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是外來人，但也了解過九宮山脈的諸多習俗。
九宮蠱巢起源於一個姓‘蚩’的大家族。
世世代代居住於山洞中，極度重視血脈宗親的觀念。
在這樣的環境下，族譜單開有著難以言喻的誘惑力，讓許多人都無法抗拒。
甚至以為宗族犧牲為榮。
正因如此，九宮蠱巢才能延續數千年不倒，曆經王朝更迭而不衰，始終以強大的姿態屹立世間。
李元對此感觸並不深。
但能夠想象，這般有凝聚力的一支隊伍行動時，殺傷力有多恐怖，意誌又有多堅韌。
裴洛清笑道：“你我都是外姓人，按照規矩，若自願參與的本姓人不夠，你我也必須抽簽。”
“嗯。”
李元點頭。
他也不是完全冷血無情之人，受了十二洞的恩惠，對這片土地有著一定感情。
該出手時他不會含糊。
“抽簽明日在百事堂舉行，你記得帶小昭過來。”裴洛清叮囑。
……
次日。
李元和王昭昭都早早起了床。
這是李元第二次離開小竹林殘蠱樓，第一次是為了老王，這一次是為了慘死妖魔和人奸之手的同門。
來到百事堂所在山頭時，堂外已是擠滿了人。
李元默默在人群中排隊。
十二洞認識他的人並不多，隻有少數幾個常來殘蠱樓送蠱的弟子知曉他。
不多時，裴洛清出現，親自主持抽簽儀式。
“十二洞的各位同門，感謝你們如約來到百事堂，祭奠逝去的兄弟姐妹。”
裴洛清手臂纏著白色孝布，深鞠一躬。
“今日的抽簽儀式共兩種。”
“生簽，留在宗門，死簽，請離宗一戰，為逝去的兄弟姐妹們複仇，去帶回他們的英魂！”
“接下來，請各個堂口的堂主，管事帶領麾下弟子上前，抽簽開始！”
“第一個，戰衛堂。”
作為十二洞的主戰堂口，自然要敢為人先。
眾人隨之緊張起來。
第一個抽簽的人是戰衛堂堂主，他伸手摸入木箱中，取出一張紙條，交給裴洛清。
“蚩幻，死簽。”
裴洛清宣讀。
“哈哈哈，還是躲不過。”
蚩幻大笑一聲，似不太在乎結果。
接著，三位副堂主也一一上前，兩個抽中了死簽，一個抽中了生簽，抽中生簽的那位長舒了一口氣。
半個時辰後，戰衛堂三百人全部抽簽完畢。
共一百個死簽，兩百個生簽。
抽完簽的戰衛堂眾人來到後方，有人和李元打起了招呼，“李元，好久不見啊。”
李元轉頭望去，認出來人，“蚩鱗，好久不見。”
初來九宮山時，就是蚩鱗引領他參加的蠱師考驗，昔日蚩鱗在他眼中神秘強大，如今已平平無奇了。
“我抽中了死簽，不知你運氣會如何，”蚩鱗隨意聊道。
“我都行。”
李元淡然。
“你還在殘蠱樓做事？”蚩鱗又問。
“嗯。”
李元點頭。
蚩鱗笑了笑，“你倒是賴得住寂寞，看你氣血挺充盈，本命蠱還沒換？你應該已經踏入三轉蠱師境了吧？”
“氣血蠱就挺好。”
李元附和著一笑，忽然間有種物是人非的滄桑感。
聊了一會兒，蚩鱗隨戰衛堂離開了，告彆時李元還祝他好運。
抽簽儀式繼續。
各個堂口接連完成了抽簽，約莫是七成生簽，三成死簽的比例。
“下一個，殘蠱樓。”
許久，終於輪到李元。
相比於其他堂口，殘蠱樓就李元和王昭昭兩人，實在是單薄的可憐。
李元將手伸入木箱，隨手一摸，拿出紙條來。
王昭昭在後麵等待，比李元還緊張。
裴洛清宣讀，“李元，生簽。”
說罷，百事堂主在十二洞花名冊上做下標記，畫上一個勾。
接著輪到了王昭昭，她心中忐忑，小手微微顫抖著，從木箱中取出紙條，遞給裴洛清。
“王昭昭，死簽。”
“死簽嗎？”
王昭昭喃喃了一句，她倒不是怕死，而是死簽意味著她要和元哥哥分離很長一段時間了。
心中難免惆悵。
畢竟自入山來，她就沒離開過小竹林，從未在彆處過夜，一直陪在元哥哥身邊。
今朝忽的要離彆，百般不舍，不是滋味。
“沒事的小昭。”
李元輕輕拍了拍少女後背，
“外門七十二洞所執行的任務並不複雜，對手隻是三大門派在各地的產業和附屬勢力，以你的實力沒問題。”
“嗯。”
王昭昭頷首，“我會早點回來，元哥哥如果不習慣洗衣做飯，可以請個伶俐的姑娘上小竹林幫忙。”
漫長歲月裡，她一直待在元哥哥身邊。
哪能不知元哥哥的魅力？
那些來送殘蠱的師姐師妹，沒一個不對元哥哥暗送秋波的，也就是元哥哥沉浸於蠱道，未曾理會。
要是自己走了……
會不會真的有姑娘來頂替她？陪在元哥哥身邊，朝夕相伴，共度春秋冬夏？
想到這裡，她不免有些難過。
李元嘴角微揚，姑娘家的心事他一眼就看出來了，瞧這言語間的委屈勁兒，都快溢出心間了。
嘖嘖，就這還叫他喊彆的小姑娘上山呢？
“我這人念舊。”
李元笑道：“彆人做的飯不合胃口，多個陌生人怪不自在的，你早點回來。”
“好…好。”
王昭昭心花怒放，少見李元說這般暖心的話。
“還有一件事。”
李元想了想，決定給王昭昭準備一些防身手段，這姑娘實力不錯，但實戰經驗真不足，容易翻車。
“小昭，今夜我要送你一件禮物。”
“什麼禮物？”王昭昭浮想聯翩。
“保密。”
李元還能送什麼，當然是蠱蟲啦。
……
抽簽儀式結束後，已是黃昏。
李元回到小竹林後，立馬鑽進了殘蠱樓，著手為王昭昭馴化一些特彆的蠱蟲。
寢房裡。
王昭昭坐在鏡子前，揭開了纏在雙目上的黑色綢緞，小心翼翼取出藏在櫃子裡的木盒。
盒中不是什麼奇物，隻是每個女子都會用到的胭脂水粉。
此刻，她隻有一個念頭，要用最好的自己去接受元哥哥的禮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