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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第四節 夜宿小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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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上一半台階,寺廟大門就開了,出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僧人。站在門口向四人行禮:“四位施主可是來禮佛的?”

可能這裡山深林密,平常很少香客,所以僧人對遠道而來的人都十分客氣。

舒文清上前生硬地施禮:“我們是偶然路過此處的遊人,有些迷路了,想借寶寺住一晚。可否行個方便?”

那年輕僧人回禮:“那倒無妨。隻是敝寺多年失修,有些簡陋,怕是要怠慢了。”說著就忍不住上下仔細打量四人。

四人也不以為意,畢竟他們穿成這個鬼樣子,在小和尚眼裡感到古怪也很正常。

“謝謝小師傅慈悲,我們有個棲身之地就十分滿足了!”

隨後,四人就跟著僧人進了大門。

“敢問小師傅法號如何稱呼?”

“小僧法號圓通。”

趙鳴心中一樂:快遞公司啊!

小和尚不知道趙鳴在拿自己取樂,非常隨意的攀談:“四位施主如何稱呼?”

舒文清將四個人名字說了一遍,隨後便問道:“不知能否拜見主持大和尚,我們好表達謝意。”

“哦,師父在方丈室。請這邊來。”說著就往大殿後麵引,“師父法號法明,寺中還有我師兄中通。”

臥槽,真是快遞公司!趙鳴心裡說,還有申通、國通、彙通,老和尚還能接著收徒弟,名字都是現成的。

“小師傅,這裡香客應該很少吧?怎麼選在這裡建廟?”胡衛華有問題就問。

“師父看重清修,特意選了這個清幽所在。”

“沒有信眾,如何解決供養?”胡衛華繼續追問。

“師父每月固定在十八號這天開壇說法,周邊二十裡的信眾都會趕來聽法,一個月就這一次。我們師徒三人所需供養也不多,山中也有不少可供使用之物。再說,苦修也是我佛門應有之意呢。”

說著就來到方丈室前,小和尚躬身站立門外:“師父,有四位施主前來拜訪。”

隻聽門內一聲:“有請!”

小和尚推開門,隻見室內一位中年僧人端坐在正中蒲團上,見四人進來,欠身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貧僧患有腿疾,請恕不能遠迎!請坐!”

方丈室內非常簡單,幾乎沒有什麼家具,隻在法明身後有一張長條案子,上麵擺著一盞油燈,和幾本泛黃的經卷。右邊立柱上掛著一副鬥笠和蓑衣。然後就是地上五個蒲團,每個蒲團前麵各擺了一張小茶幾。

“叨擾大和尚清修,還請恕罪!”舒文清客氣出一點習慣了。

麵對蒲團,除林傑習武身體柔韌性好以外,其他三人都相當困難地坐下去,坐姿十分彆致,各有千秋。

趙鳴一雙腿有點不太聽自己擺布,用手搬了幾次,硬是沒法子盤起來。心裡說,怪不得老和尚腿會殘廢了。快點客套完吧,久了我也得殘廢。

他看到圓通遠遠地靠牆插手站著,真想過去一把將他拖過來:來來來,你來坐,我站著。

胡衛華也沒好到哪裡去,一雙腿離身體很遠。腳不能靠攏,身體自然就往後倒,隻好辛苦兩隻手緊貼著屁股著地支撐。古人真不好當啊!

舒文清沒坐下去,便乾脆跪在蒲團上,屁股坐在腳上。但這也沒法子長久,否則就問你麻不麻。

大和尚似乎看出他們的不適,慈祥地問:“怎麼?坐不習慣?”不等他們回答,便吩咐一邊的小和尚,“去,給四位施主加一個蒲團。”

趙鳴心裡不滿,為什麼不是換椅子?表麵上還隻能跟著舒文清欠身表示感謝。其實,他和胡衛華也就算點頭。欠身,這坐姿,高難度啊!

加一個蒲團確實好多了,但也是暫時的,時間長一點一樣受不了。

“讓大和尚見笑了,我們四人來自海外,對華夏風俗隔絕已久,舉手投足都生疏得很。”於是便將那套急中生智的說辭揀緊要的說了一遍。

法明和尚和站立一側的圓通,一邊聽,一邊感歎:“天下竟有這等奇事!”心頭肯定是沒有信多少的,但人家佛門高僧有素質,竟也不多問。

於是幾個人便有一搭沒一搭的寒暄起來。

法明對三佛齊看似非常有興趣:“不知三佛齊可有佛法?”

“有的。百多年前由大唐一個叫普林的大師傳過去的。說是為了弘揚佛法,大師甘冒風險,幾度失敗,經曆了無數海上磨難。”這明顯是換了人名地名說東渡日本的鑒真和尚。

“真是令人敬仰!貴地信眾多不多?”

