了針線,便給張家嬸娘做個漂亮的頭巾送她包頭發!”

辛盛打趣道:“妹妹不給我做點什麼嗎?”

辛月誇下海口:“當然要給哥哥做,哥哥以後的荷包、書包、衣裳鞋襪我都給哥哥做了!”

又湊到宋氏身邊討好說:“還有娘親、爹爹,包括娘親肚子裡的弟弟妹妹,日後的穿戴都包在我身上!”

宋氏被逗得捂著嘴笑起來:“你倒是敢誇口,如今連根針都還不會穿呢,就敢許下這麼大願,不知道你兄弟妹妹多大了能穿上你做的衣裳。”

辛月倒不害怕食言,隻拍馬屁道:“娘親手藝這麼好,我是娘親的女兒肯定隨娘親。”

她在現代時就愛做些手工活,打毛線、十字繡、絨花、絹花什麼的都是做過的,找個視頻跟著看,都是一看就會,做出來還像模像樣。

如今的娘親宋氏更是個刺繡的高手,看她床上鋪著的枕巾上精美的花樣就知道。

當初辛家聘宋氏做長子媳婦可是挑了又挑才看上的。

辛月的阿爺憋著勁兒想要改換門庭,從泥腿子變成耕讀之家。

辛月的爹爹辛長平也比較爭氣,在村裡的蒙學裡總獨得先生誇獎,是一眾孩子裡邊最聰明的一個。

阿爺越發有了心氣,竟變賣了幾畝上好的水田把十二歲的辛長平送到了縣裡最好的書院求學。

辛長平在書院念了四年,十六歲的時候過了童生試,才讓辛家說到了宋氏這個兒媳婦。

宋氏娘家在辛家附近的鎮上開了一間大布莊,宋氏的娘據說以前是在大戶人家做過十多年繡娘,學到了一手出神入化的刺繡手藝。

據宋氏說她娘繡的貓像活的一樣,眼珠子就像會看著人、追著人動似的,宋氏的嫁衣就是她娘繡的。

辛月在原身記憶裡見過,精美絕倫,不像衣服倒像是件藝術品,能將現代某些奢侈品的高定禮服比到泥裡去。

宋氏早就說了,明年她出了月子,辛月也滿了九歲,便要開始教她學針線。

其實早兩年就該學起來的,隻是辛長平見女兒第一次動針線小嫩手便被紮出血點子,心痛得很,便攔了下來,說要等兩年女兒骨頭再長硬點,皮再長厚點才讓學。

辛月倒是非常期待,畢竟以宋氏的水平,若在現代都能當個非遺傳承人、某某大師的名頭了,這可是大師一對一私教授課,那學費想想都知道不菲。

宋氏可是親生的娘親,教起辛月來定然是不會藏私的,多好的教育資源,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

再說了,現代的女孩子們誰小時候沒玩過芭比娃娃換裝的遊戲,一塊大人們扔掉的小布頭都能被女孩子們玩出多種花樣。

等她學會了做衣服,這家裡的人,上上下下全都是她的真人芭比,可就隨她打扮啦!

次日是個陰天,早起就不見太陽,灰蒙蒙的,宋氏說可能會下雪,叮囑胡大娘今日早些歸家去,這幾天就彆過來了,免得來回惹了病氣。

越臨近過年,氣溫降得越厲害,胡大娘聽說辛盛這個月在家都要抄書,便早早翻出了火盆燒了些粗柴放在辛盛的屋子裡。

昨日辛月還敢在院裡曬曬太陽,今日不僅在厚棉襖外又加了件大坎肩,還一直湊在辛盛的屋子裡取暖。

這些時日天天被圈在小屋子養病,她早就待得有些無聊,便搬了把椅子湊在辛盛旁邊看他抄書。

辛月對古代的字體沒多少了解,隻對打印字體上的黑體、宋體和楷體熟悉,看辛盛寫的字隻覺整齊優美,並搞不清是什麼字體。

不過她仔細瞧了,這些字她有不少能看懂,隻是比她熟識的簡體字要複雜好些,很多需要結合前後文去猜。

辛盛心無旁騖的抄完一頁紙才停下,這中間不能分心,萬一寫錯一筆,這一頁紙便都廢了。

磨墨的間隙裡他才問妹妹:“往日裡想教你念點書,你都跑得飛快,寧願去給娘親繞線,今日怎麼好似對書本感興趣起來了?”

