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秦姝玉意外的是,她還趕上了這場好戲。
因為秦衛兵拉肚子生了一場病,汪萍忙著照顧寶貝兒子,因此好幾天都沒顧得上秦建平。
等到周六傍晚,汪萍去鋸木廠宿舍找秦建平,讓他回家過周末才發現秦建平的鋪位空了,涼席、蚊帳,還有他從家裡拎走的那個包全不見了。
汪萍傻眼,不住宿舍秦建平還能去哪兒?
正好一個年輕人光著膀子趿著拖鞋回來,她連忙問道:“小周,我們家老秦去哪兒了?是換宿舍了嗎?”
小周將水桶放下,睨了汪萍一眼,幸災樂禍地說:“沒有。你不知道嗎?他結婚搬出去跟他媳婦過了。”
秦建平收拾東西走的那天,廖芳也來了,還給他們宿舍的人發了幾顆喜糖,客客氣氣的,見誰都笑眯眯,說話也好聽。
哪像這個汪萍,動不動就跑到他們廠子裡一哭二鬨三上吊的。
而且每回帶點吃的過來都護得緊緊的,用防賊一樣的眼神盯著他們,生怕他們吃了她的那點東西似的。
汪萍頓覺天旋地轉。
她不過是幾天沒來,這天怎麼就塌了呢?
“結婚,不,不可能,我才是他愛人!”
“你們不是已經離婚了嗎?”小周反問。
她三天兩頭到鋸木廠來鬨,大家又不是傻子。
汪萍被他懟得語塞,悶了兩分鐘才問道:“那你知道他搬去哪兒了嗎?”
小周攤手:“這哪知道啊!”
汪萍沒辦法,隻好繼續找人打聽,問了好幾個人才打聽到秦建平結婚的對象是造紙廠的工人。
汪萍連忙回家將這事告訴了劉惠芬和秦建新。
劉惠芬頓覺天都塌了,撲通一聲坐在地上又哭又罵,罵秦建平沒良心,罵他的新媳婦是狐狸精。
第二天上午,他們全家就殺去了造紙廠的家屬區,挨家挨戶地尋人。
秦建平完全不知道這事,大清早就拿著廖芳給的錢和票去買菜買肉準備招待客人。
因為怕中午天氣太熱,秦姝玉也早早出發到了造紙廠家屬區,送上了她的新婚賀禮:“大伯,大伯母,你們結婚我也沒什麼可送的,正好家裡還有一塊布,你們拿著做身新衣服。”
“你這孩子真是的,都是一家人,這麼客氣乾什麼。”廖芳接過布,誇讚了一番,“這料子好,結實耐用,這個顏色也不錯,正好給你大伯做身外套,他都沒幾件衣服。”
秦建平扯了扯身上的新襯衣:“我有衣服,給建華做吧,他上學要穿好點。”
秦姝玉發現秦建平今天也是鳥槍換炮,頭發理短了,胡子刮得乾乾淨淨的,衣服褲子布鞋都是新的,臉上也不像以前那樣苦大仇深,而是多了一絲笑容。
一個人過得好不好,精神麵貌不會騙人。
就目前來看,他能娶到廖芳真是賺大發了,剛結婚就有新衣新鞋穿,以前在秦家,他可都是穿秦建新剩的,一年到頭身上都是補丁。
廖芳也很高興,秦建平人是老實了點,也不會說什麼好聽的,但踏實肯乾。
自從他來了家裡,重活都被他包了,工資也上交,有什麼好吃的,他也是先緊著兩個孩子。
就像現在,他能想到建華,廖芳心裡就開心。
“哎呀,這事以後再說。姝玉坐呀,建華,給姐姐泡茶。”廖芳將兩個孩子叫了過來。
齊建華是個清秀乾瘦的小夥兒,有些靦腆,看了秦姝玉一眼飛快地挪開了目光,低聲喊道:“姝玉姐。”
齊小田就不一樣了,她嘴巴可甜了:“姝玉姐,你真好看,吃糖,伯伯給我買的。”
她伸出小手,裡麵有兩顆水果糖,可能是捏在手心久了,水果糖都有些化了。
秦姝玉輕輕碰了碰她的小手:“謝謝,你吃吧,姐姐是大人了,不愛吃糖。大伯母,要做什麼,我來幫你。”
“哎呀,姝玉不用,就幾個菜,一會兒就好。你坐會兒,灶房裡熱。”廖芳婉拒。
這麼熱的天,秦姝玉也確實不想坐到爐子旁,笑了笑:“那我陪小田玩會兒。”
廖芳點頭,進了灶房做飯,秦建平跟秦姝玉說了兩句也去幫忙了。
隻是飯做到一半,秦家人就氣勢洶洶地來了。
汪萍一看秦姝玉坐在這,立馬怒了:“是不是你使的壞?我就知道,你這個小賤人不安好心,肯定是你……”
秦姝玉還沒開口,廖芳和秦建平聞聲跑了出來。
秦建平一看到他們就頭痛,訥訥地喊了一聲:“媽!”
