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越走後,秦姝玉很是消沉了一陣子。
為了讓自己不被這種消極卻又無用的情緒影響太嚴重,這一學期,除了自己專業的課程,秦姝玉還抽有空的時間去旁聽法學係的課。
課餘時間,她還開始自學法學,主要是為了了解目前的法律條款,順便結識一些法律專業的同學。
這時候的大學生畢業都包分配工作,所以也不需要考證,大學畢業證就是最好的通行證。
所以她學法律也沒有任何證書能證明。
這純粹是秦姝玉為了將來的創業做準備。
了解律法,才能避免在無知中觸犯法律,也才能夠拿起法律的武器維護自己的合法權利。
除了學習,她每天中午雷打不動的一件事就是去圖書館閱讀每天的報紙,了解政策變化,還有國際形勢,尤其是南邊的局勢。
隻是現在的信息傳播遠不如後世發達,她所知也有限。
好在陸越信守承諾,每周一封信從不落空。
除了敏感信息,他會分享他目前的工作安排,生活情況,還會講他最近讀了什麼書,有什麼感受,偶爾還會調侃,說自己媳婦都是大學生,他也不能做個沒文化的大老粗,要向家屬看齊,好生學習。
每周雷打不動的信件逐漸撫慰了秦姝玉心底的擔憂。
秦姝玉的生活漸漸又恢複了規律。
時間一晃就到了寒假,秦姝玉跟謝旭東、白小慧他們一塊兒買票回家。
在車上,秦姝玉還看到了許久不見的何彬。
快一年不見,何彬瘦了些,還是戴著那副黑框眼鏡,頭發留得有些長,人看起來很沉默,帶著一股憂鬱的氣質。
上了車,他就自動坐到了車尾,沒搭理任何人。
其他人也仿佛沒看到他一樣。
白小慧輕輕戳了戳秦姝玉,附到她耳朵邊說:“開學的時候,他被處分了,留校察看,而且校內廣播早中晚循環通報了一個月,弄得咱們學校都認識他,沒一個人敢跟他做朋友,聽說就連他們宿舍的人都不理他。”
秦姝玉不奇怪。
他名聲臭成這樣,跟他做朋友會被人質疑人品的。
誰願意冒這個風險呢?
不過秦姝玉更關注另外一點:“他發財了?他身上那件大衣要二十多塊錢。”
秦姝玉為了給外婆和舅婆他們帶禮物,去逛過海城的百貨大樓,當時順便去看了看男裝,正好看到過何彬身上這一款。
這款灰色的大衣是羊毛做的,質感很好,剪裁也比較大方,男人穿上,裡麵再套件襯衣或是深色的毛衣,非常有型。
秦姝玉覺得陸越穿著應該也很好看,他個子那麼高,非常適合穿這種款型的衣服。
因此去問了一下售貨員價格和尺碼,可惜沒有190的尺碼,最大的也隻有180。
個子長太高也不好,買衣服太難了。
白小慧驚訝地捂住了嘴巴:“那麼貴?”
秦姝玉點頭:“是啊,差不多是他兩個月的生活補助費。”
這時候上大學不用交學費、住宿費,唯二的必須開支是幾塊錢的書本費和生活費。但大部分同學都有生活補助,每個月從幾塊到十幾塊不等。
全校同學中,百分之七八十的人都能領到這個補助。
何彬家現在是六口人,人均收入肯定低於三十塊,所以每個月都會有生活補貼。
秦姝玉沒有,因為陸越的工資太高了。
他們家又隻有他們兩個人,所以秦姝玉的收入也被平均了。
除此之外,學校還會發日常生活所需的票據,比如布票,每個月一尺五,這些是人人都有的。
這時候的大學生,一些家庭實在很困難的,非但不花錢,還會從生活費裡省一點接濟家裡。
白小慧咋舌:“他可真舍得。不是說他兒子有病,經常去醫院要花錢嗎?”
“好像是。”秦姝玉笑笑,心裡也覺得有些奇怪,照理來說,何家的狀況應該更糟糕了才對。
上輩子在這一年,她可是省吃儉用,彆說買衣服了,就買菜都要比來比去,甚至問人多要點葉子,一分錢掰成兩半花。
這輩子,何彬他爸收入降了不少,更撐不起何彬的揮霍了。
這種猜測在出了火車站,看到抱著孩子來接何彬的秦雪薇時得到了驗證。
秦雪薇穿的還是去年的棉襖,頭發剪到齊肩那麼短,懷裡抱著的何懷秦已經差不多一歲,流著口水,身上的衣服臟兮兮的,衣服褲子上好幾個顯眼的補丁,明顯是彆人送的衣服。
秦雪薇先看到何彬,連忙抓住何懷秦的小手朝他揮手:“喊爸爸,快看,爸爸回來了……”
但很快秦雪薇臉上的笑容就凝住了。
因為她看到了秦姝玉和白小慧幾人從通道裡出來。
他們六個人,穿著簡樸乾淨,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自信歡快的笑容,步履間儘是意氣風發,與她的狼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自卑湧上心頭,秦雪薇抱著孩子下意識地往旁邊走了幾步,轉過身,背對著秦姝玉他們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