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傑還問了藏貨的地庫入口和出口,以及總壇聯絡他們的方式。等他認為再也問不出什麼了,也不再讓法明受痛苦,乾脆利落地擰斷他的脖子。
然後去將兩個徒弟也解決,將他們的屍體一並扔進旁邊的深穀,成全師徒三人結伴同行,一起上路。
回到住的房間,其他三人還在昏睡。
他從井中提來一桶井水,每個人頭上潑上一臉盆。三個人在冰涼的井水刺激下都醒過來了。
懵懵懂懂的三人感到了奇怪氛圍,不解地看著一床的水,還有身邊幾條繩子。
“老胡,你尿炕了?”趙鳴狐疑地望著胡衛華。
“你才腎虛尿炕!我可沒有蹲在你臉上撒尿的興趣。”
“你撒尿采取蹲姿?”
趙鳴不由一驚,下意識地抹了一把臉,將手湊到鼻子邊嗅了嗅,又用舌尖舔了一下食指。嗯,放心了,不是尿。
“你喝過尿?”
“”
“萬一那就是尿你想怎樣?”
趙鳴不想理身邊這個奸商。
舒文清這時想起睡前林傑的警示,揉揉太陽穴:“我怎麼還是睡著了?”
林傑扔給他汗巾:“著了人家的道了,他們用了迷香。”
“頭疼!”趙鳴也開始揉太陽穴。
等大家都清醒了,林傑將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他們。
“全殺了?”趙鳴瞪著眼,還是有點沒醒徹底。
“還想留著過年?”胡衛華嗤笑著。
其實他隻是表麵上硬撐,內心震撼不已。三條命就沒了,前不久還和他們有說有笑,還給他們端茶倒水,共進晚餐,一下就全死了!幾時有過這樣的感受。
各位看官不經常殺人是不知道,在網上看哪哪兒死人,和身邊真實死人,那感受絕對不一樣。
“好險!幸虧林傑在。”
胡衛華看著林傑:“迷香,怎麼你沒事?”
林傑拎起床上一條濕漉漉的汗巾:“我提前防備了。”
“你怎麼就看出他們有問題?”胡衛華不甘心,自認為自己比較善於察言觀色,多年銷售經驗,不說一眼能看出彆人的內心,起碼心懷惡意之人一般逃不過他的眼睛,怎麼這次沒有一點感覺。
“殺氣!”
林傑這個答案具有濃厚的神秘主義,一下將胡衛華噎住了。
趙鳴心有餘悸,看著林傑,心想打死也不跟這家夥過不去,天知道他會乾啥。
同時又反過來想,要是沒有這家夥的手段,自己這是活不過第一集。
“那你為什麼不提醒我們?我們也好幫幫你。”
“大家要是都醒著,他們立即就明白奸計暴露了,說不定他們會采取更極端的方法。”
好吧,胡衛華不禁腹誹,這是把我們妥妥地當蚯蚓用啊!
“我們下一步怎麼辦?”趙鳴心思離開他的工作室,和一條蚯蚓差彆真不大。沒有胡衛華那麼多鬼念頭,也沒有舒文清那種城府,更不會有林傑的果決狠辣。
林傑看著大家:“這裡不能待了。雖然法明說,總壇一個月一次的例行檢查,最早後天才來人,但我們應該儘快離開。就算總壇人員不會提前到,來一個兩個香客,這事也暴露了。”
舒文清一直在懊惱自己怎麼就沒有抗住睡意,這會兒才開口:“大家聽林傑的,收拾東西。”
“慢著!你不說還有個地庫嗎?走之前不去地庫裡看看?咱們現在窮得叮當響,我那幾百萬都沒卵用了。”胡衛華什麼時候都不會忘記錢。
說到錢沒了,趙鳴心裡立即感覺自己虧得不大,胡衛華和自己一起成為窮光蛋,想想就開心了。
但這話提醒了舒文清和林傑,他們倆一時還沒往這方麵想,隻想著早點離開這是非之地。
於是,四人快速收拾行李,跟著林傑向方丈室走去。
進到方丈室,林傑上前將法明坐過的蒲團踢開,露出下麵的方磚。對準其中一塊用力一按,隻見長條幾案後麵的板牆打開了,口子很大,顯然是為了進出搬運東西方便設計的。
林傑端起長案上的油燈,當先走進去。
裡麵是一條向下的通道,夠寬,可以三個人並行。一直往下,大概走了三十多個台階,就出現一條平坦的直道。約莫又走了有二十多米,前麵出現一道木門,門上掛著一把碩大的銅鎖。
林傑把手裡的燈交給趙鳴,從身上掏出一串鑰匙,逐把嘗試。也沒有試好多次,和銅鎖大小相當的鑰匙就兩三把,很快將鎖打開。
門內空間蠻大,超過二百平方,高度四米開外。這個空間絕對是人工開鑿出來的,斧鑿痕跡曆曆在目。裡麵空氣乾燥,溫度恒定,真是個藏東西的好地方。
這裡一共有五個到頂的屯糧垛,每垛稻穀應該超過兩噸半,夠這幫匪徒吃上好一陣。
除屯糧垛外,還有一些木箱子,一共十七口。
糧食他們興趣不大,全指望木箱子裡有意外驚喜。
箱子是封死的,沒有鎖,也沒見一顆釘子,嚴絲合縫,還十分結實。
林傑踹了幾腳,紋絲不動,隻能使用超過人力的暴力了。
大家環顧四周,想找一件趁手的工具。轉遍整個庫房各個角落,硬是找不到任何借力的東西。
胡衛華跑到門口,將地上大銅鎖撿起來。
他舉起銅鎖:“我要開盲盒了,你們激動啵?要是開出個阿拉伯神燈,可要想好三個要求哈。”
用力一砸,揚起一片灰塵,箱子有所鬆動,但遠沒有要開的意思。揚起胳膊又要砸。
“等等!”