“香火很旺。我們那裡最好的建築就是寺廟,基本上所有人都是我佛信徒,和尚十分受人尊重。”

趙鳴幾次拿眼睛斜睨舒文清,他是真知道還是信口胡謅啊?搞得我都以為我們真是從南洋來的。

林傑正襟危坐,目不斜視,一副我就是來吃飯的,彆和我說話的樣子。

胡衛華則對兩人的談話認真傾聽,不時點點頭。聽到有趣的話題,還會配合著展顏一笑,表現得非常投入。以至於法明整個談話過程中,除了關注舒文清外,時不時會用眼光掃過胡衛華,而對林傑和趙鳴則幾乎全程忽視。

說了一會兒話,法明和尚非常善解人意地說:“時間不早了,各位也一路風塵,想必十分辛苦。圓通,帶四位施主用點齋飯吧。”

吩咐完徒弟,又衝四人雙手合十:“貧僧失陪了!”

然後四人非常笨拙的站起來,告彆法明,跟著小和尚吃飯去了。走路姿式很是耐看啊,腳是真麻!

在飯廳看到了另一家快遞公司,呃,另一個徒弟,中通。

趙鳴非常有趣地看著這個師兄,樣子實在不像個出家人。這家夥相貌有點凶惡,一條傷疤從耳後直鑽進衣領子下麵去了,下潛多深不清楚。他不會是切菜時太困,腦袋枕在砧板上還在忘我工作吧?

中通不善言辭,隻出來和四人見了一麵,便去忙自己的去了。但飯菜做得真不賴,好吃。

端上桌就三樣素菜,一碗清炒小竹筍,一碗紅燒南瓜,一碗膾乾黃花絲。

圓通打橫陪著一起進餐,中通則端了一木盤,盛了同樣三碟菜和一大碗飯,送到後麵去了,顯然是給師父的。

四人確實餓了,也說明飯菜很合口味,狼吞虎咽,沒工夫和圓通說話。

可能和尚自古就遵守“食不言”的規矩,圓通也沒有出聲。

吃完飯,圓通將四人領到一間小客房,裡麵隻有兩張床,一張茶幾,四張小方凳,一個洗漱架。洗漱架上一個木盆,裡麵一盆清水,架上一條汗巾。

圓通一直在說簡陋怠慢,告訴他們,水井在房後,茅廁在小院最西頭,然後請他們自便安歇,就退下了。

實在太累,四人在井台上衝洗之後,便不再說話,畢竟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方,就上床睡覺。

林傑和舒文清睡一床,床不夠寬,舒文清躬身向裡側臥。林傑和他睡一頭,同樣側臥,他在舒文清耳邊輕聲說:“這裡有問題。”

舒文清肩頭明顯抖了一下,林傑手輕輕一按,兩人便默契地安靜下來。

胡衛華和趙鳴難得沒有鬥嘴,也合作一頭乖乖躺下。

現在應該是戌時中,是四人熟悉的晚八點多一些,白天的疲倦,使趙鳴和胡衛華很快睡著,已經響起了輕輕的鼾聲。

按理舒文清也應該睡著了,可經林傑一提醒就不敢睡。

但他發現身後林傑呼吸漸漸舒緩平穩,似乎也睡著了。不應該呀,裝睡吧,明知這裡有問題還能睡?

他很想輕輕踢一腳,又不敢動,萬一有人監視就不好了。於是便閉著眼,用意誌力死死克製不斷襲來的睡意。

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意誌力是靠不住的。

舒文清的腦子裡想著無數個念頭,念頭和念頭之間自然銜接。睡意趁著他意念流動的一絲間隙,像一縷青煙滲了進去,使下一個意念在他腦海裡形成一個可視的畫麵,夢境開始了。

確實有一縷青煙從窗紙的孔隙中飄進來。

亥時末,房間裡逐漸彌漫著淡淡地異香。從窗外吹進這股青煙的,就是圓通、中通二人。過了一陣,中通說了一句:“可以了,就是四頭牛也得睡到明天中午了。”

然後兩人推開門,站在門口等著房間氣味散儘,才拿著麻繩相繼走進去。

“捆結實一點。”他倆先走到離門最近的床邊,將靠外躺著的胡衛華弄成趴臥姿勢,將兩手反剪後背,快速用麻繩捆綁起來。

這麼大動作搬弄,胡衛華卻懵然不覺,依然睡得很香。該打呼仍打呼,該吧唧嘴還是吧唧嘴。

然後,他們如法炮製,將趙鳴捆了個結結實實。

“這些人吃什麼長大的?怎麼都這麼大個兒!累死爺了!”圓通看上去就沒有師兄粗獷有力,這會兒都開始氣喘了。

“什麼爺?應該自稱小僧,你哪裡像個和尚!”

“好,你像和尚,你們全家都像和尚!”

