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麵、辣條、火腿腸……
我發現屌絲之人必有屌絲之處，王洛水報的菜譜基本都是垃圾食品中銷量最大的幾種，尤其還有辣條這種神器般的存在……
“張一凡，你快點，再晚我該吃人了。”
老屌絲拿著電話衝我嚷嚷著。
“知道了，你等我一會兒。”
我不想再聽他蒼蠅似的怪叫，敷衍著回了他一句，哢嚓掛了電話，我的耳根瞬間清淨了。
感覺真好。
“王洛水？”
白大女神把頭扭過來，看我一眼，問了一句。
“恩。”
我點點頭，王洛水那特有的嗓音，隔著十米都能聽得清楚。
“老頭兒說這些天蹲在寒潭湖邊兒上，給你媽守陵，快餓成狼了。”
白小纖的臉上沒露出一點兒驚訝的表情，隻是輕輕哦了一聲，而後是輕輕歎了口氣。
我有點兒意外。
我本以為白小纖聽到老屌絲如此癡情會感動的痛哭流涕，可是白大女神卻僅僅隻是有限的表達了自己的遺憾。
“怎麼，不哭兩聲？”
我扭頭看了白小纖一眼，調侃一句。
“張一凡，你真幼稚。”
白小纖一點兒沒笑的意思，隨口給我扔了一句。
我撓撓頭，覺得有點冤。
“我媽要強，要強的女人永遠不會真心喜歡一個太過優秀的男人，王洛水當年是要乘龍歸去的人物，從他喜歡上我媽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是場悲劇。”
“可喜歡這種事兒，有時候就這麼沒道理，幾輩子都說不清。”
我發現此時的白小纖理智的有點兒像她爹，白蘿卜。
她說是悲劇，卻沒有一點兒悲傷，僅僅有些感慨。
“是啊，喜歡這種事兒，就這麼沒道理。”
我傻逼似的應了一聲，扭頭發現白小纖幽幽看了我一眼，我恍然大悟後半句話明顯是對我說的。
我突然發現不經意間，我把話頭引到了自己身上。
我果斷閉嘴，可心裡暖烘烘的。
我這人有時候挺悶騷的，對這種熾熱的愛意有點兒羞澀。
我打了轉向燈，扭頭朝著寒潭湖奔去，順路去了一趟超市，我按著王洛水的單子照方抓藥，西紅柿雞蛋味兒的方便麵，還他媽是碗裝……
白小纖推了個購物車，索性把貨櫃上帶著西紅柿三字的方便麵全掃了進去，火腿腸扔了十來包，辣條堆的跟小山似的……
“你想撐死他？這都垃圾食品，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我眼睛瞪的跟燈泡似的，問白小纖。
“年紀大了，苦了一輩子，喜歡吃的東西總得讓他吃個夠吧。”
白小纖推著小車幽幽飄了一句，白大女神的溫柔同樣如此豪放……
我恍然記得她去我家見我媽的時候，同樣也是如此粗獷的瞎買了一通，我甚至在清理物品時候還發現了兩桶嬰兒奶粉……
我看著滿滿的垃圾食品，直嘬牙花子。
不是心疼王洛水，其實我是心疼錢。
“那也不用買這麼多吧，你給他袋裝的沒用，他那兒沒鍋。”
我正說著，哐當一聲，白小纖順手把一小電鍋塞進了購物車裡。
我閉嘴。
結賬是白大女神刷的卡，我看著數字劈裡啪啦的往上跳，小心臟突突的跟著跳，白小纖倒是眼都不眨一下，滿滿都是敗家娘們兒的風采。
白大女神把袋子全甩給了我，自己輕手輕腳出了超市，上了車。
我發現女人不管平時表現的多彪悍，逛街時候的風格都是一樣一樣的。
我把東西塞進車裡，估摸了一眼，單是辣條就夠王洛水吃到明年了。
雨淅瀝瀝的下著，隻是比起之前已經小了許多，想著老屌絲在電話裡那副要死要活的模樣，我急哄哄的往寒潭湖趕。
下雨，車少。
我把車停在路邊，提著東西下了車，金蛋懶洋洋的跟在我屁股後頭，白小纖隨手撐開傘，把金蛋兒罩在了傘下頭，娘兒倆雨不沾衣的走著，我跟苦力似的，晾在了一邊兒。
