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越騎著三輪車回來將煤卸下,進屋洗手就發現了秦姝玉的不對勁兒。
她背對著他,手裡拿著一根豆角,半天都沒掰斷。
“我來吧,你休息一會兒。”陸越從背後拿走秦姝玉手裡的半截豆角,掰斷放進盆裡。
秦姝玉沒回頭,隻是用手肘頂了頂他,示意他走開:“不用!”
聲音悶悶的,還帶著哭腔。
陸越身形一頓,歎了口氣,捏著她的下巴,強製她轉過頭看自己:“哭了……”
“沒有!”秦姝玉倔強地低著頭,就是不看他。
陸越彎腰低頭,看著她紅彤彤的眼睛和臉上殘留的淚痕,輕歎了口氣。
他伸出指腹輕撫淚痕,動作跟羽毛一樣輕柔:“姝玉,我會回來的,相信我!”
聽到這句話,秦姝玉一直克製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湧了出來。
她不想陸越看到自己哭,轉過頭,抬起手背去擦眼淚,但眼淚卻越擦越多。
陸越伸手攬過她的肩,大掌將她的頭按在胸口,手不停地撫過她的秀發,一遍又一遍。
秦姝玉埋在他的胸口無聲地啜泣起來,哭聲克製又壓抑,像一隻陷入絕境的小獸,無助的哀鳴。
滾燙的眼淚打濕了陸越的襯衣,淚水從皮膚滲入心臟,他的心也悶悶的,一股陌生的鈍痛感傳來。
陸越再次歎了口氣,低頭,下巴抵在秦姝玉的頭頂,輕柔地摩挲,眼神愛憐地看著她。
過了許久,秦姝玉稍微緩過來,推開他,低著頭說:“天快黑了,我去做飯。”
陸越在她頭頂落下一吻:“對不起!”
三個字令秦姝玉的鼻頭一酸,她忍不住脫口而出:“陸越,你知不知道,我……”
那句“上輩子我沒見過你”到底是被她壓回了嗓子裡。
她彆過頭,想起在車上,陸司令問“你就不怕他有個三長兩短嗎?”那句話時,她心底的崩潰。
因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陸越這一去,回來的希望渺茫,不然她上輩子不可能都沒聽說過他。
可這樣沉重的隱憂,她沒法向任何人訴說。
剛止住的眼淚再次不受控製地湧了出來。
陸越緊緊抱住她,輕拍著她的背,一遍又一遍地保證:“我會回來的……”
兩人這頓飯一直到華燈初上才吃上。
吃飯時,親屬也也很沉默,始終低垂著頭,手機械地扒著飯。
吃過飯洗完澡上了床,她也背過身,不看陸越。
陸越輕輕掰過她的身體,臉貼著她的臉,歎氣:“真不想看我?那你恐怕要等一兩年後才能看到我了。”
秦姝玉緊抿著唇,閉著眼睛不說話。
陸越苦笑,眼神眷戀地描繪著她的臉、她紅腫的眼皮、小巧的鼻子:“可是我想好好記住你的樣子怎麼辦?”
“彆看……我現在很醜。”秦姝玉抬起手擋住眼睛。
她不想讓他看自己哭得很難看的樣子是真。
但更多的是,秦姝玉怕對上他的眼睛,她會忍不住哀求他不要去。
其實她已經求過了。
她的哭泣就是無聲的挽留。
陸越也懂的,但他給不了她承諾,所以他也沒說。
秦姝玉不想開口讓他為難,不想在兩人僅剩不多的相處時間中還為這個置氣不開心。
她伸手關掉了燈,在黑暗中仰頭尋找陸越的唇瓣:“陸越,吻我!”
陸越緊緊抱住她,力氣大得像是要將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中一樣。
他的唇落在秦姝玉的紅唇上,用力含住、吮吸,舌尖探入,像是要將她拆穿入腹,同時大手也沒閒著,滑落到她的肩膀,用力將她的裙子扯下。
很快兩人就坦誠相見,黑暗的屋子裡響起男人粗重的喘息聲和女人低低的呻吟。
第二天起床,毫不意外,秦姝玉的眼睛還是腫的。
陸越煮了隻雞蛋幫她滾了一會兒,眼睛的腫痛稍微消了一些,但還是很明顯。
離彆在即,陸越有很多話想說,到最後也隻能緊緊抱住她:“有事給我寫信,若是遇到解決不了的難處去找他。”
秦姝玉心裡很難受。
陸越自己有什麼事都從不願去麻煩陸司令,不到萬不得已,秦姝玉也不會去找陸司令,但為了讓陸越安心,她還是乖巧地點頭:“好,我送送你。”
海城調去西南的官兵不止陸越一個。
他們是明天統一出發,因此陸越今天就要回部隊集合。
離彆愁千千,越送越難受,陸越不想她再哭了,鬆開了她,拎著簡單的行李:“不用,你一個人回來不安全,我會每個星期都給你寫信的。”
說完,他沒敢再看秦姝玉一眼,轉身大步分走出了房子,腳步越來越快,很快就消失在了小巷中。
秦姝玉追了出去,站在巷子裡,看著他消失的背影,緊抿了唇,眼淚無聲地滾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