趙鳴看他那費勁的樣子,不由分說將他推到一邊。手在箱蓋上仔細摸摸,再左右上下觀察,然後在箱板一塊不起眼的凸起處用力一按。箱蓋發出“哢”的一聲,開了!
胡衛華一臉黑線,看看手中的銅鎖,趁著大家沒有關注他,隨手將他扔到角落裡。嘴裡嘟囔著:“看出機關來了早說啊,害我”
銅鎖落地有不小響聲,大家都不管他。這時候彆說扔個銅鎖,就是扔個手雷也不會有人理他。
滿滿一箱子銅錢,密密匝匝的疊在一起,都用麻繩串好。
一串應該就是書上說的一貫吧,這一箱子怎麼也有個幾百上千貫。
林傑拎起一串,銅錢發出稀裡嘩啦的金屬脆響。長長一大串,很沉。
眾人有些許失望,錢,當然是他們需要的。但這銅錢,也太不值錢了吧!
當然,眾人主要還是對銅錢沒有感受,一眼看上去隻會和他們曾經使用過的一元硬幣對應起來。所以,見到一箱銅錢的第一反應,和見到一箱硬幣一樣,意識裡這不是財富,而是滑稽。
但實際上,一枚銅錢的購買力是大大超過一元鋼鏰的。
土匪的藏寶窟啊,哪能就隻有這些低級貨?這叫人怎麼受得了!
打開第二箱,也是滿滿銅錢。
第三箱,還是銅錢。
第四箱、第五箱、第六箱
銅錢、銅錢、銅錢
趙鳴心裡的感受好比參加白宮國宴,桌上隻敞開供應一種食物,薯條!
他都懷疑是不是自己手氣不好,左右手來回換了幾次。
十七口全開了,全是銅錢。驚不驚喜?意不意外?這真是一幫理想樸素,追求堅定,隻認銅錢,不認金銀珠寶翡翠瑪瑙文玩古董字畫珊瑚玳瑁的土匪。
傻眼了,連林傑都覺得自己大受挫折。
舒文清大略看了一下,這些銅錢年代很雜,有南唐兩位君主年號的,也有李唐晚期幾位君主的,甚至還看到了開元通寶。
開元,那可是盛唐皇帝李隆基的年號。
他沒有時間仔細看,說不定能找到梁、唐、晉、漢、周各代朝廷的。
這些銅錢肯定都是流通貨幣,居然前朝的都沒有退出流通重鑄,可見五代不僅政治混亂,幣製更加混亂。
華衛華也關注到了銅錢年代問題,不過他的角度和舒文清不一樣。
他側臉悄聲問老舒:“哪一種更稀罕,更值錢?”同時手在銅錢上貪婪地摸索著。
“瘋了吧,你以為咱們是在逛潘家園呢?跑這裡來玩收藏?”
胡衛華的發財夢被趙鳴一句揶揄擊碎了,怎麼哪裡都有他。於是惱羞成怒地對趙鳴吼道:
“你懂個屁!有這些錢起家,老子保證咱們在這裡一樣呼風喚雨,吃香的喝辣的。”
趙鳴沒想到胡衛華這麼大反應,略微有些心虛但又不想認輸地反唇相譏:“你知道一文錢是多少?如果隻值一分錢,這一堆起個雞窩都不夠。”
這倒真把胡衛華給噎住了,眼前這銅錢數量是夠驚人,難道是抓了一把津巴布韋幣?才壘十七個雞窩?這笑話得傳到第幾代曾孫?