“你心裡還有我這個媽啊? ”劉惠芬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目光挑剔地看著廖芳,“就是你這個不要臉的把我兒子勾走了?我告訴你,想進我們秦家的門,沒門!”
麵對她的羞辱,廖芳一點都沒惱,大方客氣地說:“媽,我跟建平正打算一會兒去請你呢,沒想到你先來了,快請進,外頭熱。”
劉惠芬不了解廖芳,把廖芳的客氣當成了好欺負,怒罵道:“呸,你個狐狸精,誰是你媽?建平,走,跟我回去,這門婚事我不同意。”
秦建平不樂意:“媽,我跟阿芳已經結婚了,以後該孝敬您的,我會孝敬,但那個家,我就不回了。”
劉惠芬氣得去擰他的耳朵:“你反了天了,被這個狐狸精迷花了眼,連媽都不要了,你給我等著,我現在就去找你們廠領導。”
這是赤裸裸的要挾。
她要三天兩頭去鬨,廠子裡能待見秦建平?
弄不好,工作都要被她攪黃。
廖芳拉下臉:“媽,婚姻法規定了結婚自願。建平四十幾歲的人了,跟誰結婚跟誰過日子,他還不能做主嗎?你也不用恐嚇我們,你要去找領導,儘管去,沒了工作,我養建平。隻是下個月的糧食得你們自己去買了。”
“你,好你個狐狸精,尾巴露出來了吧,你就是奔著建平的工資來。”劉惠芬瞪著秦建平,“你聽聽,這不要臉的下個月都不給糧食吃了,老大,你就要任外人欺負你老娘嗎?我一個人將你們兄弟拉扯長大容易嗎?”
廖芳冷笑:“媽,建平要是沒了工作怎麼孝敬您?還有,建平為何跟汪萍離婚,為什麼不願意回去,你敢當著大夥兒的麵說出來嗎?”
提起這事,劉惠芬的眼睛閃爍了兩下,顧左右而言他:“算了,想讓我不去找他們領導也可以,但建平的工資要交給我,以後我去幫他領,我是他媽,他的工資就該交給我替他保管。”
這才是他們今天來的目的吧。
現在秦家就靠秦建平的工資撐著,哪怕現在他願意出錢給家裡買糧食,但其他的呢?過日子又不是隻吃飯就完事了,吃肉、生火、洗臉……哪樣不要錢。
沒了秦建平這個血包,他們隻能吃老本,但那點老本又能撐多久呢?
廖芳自然不會答應,她回頭看了一眼秦建平。
秦建平被氣得滿臉通紅,對上她的眼神,點了點頭。
得了他的首肯,廖芳也不客氣了:“媽,你是建平的母親,建平孝敬你,給你養老是理所應當的事。但他沒義務養背著他偷人的前妻和兄弟,還有他們生的野種吧?”
“這事,放到哪兒都說不過去,大家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