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人獨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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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讓幾人都愣了一下。

陸子銘父子都沒想到她會拒絕,畢竟雖然她教養嚴格,管控零食,可正餐吃什麼,她向來無有不應。

“顧卿姐可能是累了。”鄭菲雨眼底劃過一抹亮光,立刻咬住下唇,聲音柔和,“還是我去做飯吧。”

說著,就作勢要往廚房走去。

陸子銘和多寶同時伸手攔住了她。

陸子銘回頭皺眉嗬斥,聲音裡帶了明顯的不悅:“顧卿,你做什麼?客人上門,哪有讓客人做飯的道理!”

“更何況菲雨妹子在家裡一向嬌生慣養,她的手不是用來乾這種臟活兒的!”

臟活兒?

顧卿一瞬微微張大了眼驚愕地看著滿臉理所應當的陸子銘。

儘管早已死心放棄,可聽到這種話時,她心口還是忍不住泛開絲絲縷縷的疼意。

她攥緊了掌心,盯著陸子銘,可笑至極一字一頓道道:“她的手不是,那我的手就是?”

想曾經,她一心撲在實驗上,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啊。

說完這話,她轉身,“砰”地一聲關上房門。

門外傳來陸子銘的怒聲:“不可理喻!”

隨後鄭菲雨又要去做飯,陸子銘攔住她,打電話跟飯店大廚訂了大餐。

訂餐時,他還特意加重了聲音,生怕房間裡的顧卿聽不見。

顧卿坐在床沿邊,深吸了好幾口氣,慢慢平複了心緒,開始收東西。

還有一周,一周後,去完老師的墓地,她就要上北平實驗室了。

衣裳、日用、紙巾,各種東西裝進黑布口袋,顧卿忽然想起,客廳裡還有一張照片,那是她和老師今生唯一一張合照。

猶豫片刻,她還是開了門出去拿。

而此時的客廳,飯菜已經送上餐桌,大蝦、牛肉、各種美食數不勝數。

陸子銘正在剝蝦,除去外殼,去掉蝦線,放進了鄭菲雨的碗裡。

鄭菲雨衝他笑了一下,滿臉甜蜜。

二人看見顧卿出來,陸子銘臉上的笑意立刻冷淡下來了,微抬下顎,聲音冷漠。

“你要吃就自己去做。”

十年來顧卿的予取予求早就讓陸子銘養成習慣,今天她的不聽話讓陸子銘覺得心裡格外膈應。

可顧卿看著那張略顯倨傲的麵容,唇角忍不住勾起譏諷的笑。

她在陸家,因為愛丈夫、愛兒子,任勞任怨乾了整整十年的家務,最後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失望早就堆疊了無數次,到最後,顧卿已然成了說不出口的絕望。

她靜靜地走到一旁,拿了放在台麵的合照就要進屋。

鄭菲雨忽然好奇道:“這照片上是陸叔叔嗎?”

說著,她站起來就湊近顧卿想接過那張合照。

顧卿皺眉,立刻拿著照片往旁邊避開半步:“這張照片與你無關,你最好走開。”

這話出口,鄭菲雨麵容驚愕,隨後勉強地站起來,卻難以自抑地浮現傷心。

“是、我不該,我不該擅自看陸叔叔的照片,顧卿嫂子,你彆生氣。”

一旁的陸子銘攏緊眉心,聲音裡透著淡淡的不悅。

“一張照片而已,有什麼可藏著掖著的。”

那張她曾深愛的麵容,對她露出不能理解和厭惡的神色。

顧卿靜靜地看著她,已經疲憊得不想開口,隻想轉身回到房間。

可她剛剛轉身,腳下卻忽然被絆住,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往地上跌去。

與此同時,身旁傳來一道驚呼聲。

“顧卿嫂子,你這是做什麼!”

“砰砰”兩道肉體落地的沉悶聲音伴隨著“啪”一聲相框摔碎的聲音,兩個人同時跌在地上。

顧卿被摔得眼前發黑,摔碎的相框儘數落在她手邊,手指、掌心都被劃破,絲絲血色濺在地上,顧卿的手指也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起來。

痛、好痛。

“子銘哥,這不關顧卿嫂子的事兒,都是我沒站穩,才帶著嫂子一起摔了。”

耳邊卻傳來鄭菲雨焦急的聲音。

顧卿忍痛抬起頭。

下一刻。

“啪!”

一道清脆的耳光聲響起。

顧卿被打得頭微微偏開,酥麻的痛意襲來,她整個人都錯愕在了原地。

陸子銘扶住鄭菲雨,眉目間透露著一股沉怒的冷意:“顧卿,你怎麼能如此惡毒!”

他沒看見是鄭菲雨故意絆倒的她,更沒看見地上的血,她掌心的傷。

結婚十年,這是他第一次對自己動手。

為了鄭菲雨。

兒子也在旁邊大罵:“壞媽媽,你是一個壞媽媽,我討厭你!”

心口撲通撲通地跳起來,顧卿死死攥緊了拳,眼眶也氣得微紅,可笑道:“我壞?”

“如果我真想算計鄭菲雨,那我就該把相框摔到她手下,而不是害我自己!”

陸子銘怔了一下,這才看見她手掌上滴滴答答流淌的血,心中不由一緊。

“你的傷……”

“好疼……”鄭菲雨卻忽然叫起來,捂住自己的腳踝麵露痛意,額頭都出了層汗,“子銘哥,我好像、好像扭到腳了。”

陸子銘剛剛開口的話立時堵在了嗓子眼兒,他的目光立刻轉移到鄭菲雨身上,大手放在她膝蓋彎,一把將人打橫抱起。

“沒事、沒事的,我馬上送你去衛生所。”

說著,陸子銘抱著鄭菲雨就匆匆往外走去。

臨走之前,他腳步頓了一下,回頭冷冷地看了顧卿一眼。

“你在家好好反省反省。”

說完,就匆匆離去了。

多寶也連忙小跑著跟著離開。

抱著鄭菲雨視若珍寶的模樣,那樣匆忙的腳步,顧卿從沒有過這種待遇。

比起她這個孤零零地倒在客廳沒人管的孤魂野鬼,他們三個才好像是一家人。

好像有一陣冷風,從大開的房門灌進了心裡破開的豁口,如同刮骨刀,刮得人生疼。

顧卿忍不住笑,笑得喘不上氣,笑了好一會兒,她趴在地上,緩了半天,才緩過這口氣。

她擦掉手上的血,用紗布簡單包了一下傷口,又把照片擦拭得乾乾淨淨,這才妥帖地放進了自己的行李包。

一人獨居,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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