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河靈見秦牧又沉默了下去，臉上更是疑惑！
“請先生教我！”那河靈拱手作揖一拜，語氣神色誠懇道。
他是真不明白這有何問題。
秦牧則有些頭疼的看著眼前這個家夥。
靈物聰慧，生而識文斷字，辨明世間萬物，但終是不知曉為人之道。
這要解釋起來，得解釋到什麼時候。
他秦牧是來問罪的，不是來當老師的！
“所取所得不重要，爾之錯在於所得非所求！”看著這河靈滿臉誠懇之色，秦牧無奈歎息一聲開口道。
誰叫他是個心地善良的得道高人呢。
“所得非所求？”河靈聞言，有些懵懂的點了點頭，似是明白了什麼。
那渭河大典，萬民之祈願大秦年年風調雨順，百姓無災無病，可結果與他們所求的並不相同！
是以，他便是錯在了此處?
“不錯！”秦牧點了點頭，見這河靈總算有些明白， 心中也鬆了口氣。
他不知道現在萬民的情緒怎麼樣，但八成都在咒罵渭河大典，甚至可能連他秦牧也罵上了。
畢竟大家一起參加渭河大典，結果回去全都病了。
我特麼的祈願無災無病，結果剛搞完大典就大病一場，不保佑無災無病就算了，反手還搞我一波？這換誰來都得砸了這河靈的攤子！
“可先生率萬民所祈之願，吾做不到啊，退求其次實屬無奈之舉，先生祈願，吾收到了，總不能視而不見吧，吾等靈類，本就為此而生。”河靈看向秦牧滿臉為難的說道。
他也想啊，可他做不到啊。
他這業務能力有限，隻能隨便搞搞咯。
“若做不到，爾為何還要取萬民之運？！”
“因為你給隴西兩郡帶去了大雨？可那是萬民所祈之願嗎？”
“不是！”
“所得非所求！卻依舊被你索取一成氣運！”
“此便是你之錯！”秦牧看向那河靈開口道。
做神不該是這樣的。
你得先會做人啊！
“那那我還回去？可是我不會誒！”那河靈臉上滿是糾結。
他隻會抽不會還啊！
更何況，那雨都下了，水也收不回來啊。
“罷了，念爾初犯，且不識人心，不知處世之道，此次便算了！”秦牧看著滿臉為難的河靈，擺了擺手。
這家夥其心不壞，這懲戒便罷了。
且，這可是個有望成為神靈的家夥，若收入大秦，可有萬般好處。
“多謝先生！”那河靈感激的看向秦牧，拱手行禮道。
“隻是日後吾若再遇此事，當如何處理，請先生教我！”河靈再度誠懇一拜。
“若做不到，不顯靈應驗便是！”秦牧奇怪的看了河靈一眼開口道。
做不得就不管唄，業務能力有限還能咋辦。
然而那河靈聞言，卻是沉默了下去。
臉上表情有些低沉。
良久之後，那河靈才抬頭看向秦牧開口道：
“先生我隻是個河靈”
“能做之事無非便是降雨，收水，保一河平靜無波，兩岸百姓不至受禍水之亂，除此吾便再無所能！”
“天下萬萬人，所祈之願，除降雨之外，我便再做不到其他！”
“先生可知，今日那渭水河畔的萬民，除隨先生祈願之外還祈求了何願？”
“其中有女子數名，祈願生子，有男子數名祈願家財萬貫，封侯拜相！”
“我隻是個河靈，那能做的到？”
“先生若萬民祈願，我皆不能做到，萬民是否會將吾遺忘”
“那吾存在，對萬民而言便沒了意義！”
“吾不求萬民如何供奉於吾，亦不求香火如何鼎盛。”
“吾隻是不想萬民將我遺忘”
“是以，當有求必應！”河靈看向秦牧拱手作揖。
錯也好，對也罷，他隻是想讓人心中一直記著，渭水有靈！
若所求不應，他對人而言，便沒了存在必要！
若被遺忘，便是死亡！
秦牧聞言沉默了下去。
神靈被人遺忘之事，他聽得多！
曾有山神在得不到供養之後，油儘燈枯最終消失。
亦有水神被遺忘之後，失去最後一位供奉者後消散天地。
遺忘對人而言，無傷大雅！
可對神靈來說，那便是死亡。
當世間再無一人銘記之時，祂便會悄聲無息的消散，就像這片天地從未存在過祂一般。
恰巧遺忘對人來說，不過家常便飯，極為容易。
秦牧抬頭看向河靈。
或有無數人羨慕神靈，但卻不知其生命與人一般脆弱。
凡人之壽苦短，即便心中記著一位神靈，又能記多久
這河靈或許不算呆傻，他隻是怕自己成為過去，
被一代代人的更替所遺忘。
千萬不能被人忘記
被人忘記就會死的
“貧道雖無通天偉力，但記性好！”秦牧看向河靈緩緩開口道。
“我記著你便是！”
“恰好貧道應該還挺能活的。”秦牧笑了笑，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能活很久。
也能記得很久。
“先生！”那河靈看向秦牧，眼神之中帶有一絲驚喜。
“先生會一直記得我？”
“當真？”
“當真！”
“不欺？”
“不欺！”
至此那河靈臉上才露出一抹如釋重負的笑容。
“日後莫要再做這般折損根基之事。”秦牧看向那河靈歎息道。
“多謝先生教誨，吾省得了！”那河靈連忙點頭道。
“祈願還願一事，待貧道得空再與你細說，你雖為靈，但要學的卻是做人！”秦牧點頭道。
這河靈的思路也得給他搬過來！
“嗯！”那河靈如小雞啄米一般使勁點頭。
祂不明白，自己一個要成神的靈，為何學的是做人。
但既是先生之言，他隻管點頭便是。
“此事揭過，萬民之怨貧道會設法為你平息！”
“但還有兩事，貧道不明！”
“汝是如何誕生的！”秦牧看向河靈問道。
這河靈絕逼是近日才誕生的。
看這業務生疏的樣子，不可能是早就誕生而出。
“這非是我不願答，而是我也不知曉！”
“嗯似是與先生那文檄有關，吾出現之時，那文檄便在我身上！”河靈思索了一會兒開口道。
他說不明白。
就反正，好似是因為秦牧對著渭水進行了祭典，祂便自然而然的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