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雲清提前做好了飯。
秦姝玉和陸越過去就有現成的吃。
吃過飯,收拾乾淨,秦姝玉跟陸越正要離開,馬雲清立即將她拉到了一邊,低聲說:“你可彆由著阿越胡來。”
秦姝玉先是怔了怔,等看到馬雲清的目光落在她鎖骨下方那團紅痕上,她才明白什麼意思,臉頓時火燒火燎的,不好意思地說:“外婆,你彆擔心,沒有的事。”
“沒有就好,你的身體最重要,他要真喜歡你,也不急於這一時。”馬雲清又忍不住叮囑了一遍。
秦姝玉臉皮薄,實在不好意思跟外婆討論這個,胡亂點了點頭:“知道了,我們要去買點東西,先走了。”
說完跑出去,拉著陸越就往外走。
“等下,我推自行車。”陸越叫住秦姝玉。
秦姝玉催他:“那你快點。”
直到出了門,她才大大地鬆了口氣。
看著她如釋重負的樣子,陸越覺得好笑:“外婆跟你說什麼了?”
“沒,沒說什麼。”秦姝玉生怕他繼續追問,連忙岔開話題,“咱們是騎自行車過去嗎?”
陸越看穿了她的伎倆,輕輕點頭沒再多問:“嗯,坐公交轉車太麻煩了,上來吧,咱們走陰涼的地方。”
秦姝玉抓住後車座坐了上去,兩條又細又白的胳膊軟軟地圈住陸越的腰:“走了。”
陸越低頭看了一眼:“抓緊了。”
他一踩踏板加速,剛好沒走多遠就是一段下坡路,自行車飛快地衝下去,速度快得驚人,秦姝玉有些怕,連忙緊緊抱住他的腰:“你慢點啊,小心摔倒。”
“抱緊就摔不了你。”陸越非但沒降速,反而加快了速度。
秦姝玉嚇得緊緊抱著他:“你好討厭!”
“什麼?喜歡我,好,那我再快點。”陸越故意裝聽不懂。
幼稚!
秦姝玉翻了個白眼,趴在他背上躲著迎麵吹來的大風,嘴角卻不自覺地往上翹。
半個多小時後,自行車停在了鋸木廠門口。
陸越扶著自行車:“真不讓我陪你進去?”
“不用,我很快就出來。”秦姝玉朝他揮了揮手,跑進了鋸木廠。
她進來來找秦建平可不是什麼好事,還是給這位大伯留點麵子,就不帶陸越了。
因為秦建新兄弟都在鋸木廠上班的緣故,秦姝玉對廠子熟得很,也來過好幾次,廠裡不少工人都認識她。
所以門衛非但沒攔她,還笑嗬嗬地跟她打招呼:“姝玉來了?找你爸嗎?你爸不在這上班了。”
秦姝玉吃了一驚,她也不過是十來天沒回秦家而已,秦建新就丟工作了?
“什麼時候的事啊?為什麼?”秦姝玉好奇地問。
門衛大爺歎了口氣:“廠裡收到舉報信,查出你爸曾幫你大伯母娘家弄了一批木材,所以將你爸給開除了。”
嘖嘖,大伯這個汪家正兒八經的女婿都沒他積極。
活該!
秦姝玉大義凜然地說:“雖然是我爸,但他違背了廠裡的規矩,假公濟私,按廠規處置也是沒法子的事,希望我爸能吸取這個教訓吧。張伯伯,既然我爸爸不在,那我找我大伯,他今天上晚班吧?”
“對,你大伯在呢,我去幫你喊。”衛門大爺讓秦姝玉等會兒,他去車間喊人。
不一會兒秦建平就滿身的木屑跑了出來。
看到秦姝玉,他非常激動:“姝玉,你這孩子這段時間跑去哪兒了?聽說你把工作賣了,你這孩子怎麼這麼糊塗?工作可是一輩子的事,哎,你還是回家吧,以後咱們再慢慢想辦法。”
秦姝玉看著他憨厚的臉,關切的眼神,知道這是他的真心話。
如果說上輩子她是何家的老黃牛,那秦建平就是秦家的老黃牛,任勞任怨,最終也沒落什麼好。
秦姝玉心裡有那麼一瞬的不忍。
但想到剛才張伯伯的話,秦建新現在也丟了工作,秦雪薇嫁人了。
整個秦家就隻有大伯一個人還有工作。
他辛辛苦苦在這上班養家糊口,秦建新卻在家裡享受天倫之樂,跟汪萍偷情未免太冤了。
上輩子她最恨的就是被人欺騙,為了彆人的兒子做牛做馬一輩子。
大伯跟她一樣,也是一樣,幫秦建新跟汪萍養了一輩子的兒子,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個冤大頭。
一直隱瞞又何嘗不是對老實人的一種傷害。
秦姝玉抿了抿唇:“大伯,我不回去了,那不是我的家。”
“傻孩子,怎麼就不是你的家了。你奶奶和你爸爸是偏心了點,但咱們到底是一家人,他們還是疼你的,你就彆生他們的氣了。”秦建平勸道。
秦姝玉扯了扯嘴角:“大伯,那你就說錯了。我爸,汪萍,秦衛兵,還有奶奶,他們四個才是一家人呢,你,我,雪薇都是外人。”
秦建平皺了皺眉:“你這孩子,說什麼胡話呢,那是你親爸。”
“他也秦衛兵的親爸。”秦姝玉語出驚人。
秦建平第一反應就是不信,嗬斥道:“姝玉,你胡說八道什麼呢,這話我就當沒聽見,你不要在外頭亂說。”
秦姝玉同情地看著他:“大伯,是真的,秦衛兵是我爸跟汪萍的兒子。你以為那天我為什麼會突然掀桌子,跟秦衛兵搶一碗肉吃?”
“那天晚上我在巷子裡撞見汪萍跟秦建新牽手了。汪萍還讓秦衛兵叫秦建新爸爸。”
“大伯,你仔細想想,秦衛兵出生後,我爸是不是對他比我和雪薇都好,每次發了工資都給他買很多好吃的。”
“大伯,你也是做父親的人。你平時對我也很好,但你對我的好會超過雪薇姐嗎?”
……
隨著秦姝玉這一樁樁“證據”的例出,秦建平再難自欺欺人。
他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滄桑渾濁的眼睛無措地看著秦姝玉,囁嚅了幾下唇:“姝玉,這……這些並不能說明什麼,衛兵,衛兵是你爸的侄子,叔叔,叔叔疼侄子也是應該的,對,應該的,是你想多了。”
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
秦姝玉沒反駁他,隻是憐憫地看著他:“大伯,在我們那個家裡,你是唯一對我好的人。我隻是不忍你被欺騙,你好好想想吧,這麼多年,不可能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我走了,大伯,你多保重,不要因為彆人的錯誤懲罰自己。”
秦姝玉點到即止,衝秦建平點了下頭,隨即轉身出了鋸木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