還是人民教師舒文清對幣值有點概念:
“這算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一串是一貫錢,大概和一兩紋銀等值。古代縣官一個月的月俸錢糧折算下來也就幾兩銀子,除了養家糊口,還得請師爺,雇丫鬟廚子等等。這裡估計有個一萬多兩銀子吧,大家算算夠養多少縣太爺?”
接著又加了一句:“還有這麼多糧食。”
這下其他三人吃驚到了,值這麼多!這還差點錯把海鮮當豆渣了。
胡衛華大腦直接將糧食忽略掉了,可能舒文清後麵這句壓根就沒聽見。
他把剛剛偷偷拿開的手,公然放回銅錢上,眼睛裡光芒閃耀。
可眼裡的星芒才亮起,馬上就暗淡下去:
“我們要怎麼帶走?”
想了一會沒想明白,然後轉頭望向林傑:“你有辦法,是不是?”
這兩天大家都依靠林傑,自然沒招了就覺得他肯定有招。
林傑躲開胡衛華的目光,殺人他在行,乾搬運不行:
“我沒辦法!”
鋼鐵直男最擅長擊碎彆人的幻想。
趙鳴剛想到什麼,但很快就暗自歎了一口氣。
舒文清倒是痛快:
“麵對現實吧。儘管現在沒辦法帶走,或許以後會有辦法。要說這些錢還是解決了咱們當前的困窘,起碼從現在開始,咱們不是身無分文了。”
說是這麼說,他心裡還是非常失望:
“按說這些錢總數不少,夠咱們在這個時代不勞而獲生活幾十年的。可惜呀!
彆愣著了,我建議,每人帶個兩三貫吧,最多不要超過五貫,貪多就是自尋煩惱。”
說實話,能做到舒老大這麼理智十分難得。
胡衛華臉色太難看了,比強咽下一坨過了保質期的狗屎還難看。不甘心,絕對不甘心!暗暗下了決心:我還會回來的!
但口裡不免說出了真實想法:
“哪有以後啊,咱們還能真過來?那不是告訴人家,那三個人是咱們殺的!”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最後每人拿了三貫,塞進包裡。胡衛華猶豫一下,轉身又多拎了五貫,然後依依不舍的離開地庫。
出地庫後,將機關恢複原狀。就在去方丈室翻找起來,主要是找幾件可以穿的衣服。
打開櫃子箱子,這法明真不是個正經和尚,不光袈裟,啥衣服都有,還有女人的裙釵。
當季的衣服確實不少,就是都太小了。
林傑和胡衛華能穿的是一件也沒有,舒文清和趙鳴各找到兩件相當勉強的。就是怎麼看怎麼彆扭,一眼就能看出來曆不明。看看用處不大,便都放棄了。
又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留下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不會給將來惹麻煩,便一起離開了積木寺。
從寺中出來,林傑一路都在關注周圍有沒有人近期活動的跡象,他可不想剛來這個世界,就和一夥土匪強盜結仇,他得為四人的安全操心。
山路走的人不多,野草幾乎遮蓋了路麵,晨露打濕了四人的褲腳。草叢裡,時不時有動物被他們腳步聲驚起,窸窸窣窣地往更深的草叢逃竄。
走了兩個多小時,天才蒙蒙亮,樹上的鳥兒便聒噪起來。約麼走出去有六七裡路,大家停下來休息片刻,吃點東西。
“咱們到這個世界,會不會是進了一個遊戲場景?這個世界會不會是個虛擬世界?”
趙鳴對這兩天一直沒有真實感,總是偷偷冷不丁掐自己一下,希望疼痛讓他從夢中醒來,然後起床給女友去做早餐,開始工作室一天的忙碌。
“我也希望是呢。”舒文清苦笑著,“都掐自己好多次了。”
“哈,我以為就我偷偷在乾這件事。”趙鳴一下心理平衡了。
“就算是遊戲設定,還不得打怪通關?”胡衛華啃著乾糧,漫不經心,“要是死了多虧,好過了其他玩家。”
“也許隻有nc,咱們玩得是單機版的,那樣咱們就沒殺人。是吧?”趙鳴一下又開心起來。“對了,林傑,你是怎麼殺掉三個人的?”