“你說師父為甚這麼麻煩?給他們一人一刀不就完了,非要活口乾嘛?”中通很不滿意乾這種累人的活,顯然沒有做飯拿手。

“師父要弄清楚他們來曆。”

“多此一舉!”中通鼻子哼了一聲,繼續他的抱怨。

“動不動就殺!萬一要是咱們惹不起的主呢?”

“你都綁了人家了,還敢放他們走?”

“那說不定他們還有重要秘密呢,比如大寶藏!”

“那你還跑那個外海尋寶去?”

“我又不是師傅,跟我急什麼眼!有本事問他去呀!”

他們走向第二張床。

林傑睡外麵,自然先綁他。中通抓住林傑的左手,扳著右肩,試圖讓林傑身體翻轉。

他一下沒扳動:“過來幫我一把,這個更沉!”

圓通趕緊過來:“這個家夥飯量最大,一個人吃了四碗。”

然後一個拉左手,一個去扳右肩,準備一起用力。突然,兩人的手被反扣。

林傑瞪眼看著他們,他一個轉身便躍起,踏步轉至兩人身後,順勢一手揪住一個腦袋,雙手一合,“砰”兩個腦袋撞在一起。

倆師兄弟看見林傑瞪他們的眼睛,魂都嚇出來了。張口就要驚呼,還沒來得及將恐懼由眼睛傳導到聲帶,就腦子嗡的一下歇菜了,整個身體癱軟在地上。

林傑對地上兩人看也不看,也不管其他三人,直接衝出房門,趕往後堂。

方丈室的燈亮著。

顯然,林傑的腳步聲裡麵是聽到了,裡麵傳來那方丈的問話:“怎麼這麼久才搞定?”

林傑快步上前,二話不說,抬腳就將房門踹開。站在幾案邊的法明驚愕地看著進來的人,迅速轉身撲向牆邊立柱,掀起蓑衣,露出一柄長劍。

他伸手去取劍,就在手剛剛夠著劍鞘時,身後一把匕首飛過來,將他的手釘在立柱上。他僅僅感覺匕首的涼意,還沒有痛感時,林傑衝過去,抓住另一隻手,反關節擰了幾下,整個手就脫臼了。

這下兩處的疼痛一起襲來,法明“啊”一聲慘叫,本來要倒地,無奈還有一隻手釘在立柱上,這會兒呲牙咧嘴靠在牆上,身體痛得發抖。

“說說,你們是什麼人?”林傑不想和他多費口舌。走過去卸掉他立柱上那隻手的關節,便將匕首拔出,在法明身上反複擦拭。仔細檢查,發現還有血跡就再擦擦。

“不想說?”

法明實在疼啊,全部心神都在抗拒疼痛。向毗盧遮那佛、釋迦摩尼佛、阿彌陀佛、觀音菩薩、文殊菩薩、地藏王菩薩保證,沒有抗拒不說的意思。

可能是心裡想照顧到儘可能多的佛祖菩薩,時間長了一點,林傑誤以為法明像條漢子。不知從身上那個地方掏出一包麻辣牛肉方便麵,撕開包裝,取出料包,撕開。然後抓起法明還在流血的手,將裡麵的東西撒上傷口。

“啊,啊”小小的寺廟裡傳出殺豬一樣的叫聲,樹上睡覺的鳥嚇得胡亂叫起來,林子裡的小動物不想惹事,也趕快躲開去,清幽了幾十年上百年的寺廟,這會兒開啟野獸派狂野高腔。

很快法明就供出了林傑想知道的一切。

離這裡五十裡遠有一座萬龍山,山上有一夥土匪,大約一百餘人。這夥土匪占據萬龍山十多年,南唐多次派兵來剿滅。

他們清楚打不過官軍,所以官軍一來,他們就跑,官軍一走,他們就回來。由於山勢連綿,行動又快,一百來人扔進大山,無法搜尋,南唐軍折騰幾次都無功而返。

為了在逃跑時不至於無法生存,土匪們的對策就是狡兔三窟。在萬龍山之外,他們認為可以藏身的地方建立基地。平常在基地藏好一批糧食,派少數人守護。

基地會以各種掩人耳目的方式存在,這個積木寺就是他們的基地之一,師徒三人就是守護人。

這次針對他們四人的行動並不符合基地紀律,完全是師徒三人見財起意。

看見四人外貌奇特,裝束古怪;看那衣服料子,非絲非絹,非綢非緞,順貼柔軟,肯定不是凡品;腳上的鞋子,什麼東西做的,真是好看;人人背著碩大的背包,鼓鼓囊囊,起碼二十斤重。

常識判斷,這是外來的行腳商人,肯定攜帶了相當可觀的財貨,說不定還有出乎預料的貴重東西。隻要徹底搞清他們的來曆,不給自己留下後遺症,對付幾個外鄉人,手腳乾淨一點,絕不會引起任何人注意,總壇更沒人知道。

可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四個人裡有一個比他們還很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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