辛月殷勤的幫他往硯台裡添水,“爹爹總說讀書有用,我也不知怎麼有用,昨日聽哥哥說抄書便能抵了五兩的束脩,我才知道像哥哥這樣字寫得好還能當錢使呢。”

辛盛聽了伸手假意拍了辛月的腦袋道:“小財迷,這掙錢才不是讀書的用處,它隻是最不值一提的一點好處,書若念得夠好,將來便有改換門庭的機會,有道是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說著又覺得和才八歲的妹妹說這些有些好笑,問她:“你聽得懂嗎?”

辛月瞪著眼睛裝著不懂的搖頭。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十三歲的小小少年故作高深,學著書院先生的語氣:“你啊,還是得讀書。”

怪模怪樣的把辛月逗得樂出了聲,兩個人挨到一起笑了半天。

辛盛寫完一張,辛月便接過一張放好了晾著,這麼其樂融融的抄了一天的書,歸攏到一起也有幾十張了,進度喜人。

兩人正準備收拾了桌案,忽然聽到外麵熱鬨起來。

推開門一瞧,院子門大開著,他們爹爹辛長平拉著一輛驢車,驢車上還坐著姑母和表妹郭玉娘。

辛盛頓時連手上的油墨都來不及清洗,連忙迎出去。

“爹爹你把姑母接回來了,娘親昨日還念叨著,今日你回來便要你去老家接姑母呢。”辛盛湊到驢車旁幫辛長平一起搬車上的行李,辛月則從辛姑母懷裡把表妹郭玉娘牽下來。

這位辛姑母是辛長平的長姐,名叫辛夏娘,辛家有姐弟四人,他們的母親吳氏在生最小的幼弟時難產去世了,這三個弟弟都是在辛姑母的背上長大的。

辛姑母本來嫁給了鄰村的郭家大郎,可嫁進郭家多年都未開懷,最後也隻生了郭玉娘一個女兒。

郭家的婆母對她一直不滿,去年冬天她夫君郭大郎服徭役時不幸跌進河裡,寒冬臘月的,人雖撈了起來但當天就去了。

留下孤兒寡母兩人,郭家婆母不願白養著她們,便鬨著要將郭大郎名下的田地轉給郭二郎,逼著辛姑母改嫁。

辛長平知道消息後托了縣衙相好的張捕頭,帶著一幫差役去郭家把辛姑母和郭玉娘搶了回來。

還將郭大郎名下的田地一半改到郭玉娘名下以後做嫁妝,一半給了郭大郎父母做奉養之資。

至於辛姑母,她手裡還捏著自己的嫁妝,若是自己願意改嫁便改嫁,不願意改嫁便住在娘家,娘家三個兄弟哪裡養不起一個姐姐。

今年宋氏時隔八年又有了身孕,辛姑母早早便說好了要來照看弟媳生產和坐月子。

宋氏上頭沒有婆婆,自己的親娘三年前也去了,正發愁到時家裡沒人能幫襯呢,自然很是樂意。

辛長平今日和縣令大人從府城回來,瞧著天色不好,明日可能要下雪,進了縣界便跟縣令大人告假,順路去老家接上長姐。

老家早就備好了一堆給他們的年貨,冬日裡地裡也沒有活乾,人和畜生都在家裡躲閒。

辛月阿爺說驢在家也是閒著,便把驢也套了車讓辛長平拉著車回縣城,有車用到時過年也方便回村裡。

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