林傑剛想開個少兒不宜的玩笑,突然定住,讓大家禁聲:“有情況,你們聽!”。
大家豎起耳朵,認真凝聽,除了鳥叫聲,就是並不明顯的山間晨風。
趙鳴煞有介事的說:“嗯,聽出來了,有一隻公鳥回巢時發現戴綠帽了,正在飆臟話。”
舒文清給他逗樂了,三天來他都是一臉苦相,好不容易笑出來,說明他正在逐漸接受現實。
“有人在打鬥,好像有五六個人。不好,有人受傷了!”
林傑說著就往聲音方向快步走去,越走越快,甚至小跑起來。
“哎!”舒文清本想喊住他,勸他彆摻和閒事,但林傑已經跑遠了,他隻好追上去。
其他兩人也馬上跟上,他們不是去追林傑,而是怕老舒有個閃失。同時,這種時候還是靠近林傑要安全些。
追過去兩三百米,這下他們真的聽見呼喝聲,和鐵器刀劍碰撞聲。
林傑循著聲音,離開了主路,向密林中奔去。其他三人沒辦法跟上,被他越落越遠。
胡衛華想勸老舒回去守行李,轉念一想,扔他一個人也不放心,就陪著他疾步往前追。
等他們氣喘籲籲地趕到打鬥現場,就聽見一個惡狠狠的聲音吼道:“大爺本隻想要你的馬,這麼不識抬舉,乾脆連你的命也一起要了。”
他們遠遠看見一位青年正在與三位漢子纏鬥在一起,不遠的地上還躺著兩人,可是沒有看見林傑。
趙鳴眼尖,認出那青年是昨天幫他們的李炎。
“想不到你小子還另有幫手,”發出惡聲的漢子顯然發現了舒文清他們的到來。
李炎一對三正處於下風,開始也擔心來人是對方的幫手。現在對手這麼一說,他反而放心了,說明不是他們的人,自己的局麵不會變得更糟糕。
舒文清三人雖然到場,也在為李炎擔心。可誰也沒能力救場,隻能乾著急,於是遠遠地站著觀戰。
如果一對一,李炎絕對勝過三人中的任何一人。開始他們就是三對三,無奈己方兩人戰力太差,沒有多久便被對方打斷腿骨,不能繼續幫他。現在他隻能找機會先將兩名弱一些的對手搞定,否則自己很難支撐長久。
那個惡語漢子明顯是三人中領頭的。過了一會兒,他似乎也看出,新來的三人沒有參戰的意思,好像也沒有什麼武藝,不禁得意起來:“哈哈哈,原來是三個廢物!”
於是加緊手上攻擊力度,一把樸刀直往李炎要害處招呼。他兩個同夥也同時跟進,似乎要將李炎一舉拿下,儘快結束戰鬥。
李炎隻能左右支擋,連退好幾步。對方肯定不會放過已經取得的優勢,如影隨形逼上來,使李炎更加被動。
忙亂之中,左邊出現空檔。對方三人正在等這個機會,那兩位幫手抓住時機齊齊攻向李炎左腰和左肋,迫使李炎向左後側退後一小步,同時短槍橫掃。左側在他這一連串動作下,勉強避過雙人攻擊,但右側便現出空門。
那領頭的大漢怎麼會放過這一大好機會,樸刀帶著風聲橫著就掃過來。李炎腳步剛完成一步後退,重心調整不過來,而短槍也掃向左側,完全沒有可能回護右側。
“哈哈哈,送你上路!”對方獰笑,露出一口黃黑的牙齒。
遠處觀戰的舒文清大呼:“小心!”
胡衛華平常比較注意身體鍛煉,和人肉搏他是做不到,身體的反應和協調性稍強一些。見到情況危急,一個躍步就衝上去,想將李炎撞開。
趙鳴眼見刀就要劈到李炎身上,他見不得鮮血飛濺的場麵,不由自主就“啊!”一聲,將眼睛閉上。
李炎心知躲不過了,隻能把心一橫,乾脆繼續攻擊左邊那人,爭取自己中刀之前,拚著一死也要將對方捅死,一命換一命。
向他攻過來的漢子,被即將得手的快意刺激得整個臉部都扭曲了,眼睛裡淨是瘋狂與狠厲。本來已經全力擊殺,瘋狂促使他為了加大力度,不惜將重心全部壓上,力量集中在刀刃前部黃金分割點,勢必將麵前之人砍於刀下:“死!”
就在這時,一道極速的寒光從那大漢身後飛來,從這家夥後脖頸直貫而入,而後,一個尖刃在喉結處露出。
漢子運動中的身體一僵,想回頭去看,這是誰?才轉到一半就轟然倒地。由於餘勢不減,刀刃仍然從李炎胸前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