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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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她為何說‘區寄醒了’?”

睜開雙眼,見一個十來歲小女孩,站在床邊,瞪著清澈的大眼睛,正俏皮地打量他。小女孩頭紮兩個牛角髻,兩眉間、額中央畫一朵紅蓮花,身穿繡花長裙,衣袖寬大,一副古裝小姐打扮。她的左腮,赫然長著一個小酒窩,活脫脫一個小小溫小月!

歐陽承迷蒙了:“顏思之是誰?這是哪裡?這小女孩是誰?……”

想要從床上坐起來,又大吃一驚,自己的身體不是自己了!

“他”頂多十一、二歲,穿著粗布短衫……再看屋子裡的擺設,都古代樣式,一切宛如電視劇中的場景。

“我不是在夢裡吧?”他把眼睛閉上,再睜開,被子裡的手使勁掐著自己的大腿,“不是夢……”

正在驚疑不定間,隻見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頭頂發冠,著錦繡褐色長袍,興衝衝地走了進來:“區寄,睡了一下午,睡夠了吧……我爹說,明日一早,送你回桂陽府,我也一起去!”顏思之?活脫脫一個少年歐陽智!燒成灰都認得出來!

歐陽承,不,區寄閉上眼,想了很久,才想起來:

這時是唐代宗大曆十四年,桂管防禦使顏證府上。

難道我、溫小月、歐陽智一起穿越了?真的有穿越這麼玄的事情嗎?

昨晚客棧中,區寄背靠爐子,燒斷捆綁的繩子,持刀殺了第二個人販子,報了官,審理完畢……

桂管防禦使顏證,見他一夜未睡,領顏府中讓他補覺,準備明天一早送他回桂陽。這小姐姐就是顏證之女顏如玉,她口中的哥,顏思之也隻十三、四歲。

當時,在桂管觀察使衙門公堂上。嶺南道桂管觀察使,刺史楊維濟,緩緩道:

“本案審理完結。區寄被兩賊劫持,反殺兩賊,無罪釋放。小小年紀,勇殺二豪,理當嘉獎。賞銀錢百兩,披紅掛彩,遣人護送桂陽府,以示表彰,泓揚正氣。”又問坐在一旁的副手桂管防禦使:“顏大人以為怎樣?”

顏證道:“楊刺史萬明,下官佩服,深以為然。”

顏證又道:“下官有幾句話,要問問這小子。”

又問區寄,“區寄,你祖父區楚良、父親區瑞虎可曾從軍?是否曾是郭忠武郭大帥旗下參將?”

區寄如實稟告:“祖父、父親是否曾從軍,家人從未提及,我委實不知。家中雖然務農,但牆上掛著樸刀、長槍、橫刀,弓駑,從小就見有的。祖父、父親、小叔農閒時,每日也操練刀槍。”

顏證聞言,沉吟良久,對楊刺史道:“世上同名者雖多,但父、子一同與他人同名,應無如此巧合!刺史大人,區寄疑似卑職故人之子。明日,我願護送他回桂陽,當麵看個究竟。還望刺史批準。”

楊刺史同意了。

區寄又問顏證:“大人,郭大帥是什麼人?”

顏證肅然道:“郭太師諱名郭子儀,乃千古天下第一偉男子!大唐的中流抵柱。可惜兩年前仙逝了。”

……

從衙門回顏府路上,顏證道:

“好小子,天生的軍人胚子!來我桂管防禦史衙門當差,如何?”

區寄答道:“承蒙大人錯愛,不敢辭。茲事體大,待稟明祖父、父親才能做決定。”

顏證撫須大笑:“是這個理!你小子,我可喜歡得緊那!”

一眾隨從衙役都笑了。顏證又差人快馬去桂陽寒山報信,免得區家心急。

到嚴府,顏證喚夫人,兒子顏思之,女兒顏如玉出來,講區寄昨天的故事。

顏思之聽後,過來拉著區寄的手,跟父母說要把區寄留下做伴,一起習文學武,將來平叛、治天下,建功立業……

區寄吃痛,不禁哎呀一聲,顏夫人才看見,他長袖下兩手腕處的燒傷。當下找出紅藥,親手包紮,顏思之、顏如玉一旁協助。夫人又喚下人燒菜、備飯。

區寄昨天放牧時被綁,急走一百多裡,路上殺了一賊人,晚間在客棧又殺一賊。今日見官庭審,一直沒怎麼吃飯。見飯菜上桌,風卷殘雲,乾了滿三大碗。顏夫人心疼得不行,在旁邊反複叮嚀:“慢點慢點吃,小心彆噎著……”

區寄狼吞虎咽的吃飯神態,顏如玉都驚著了,一會兒看看海碗大小,一會兒又偷偷望望區寄的肚子,總擔心區寄的肚子要撐爆了!

