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臨。
忙碌了數個時辰的李元從殘蠱樓中走出。
照月蟲聚攏了月光，灑落在寢房邊，像是一盞大燈，將小竹林照得溫柔而明亮。
燈下，是滿桌的好菜，美酒佳肴，還有亭亭玉立的少女低眉頷首，宛若一朵羞澀待放的花兒。
良辰美景，月下佳人。
李元怔了一會兒。
這姑娘是不是會錯意了？
“小昭，你什麼時候買的這身衣服？以前都沒見你穿過。”
漫長歲月以來，李元和王昭昭都穿著平平無奇的十二洞統一服飾，來回換洗。
李元鮮少在意這些外物。
今日乍一看，才驚覺女大十八變，小昭早已不是四年前初次上山的青澀小丫頭了。
五官長開後，變得明朗了許多，已是個小美人。
生活條件得以改善後，身體跟著快速發育，也不再麵黃肌瘦，變得豐滿白皙，氣質更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唯一缺點就是那雙隻有在血戰中才能睜開的眼睛，讓人少了幾分靈動。
“元哥哥。”
王昭昭能感知到李元正看著他，更羞澀了，“我這衣服買了許久，一直都沒機會穿。”
“挺美。”
李元誇讚。
“真的嗎？”王昭昭驚喜，“那元哥哥喜歡嗎？”
“這麼好看的妹妹，誰不喜歡呢。”
李元笑道，從懷裡拿出三個玉瓶，交到王昭昭手中。
“任務在即，這是我為你煉製的三類蠱蟲，隻認你的氣息，為你所用。”
“第一個瓶子裡裝的是回春蠱，共有三隻，每使用一隻都能幫你恢複傷勢，驅逐毒素。”
“第二個瓶子裡裝的是無影劍光蠱，也有三隻，使用時機恰當的話，六品以下武者皆可一擊斃命。”
“第三個瓶子裡裝的是飛翼蠱，以及金衣蠱，能在關鍵時刻助你逃命。”
三個瓶子落入手中，少女懷春的心沉了一大半。
另一種難以言喻的熱忱隨之湧起，讓她心頭酸澀，鼻子一抽，眼淚嘩啦啦就落了下來，猛地紮入李元懷中。
“元哥哥，謝謝你。”
禮物不是王昭昭想要的，但足以見得傾慕之人對她的關心，還有什麼好奢求的呢？
“謝什麼。”
李元調侃：“當初我上山時一窮二白，埋葬爺爺的棺材和墓碑都沒有，老王二話不說就把棺材本送給我了。”
“當時我可沒你客氣，坦然接受了。”
“你去了外麵，可要狠厲點，厚臉皮些，老實人是要受欺負的。”
“嗯，”王昭昭用力點頭，“元哥哥的話小昭都記在心裡。”
“那就好。”
李元將少女扶到凳子上坐好，
“美酒佳肴可不能浪費，今晚過後，少說也要隔兩三月時間才能吃到你做的飯菜了。”
……
次日清晨。
王昭昭在後山老王的墳前叩首三拜後，含淚與李元告彆，踏上了去往九宮山脈之外的道路。
被戰爭波及來此避世的人，因為戰爭而再次離開。
這讓李元深刻意識到，大世之下沒有永遠的淨土。
唯有不斷提升自己的實力，才是永恒不變的正確道路。
……
半個月後。
百事堂堂主蚩顯跑上山來，將一份名單交到李元手中。
這是一份十二洞外出執行任務中戰死弟子的名冊。
李元內心泛起了波瀾。
覺得名單有些沉重，這半個月來，少了個陪他吃飯，為他洗衣，給他解悶的人，很不習慣，心裡空落落的。
揭開名冊，李元定睛望去，逐一查閱。
“呼——”
良久，他才鬆了一口氣。
還好小昭的名字不在其上，但他看到另一個眼熟的名字——蚩鱗。
這位昔年引他入山，參加蠱師考驗的人，死在了剿滅風雪劍莊一支隊伍的任務中。
談不上悲傷，隻是有些感慨。
……
又過半月。
第二批死亡名冊送到。
依舊沒看到小昭的名字，李元為之開心，不出意外的話，他教給小昭的手段足以應對一切外門弟子級彆任務了。
這天，小竹林還迎來了一位貴客。
大量的妖魔屍體被運送上小竹林，足足有上百具。
“李元，你培育出的氣血蠱很好用。”
“王爺答應與你合作了，這裡是一百二十具妖魔屍體，換六百隻氣血蠱，可行？”
梨若淺親自帶隊押送妖魔屍體上山，和李元商談。
“沒問題。”
李元欣然答應。
他用一具妖魔屍體加上完全幾隻不值錢的血蟲，就能製造出大量氣血蠱，剩下的全是白賺。
於他而言，除了費些時間外，純屬無本買賣。
“你都不還價？”梨若淺詫異，“培育出那種品質的氣血蠱，應該不容易吧？”
李元“……”
失算了。
原來滄瀾王府也覺得賺大了，早知道就講講價了。
“滄瀾軍抗擊妖魔，是為守護南疆，我也有所受益，王爺說是這個價，那就這麼定下吧。”
李元正色道。
“好魄力。”
梨若淺鮮少展露笑顏，這一笑，有淺淺的梨渦浮現，英氣的臉龐上多了幾分女人味，
“往後我會讓滄瀾軍的後勤隊伍專門為你挑選品質較好，保存完整的妖魔屍體。”
“多謝梨姑娘了。”
李元抱拳。
“不必謝我。”
梨若淺道：“本就是生意，你以誠心待我們，滄瀾王府自然也不會虧待你。”
“啊，對，對。”李元被整的有點不好意思。
“你做好準備吧。”
梨若淺又道：“近來衝突激烈，戰況在不斷升級，會有不少妖魔屍體送來，希望你也能為我們不間斷的提供氣血蠱。”
“戰況又升級了？”李元驚訝，“怎麼回事？”
“因為一個人。”
梨若淺神色凝重。
“誰？”
李元好奇。
天下風雲四起，妖魔之主，各路王侯，江湖武夫都在其中，但無人敢稱尊。
誰有那麼大影響力？
僅僅一個人就能讓戰況升級？
“就是傳說中遺落在外的，唯一還存活的大衍皇室直係血脈。”
“他的血脈是開啟武神寶藏的鑰匙！是穩定天下局勢的定海神針！誰都想得到他。”
梨若淺鄭重說道。
“大衍皇室真的還有直係血脈存活於世？”李元內心都被勾動了。
“嗯。”
梨若淺頷首，“這個人就是二十多年前皇室大難之際，安貴妃所生的小皇子。”
李元：“？？？”
不是！群雄所追逐的安貴妃所生的小皇子……
那我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