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到了三澄。他立刻將這位女法醫,拽到了一邊的角落。他壓低聲音說道:
“這裡很危險!!你知道嗎!為什麼要來這裡?!”
“因為我看到了你。”三澄盯著麵前這位年輕律師的眼睛,“我控製不住地想要跟過來。今天東京這邊有炸彈襲擊事件。今晚預計可能會有很多死傷人士,所以我也被調過來了。然後,我就在待命的救護車旁邊,看到了你。”
“你問我為什麼要來這裡……”三澄咬了咬嘴唇,“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又要來這裡!”
在昏暗的燈光下,這位美人法醫的眼中竟似泛起了淚光。
北原看到三澄的這副表情,一時之間愣住了。畢竟,在他的印象中,三澄從來沒有展示過她柔弱的一麵。三澄是一個有表麵上看起來有些耿直,但實際上極為注重他人感受的細節的人。然而,這樣的一個人,怎麼可能不會具有一個敏感的內心,怎麼可能不會有柔弱的一麵?隻是一直藏起來罷了。
北原知道麵前的女子是在關心自己。
“聽著,三澄。現在這座大樓內,有非常危險的極端分子。”北原說道,“他們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就像是上次京都一樣嗎。”三澄道,“上次那個拿著槍的男人。”
三澄至今都還記得江藤拿散彈槍擊中結城的畫麵。
那鮮血四濺的血腥場麵。
至今都還是夢魘。
縱然作為法醫,她解剖過上千具屍體。
但是,看到活生生的人,被子彈擊中,那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是的。”北原點了點頭。
“你為什麼不肯告訴我,你到底遭遇了什麼。”三澄的眼睛幾乎已經是紅了起來。“從以前開始你就是這樣。現在,你還是這樣。到底,我在你的眼中,是不是可以替你分擔煩惱的人!”
此時,三澄一把緊緊地抓住北原的袖子。
“既然,這個地方這麼危險。我更不可能讓你去了。”三澄說道,“我不知道你想去做什麼。但是,如果你要做的事情,會讓你有生命危險,我作為一名醫者,是絕對不會讓你去的。”
北原握住了三澄的手腕。
不知道是不是兩人太久間,沒有肢體上的接觸。
這一瞬間,三澄感到內心發顫了一下。
“三澄。”北原看和麵前的這位美人法醫。“等今晚結束之後,我就事情告訴你。”
北原從腰間拿出了一把轉輪手槍,遞給了三澄。
黑色的轉輪手槍,在燈光下,泛著寒光。
隻要扣動扳機,它就能取人性命。
“這把槍,你拿好。你就呆在這裡,等我回來。”北原說道。
三澄看到了北原的目光。
那是一種決絕的目光。
三澄像是看到了自己。
是的,人人都說自己是一個行事執拗、性格古怪的女法醫。
隻要自己決定的事情,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自己都是這樣。
憑什麼又希望改變北原。
但是,這位女法醫心中真的,真的想——
麵前這位律師能夠平安無事的歸來。
她知道,自己在這種場合下隻能是一個累贅。
她知道,不讓北原分神,是自己唯一能夠做到的事情。
“答應我。北原。”三澄說道,“一定要平安回來。”
這位女法醫將臉龐彆了過去。
沒有人能夠看到,三澄是否真的流出了淚水。
“好的,我答應你。”
北原拿起了黑色挎包,開始向大廈的深處走去。他低頭看了一眼手機,西野已經傳來簡訊,信號定位裝置設置好,能夠定位江裡子的位置了……
……
……
……
此時,東京中央銀行總行大樓,第51層。
在一個大型的透明玻璃會議室內,江裡子端坐在一張辦公椅上。說起來,自己很久沒有回到銀行了。這裡的許多裝潢,居然還跟以前的一樣。看著這一切,江裡子心中倒是浮現了一些感慨。
還記得以前銀行高層為了趕時髦,當時將會議室都裝成這種透明玻璃式的。
接著又後悔起來,感覺全透明並不太好。
往事的一幕幕浮現心頭。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了。
自己經營多年的地下產業、安插的棋子,都在今天進行動用,是迫於無奈。本來按照計劃,今天的這場襲擊事件,並不會這麼快的上演。如果東京中央銀行,白井上台沒有被乾擾的話。
那位叫做北原的律師,擾動了整個龐大計劃。
當然,這並不說他一個人就能造成這樣的影響。
而是有些東西一旦偏離了軌道,就會不斷擴大。
以至於這種偏離超出了能夠控製的範圍,就不得不采取極端的手段來進行應對。
就像是蝴蝶輕輕扇動翅膀,就能夠引起另一個海岸的颶風一樣。
那位律師的乾擾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如果仔細想來,其實從川本高速一案就開始了。
隻是當時沒有人留意而已。
等到每一環都逐步連結起來,特彆是到最近的新宿區市政廳招投標舞弊案和吉澤信托一案。
看起來好像隻是受吉澤信托案的影響。
但實則不然。
這個世界有太多你所不知道的事情,在同時發生,相互影響。
但無論怎麼樣,該做的還是要做。
現實就是如此。
江裡子回頭看了一眼在會議室中的另外一個被綁的女子。被綁的人正是夏花,她是半澤的妻子。此刻,她被蒙上了眼罩,手腳都被捆得嚴嚴實實,根本發出不了一點聲音,她拚命地想要挪動身子,但也移動不了半分。
除了被綁著以外,夏花的身上還掛著一個裝置。
這個裝置上裝著幾根導管。
就像是電影中的定時炸彈一樣。
不同的就是——沒有倒計時的顯示屏和外露的所謂紅藍線。
現實中的定時炸彈不會告訴你什麼時候倒計時結束。
也不會將引爆線裸露出來,給你進行二選一,該剪哪一根的選擇。
縱然和那位先生有關的計劃,看似被打亂了一點,但無非是早一天、晚一天的行動而已。現在,該開始了。
江裡子看了一眼時間。
快到九點了。
截至目前,警視廳和會計檢查院都沒有回複關於審計銀行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