飯後就住在顏府,顏夫人見他一夜未睡,安排顏思之房裡睡了……

回想這麼多,唐代的區寄和現代的歐陽承思維才重合起來,當下就問顏思之、顏如玉:

“智老板,小月,你們怎麼也穿越過來了?”

聽了區寄的話,兩人俱是一臉疑惑。

“智老板、小月是誰?穿越又是何物?”顏思之不解,伸手去摸區寄額頭,“不發燙啊,你昏睡一下午,怕是糊塗了!”

“區寄哥,彆理我哥胡說,我們去東大街尋我爹娘吧,他們去‘曾記成衣鋪’給你買新袍了,我們找去。”

仨人相伴,出了顏府大門,就是東大街。

大唐時,桂部地處邊遠,城市小,但城建規劃照仿長安城,也是一時跟風時尚。

城區分東南西北四條大街,組成四四方方的“井”字。東大街都是吃喝穿戴之物的買賣,南大街是客舍酒肆賭坊青樓,西大街是用具雜物書肆文房用品,北大街是豬羊馬牛大型生畜交易場所。四條街四個交叉口,分設四個衙門,居民、商戶就摻雜分布在街道兩邊。

唐代中期,“安史之亂”曆經唐玄宗、唐肅宗,到唐代宗初期才徹底平定。北方動蕩,藩鎮割據;西北空虛,吐藩、回鶻、突厥、吐穀渾虎視眈眈;中央集權衰弱,國力大減。南方一帶,因距中原遠,反而受影響略小,象廣州、桂林、郴州等地,雖然偶爾匪為患,但戰力不強,隻是疥瘡之癢。占婆國、南詔國雖然心懷不軌,但尚未動作。所以南方民間還算豐餘,富裕人家與為官者,依舊奢靡成風。

已是傍晚時分,東大街人來人往,熱鬨非凡。兩排鱗次櫛比青磚黑瓦的商鋪和宅院,形成一條長長的街道。宅院都掛著某宅某堂某府的牌匾,商鋪的門邊插著布幌子,上書張計布行,劉記米行,陳記油鋪……街道上兩排臨時擺出的各式攤位,都用竹竿撐起布幔,賣玩具、首飾、小吃、糕點……五花八門,不一而足。

遠處,一個個燒烤攤,正在忙著支攤、擺放桌凳。

燒烤攤處傳來一陣嘈雜吵鬨打鬥聲,有人高聲怒罵:

“你這廝,昨晚被你僥幸逃脫……今日還敢獨自再來……本衙內定要打斷你狗腿,好叫你知道楊爺爺我的厲害!”

顏思之皺眉頭道:“楊衙內這夥人,一貫囂張跋扈,斯淩弱小,不知哪個不走運的,今天又要倒黴了。走,看看去!”說話間,隻見一個衣裳不整、頭發散亂的少年狂奔過來,看到顏思之三人,大叫道:

“思之兄,快救我!”少年頭臉紅腫,衣服被扯爛,腳下隻著一隻鞋,樣子頗為狼狽。

後麵追過來六、七個人,為首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生得肥頭大耳,一身臃腫肥肉,將錦繡長袍塞得鼓鼓囊囊,手執一根木棍,跑得氣喘籲籲。

見被追少年躲在顏思之身後,楊衙內停下腳步,雙手撐在膝蓋上,喘了一陣,用木棍指著顏思之,怒道:“姓顏的,不乾你事!今日絕不饒姓李的直娘賊!”

思之笑道:“楊衙內,畢竟大家父親都是同僚,打傷了誰,各家父母的臉麵都不好看。況且李士瓚衣服被撕爛,發冠也扯落了,鞋也丟了一隻……且不論昨晚他如何得罪你,今日,你這口氣也出了。給我一個薄麵,與李士瓚講和罷……”

衙內道:“什麼同僚,他父親隻不過是顏大人手下小小的七品推官!顏家的一條狗,也敢欺本衙內頭上來?今日若要饒他,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顏思之見他不聽勸,遂說:“人多欺負人少,是其一;其二,李士瓚才十一歲,你今年貴庚?以少欺多,以大欺少,算什麼好漢!”

衙內道:“姓顏的,不要仗著練過幾天武術,就強出頭!小爺我不怕你!小子們,給我上!誰敢攔打誰!打出問題來小爺負責……”

六個狐朋狗友轟然答應一聲,一齊圍了上來,把四人圍在圈中,楊衙內反倒站圈外袖手旁觀。顏如玉見不是事,鑽出圈子朝成衣鋪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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