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個打一個都沒打過?”夏振看著猴子他們鼻青臉腫的樣子,眯起了眼。
猴子捂住還隱隱作痛的屁股告狀:“振哥,不是兄弟們不賣力,實在是那小子太生猛了,我屁股都腫了,那小子下手是真狠啊。”
夏振作勢踢了他一腳:“真的假的,老子瞧瞧……”
猴子嚇得趕緊躲開。
夏振扯著嘴角笑了笑,掏出幾張大團結丟給猴子:“兄弟們今天受苦了,該買藥的買藥,該補補的補補。”
猴子幾個本以為事沒辦成要挨訓的,哪曉得夏振竟一點都沒責怪他們,還給他們錢。
他們感動地看著夏振:“振哥,等咱兄弟幾個想想辦法……”
“安心養你們的傷去吧,這事我自有安排。”夏振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們散了。
幾人道了謝,開開心心地走。
人走後,夏振臉上的笑容頓收,陰沉沉地看著邢亮:“那小子真這麼能打?什麼來曆,查清楚了嗎?”
邢亮點頭:“振哥,那小子身份倒是沒多特殊的,是個遺腹子,媽也死得早,十年前去當了兵,聽說現在也還隻是個大頭兵。”
夏振掏出一根煙點燃,思量片刻:“先彆動這小子,我讓人查查。”
他可不相信普通的大頭兵有這麼能打。
猴子他們幾個都是野路子,沒什麼章法是沒錯,但蟻多也能咬死大象。
翌日,秦姝玉又裝作上班的樣子出了門,實則是去了長新區租房子。
找了幾天的房子,秦姝玉還是最滿意楊婆子家的房子。
一個院子隔開,一分為二,私密性強,價格也比整租便宜很多。
而且楊婆子擔心租房的人太強勢欺負他們祖孫,秦姝玉也同樣有這顧慮,雙方在這點的需求可以說是一拍即合。
所以秦姝玉打算再走一趟,隻要楊婆子不是很難纏,她就決定租下楊家的房子。
楊婆子非但不難纏,還很熱情。
她打量著秦姝玉:“哎喲,果然跟唐老婆子說的一個樣,是個標致的姑娘。你家裡還有個外婆,以後就你們兩個人住吧?這事咱們可得先說好,我這房子隻能住你們祖孫二人。”
秦姝玉笑著點頭:“這是當然,楊阿婆,我們家就我和外婆兩個人,沒多的人了,你要是不放心,咱們寫在合同裡。”
“你這姑娘眼神清正,我暫且信你,咱們先定一年,每個月八塊錢。不過這邊沒灶房,你們得自己弄。”楊婆子打開門讓秦姝玉看房子。
房子很舊,隻有兩間屋,最左側挨著圍牆的地方搭了小房子,斜斜的,比正屋矮,三麵圍了起來,算半間屋子。
至於家具就更簡陋了,能用的幾乎都被楊婆子搬走了,隻剩一張床,兩條瘸腿的凳子,其他什麼都沒了。
這些秦姝玉倒是不在意。
煮飯可以將外婆的小爐子搬過來,兩個人足夠了。
現在多少筒子樓的人家也沒有廚房,都是在門口支了個爐子燒水做飯,他們這條件算不錯的了。
隻一點讓她比較為難:“阿婆,這房子什麼都好,就是沒廁所。我知道,巷子尾巴上有個公共廁所,但我外婆腿腳不方便,晚上黑乎乎的我不放心,尤其是雨雪天。”
“這……”楊婆子沒法反駁。
她家自然是有廁所的,但隔開的時候她把廁所隔在了她那邊,完全沒想到租客上廁所的問題。
如果讓租客可以隨便到她家上廁所,那隔開又沒有意義了。
思量片刻,楊婆子想了個法子:“這樣,院子這邊還有空地,回頭我找人用磚給你們祖孫砌個廁所怎麼樣?”
他們祖孫現在住三間正房還帶著廚房廁所,足夠了,孫子年紀又小,結婚至少是十年後的事了。
隔出去的房子要長期租出去,勢必得解決廁所的問題。
秦姝玉見楊婆子好說話,高興道:“那就麻煩楊阿婆了,能不能快點,我們祖孫倆想儘快搬過來。”
楊婆子笑道:“建個小茅房用不了多長時間,這樣吧,三天,三天後你們就直接搬過來。”
“成,那咱們就這麼說定了。”
雙方談妥,簽訂了租房合同,秦姝玉先給了楊婆子一個月的租金。
離開長新區,秦姝玉直接去找外婆。
馬婆子看到她先是高興,接著皺起了眉頭:“姝玉,你老實告訴外婆,你媽那工作到底還沒還給你?”
秦姝玉感歎外婆還真是敏感,這麼快就覺察到了不對勁兒,秦家人跟她天天生活在一個屋簷下,硬是沒懷疑半點。
馬上要搬家了,這事也瞞不下去了,秦姝玉和盤托出。
馬婆子聽完後忍不住哭了起來:“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傻啊?工作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沒工作你以後怎麼辦?都是外婆這把老骨頭拖累了你。”
“外婆,你彆哭啊,你聽我說。”秦姝玉連忙扶住她,“我不是一時衝動,我聽有個同學說,可能會恢複高考,外婆,我想在家複習一年,要是恢複了高考,我想試試。”
上輩子秦姝玉也參加了1977年的高考,但可能是得到消息太晚,當時她懷著孕,還要天天操持家裡的事,哪怕天天在油燈下熬夜,最後還是落榜了。
反倒是何彬跟秦雪薇兩人都考上了大學。
秦姝玉早產出院時就聽說她已經去上大學了。
至今,秦姝玉都還記得當時失落的心情,三個人都複習考試,最後獨獨她一個人落了榜。
明明在學校的時候秦雪薇成績還不如她。
後來何懷秦不願認她,未必沒有這方麵的原因。
秦雪薇是恢複高考第一屆的大學生,後來還認識了米國來的華人,跟著出了國。
這樣的親媽肯定比她這個給人當保姆的家庭婦女有麵子,有光環。
秦姝玉也曾暗暗自卑過,這輩子她想再努力一次,彌補這個遺憾。
馬婆子一向重視教育,哪怕過去十年知識分子的地位很低,但馬婆子依舊認為讀書可以增長見識,開闊視野,所以哪怕很窮,她也要擠出錢,堅持供秦姝玉念書。
所以一聽可能要恢複高考,她激動地拉住了秦姝玉的手:“真的嗎?”
“我那同學聽說有親戚在教育部,應該是真的吧。”秦姝玉不敢把話說太死,“不過這事沒公布之前誰也說不準,外婆,你可千萬彆對外說呀。”
馬婆子拍著她的手:“外婆知道,這種事對誰都不能說。那你的書呢?都還在嗎?”
秦姝玉點頭:“在的,我都收著呢,不過那些書……我得想辦法看能不能找到老三屆的教材。”
這十年的教材帶上了濃厚的政策色彩,物理教科書被簡化成了“三機一泵”,生物教科書簡化成了“三大作物一頭豬”,就更彆提語文政治曆史這些科目了。
她們這些高中生因為缺乏係統正規的基礎教育,教材也改得麵目全非,所以基礎很多都不如老三屆的高中生紮實。
秦姝玉想利用這個“先知”的機會彌補回一些。
馬婆子也讚同:“廢品站的老張頭收了不少書,他那裡說不定有,外婆去幫你問問。”
秦姝玉拉著她的手:“外婆,咱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