還沒到湖邊兒我遠遠兒就聽見了王洛水的怪叫聲。
“再等等，再等等，馬上就到，我說二百肯定二百，我這人從來不騙人……”
王洛水聲音有點兒急，似乎是在辯解著什麼。
走的近了我才發現，王洛水拉著一個身披雨衣手拿釣魚竿的中年男人解釋著什麼，胸脯拍的啪啪直響，一點兒沒看出他餓的意思。
我走到老屌絲跟前還沒說話，老屌絲扭頭先看見了我，倆眼跟黃鼠狼似的冒出兩道精光，連我手裡的東西都沒搭理，先把我拽了過去。
“張一凡，你可來啦！”
老屌絲激動的腦袋直晃，我有點兒害怕，往後退了兩步，能讓老屌絲激動成這樣，肯定沒什麼好事兒。
“乾嘛？”
我警惕的看他一眼。
“我欠他二百塊錢，你幫我還了。”
老屌絲伸手一指眼前的垂釣客，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我……
我一失業青年倒成了幫他還債的！
“你乾嘛欠他二百？”
我迷茫的看著老屌絲。
“都是給你打電話打的！”
王洛水狠狠瞪我一眼，好像這事兒全是我錯的。
“哥們兒，是這麼回事兒，剛才我在這邊兒釣魚呢，這位老人過來說借我手機用用，我也不知道他是好人壞人，現在騙子這麼多，我總得有點防範措施把。我就說二百塊錢打一次，他還真就答應了，我把手機借給他，他打完電話又給我還了回來，看起來還真不是個騙子，我放心了，二百塊錢我就是隨口一扯，我還真能管他要嗎，那不成詐騙了。我就想回家，你看這天兒都快黑了，他楞不讓我走，說什麼純爺們兒說話要算數，等一會就把二百塊錢給我，這一等就等到你來了……”
垂釣客一臉無奈的看著我，身上雨衣都快讓王洛水揪扯成抹布了。
我聽明白了……
“你手機呢？”
我瞪眼問他。
“沒電了。”
老屌絲的回答如此理直氣壯。
“人家不想要那二百，你讓人家走吧。”
我皺眉把老屌絲拉到一邊兒，小聲給他解釋一下當前形式，我懷疑他這是餓壞了腦子，沒明白垂釣客什麼意思。
“我知道。”
老屌絲頭腦很清楚的點了點頭。
“那你揪扯人家乾嘛，人家還等著回家吃飯呢。”
我有點兒急。
“純爺們兒說話算數，說給錢就得給錢。”
王洛水急了，瞪我一眼。
那你也不能拿我錢裝大款啊！
我他媽都快哭了。
“給錢。”
王洛水衝我伸手。
“沒錢。”
我狠狠回瞪他一眼。
“張一凡，沒你這麼過河拆橋的，你屍毒都是我治好的！”
老屌絲拿治傷的事兒威脅我。
我無可奈何掏出錢包，拿出兩張毛爺爺拍在王洛水手上。
被這老屌絲抓住小尾巴的感覺一點兒都不好。
“哥們兒，我說我姓王的從來不騙人吧，說給你二百就給你二百，我這人就這麼靠譜。”
王洛水喜笑顏開的把二百塊前往垂釣客手裡塞。
“大哥，我知道你說話算數，您這錢我真不能要。”
垂釣客往外推著，小眼眨巴著快哭了。
王洛水眉頭擰成了倒八字，一張老臉憋的通紅，又揪住了垂釣客雨衣。
“我說了給你就得給你，這錢你他媽再不要我弄死你！”
王洛水把二百塊前攥成一團，握成拳頭，高高舉起，一副要揍人的架勢。
“大哥，您把錢給我吧，我收了。”
垂釣客看看王洛水的拳頭，快哭了。
王洛水喜滋滋的把錢塞給垂釣客，好像完成了什麼重大任務似的。
垂釣客一邊兒把錢往口袋裡揣，一邊兒把我拉到一邊兒。
“兄弟，我知道你人好，我多嘴勸你一句……”
“你們家老人病的不輕，你多看著點，彆再往外扔了，不行去二院住兩天，那邊兒電擊療法挺管用的……”
垂釣客拍拍我肩膀，拿著釣魚杆子飛也似的跑了……
我恍然大悟，這哥們兒把老屌絲當成重度神經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