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將車簾掀開,花南薇和薑玉一人攙著一隻胳膊,扶著賢妃下馬車。
花南薇細心的說,“娘娘,您小心地上雪滑。”
賢妃看著左邊是有孕的女兒,右邊是有孕的兒媳,心中是非常歡喜的,隻是兒子中毒了把個小狐狸帶在身邊讓她心裡不大如意,但也隻是暫時的罷了,她看見了花母顏氏,笑著道:“家裡都好,勞碌你肩膀不舒服還準備這彆院給咱們下榻。安排食宿哪裡是簡單的,安排房子,買菜買米麵,生火煮飯都得你安排人。可辛苦你了。”
顏氏連忙迎上去,“您哪裡的話,您有心承辦太後娘娘的燈籠會,我不為您省心,誰為您出力省心去。我與南薇是一樣的,一心一意的為著咱們攝政王爺好。”
賢妃聽後眉花眼笑,因問道:“老祖宗進去了?”
顏氏聽她問及太後,便說,“進去了,直誇您辦事周到呢。寢居安排的正和心意,出門就是大安寺。才我叫戲班子進去給老祖宗唱戲,戲名叫作風調雨順。”
賢妃頷首,又問:“中宮那個,東宮那個,也都到了嗎?”
顏氏會意這是問皇後和太子呢,因說道:“還沒呢。那不是皇上將承辦燈籠會之事交給您了,中宮那位心裡不如意,東宮的主子又氣焰囂張,眼下還沒到呢。不晚些到,怎麼顯著人家是中宮,是東宮的人呢。”
賢妃聽後,用手帕掩住嘴角,“是這個理,這大人物,往往最後出場。不像咱們這種辦實在事的,就跟牛馬似的,鞍前馬後,還不落好呢,在冷宮一關就是十年。”
說著,賢妃就笑了。
顏氏也跟著笑,“誰說不落好,這攝政王爺親自率兵去姑蘇運糧食,朝裡哪個大官不讚揚,太後也稱讚爺越發進益,雖是次子,倒勝嫡出。哪個不知,您才是皇上的糟糠妻呢,那皇後也是仗著她父親是開國元勳”
賢妃對顏氏的話頗為滿意,倒也不去回想和今上的過往,如今一切籌謀都是為了末兒,“那麼咱們就進去吧,本宮去給太後問安,中宮的沒來,太後身邊沒人使喚,還不得本宮出麵麼。”
薑元末聽見了花德嶽的問安聲,便也下了馬車來。
範長雲待薑元末下了馬車,才對蘇民安道:“你看起來氣色好多了。離京那年,氣色很差。”
蘇民安頷首,“這幾年我生活還可以。改日,我將那二百兩銀還給你。”
範長雲笑說,“不必還了。那是我一點心意。若非你和我姐關係好,我得你引薦認識了世兄,我同世兄還不能得知彼此誌同道合。對治民之道有著深刻共鳴。”
蘇民安倒沒有強求,隻是始終記著自己被薑元末拋棄,獨自產子厚最艱難的時候,範長雲給了她和正林盤纏,是她和正林的恩人,正林也一直記著要還錢之事,早早就備好了銀兩,隻是一直沒有機會還。
正林雖然沒有告訴蘇民安,但蘇民安哪裡不知薑元末命人搜刮走了她蘇民安的所有錢財首飾,讓她分文沒有。正林那時在京城也難以生存,靠著在街上賣藝養活著她和苒兒。
花南薇見薑元末下了馬車,便突然咳嗽了起來,“咳咳。”
顏氏忙關懷道:“薇兒病了?”
賢妃握住花南薇的手,對顏氏說,也是說給薑元末聽,“是啊,病了一個月了,正趕上本宮身子也不好,總是頭暈,多虧了她,起早貪黑的照拂著我,實在比親閨女還親近,不像有些人”
說著便停了下來。
蘇民安在馬車內聽見了賢妃的話。
大抵可以理解賢妃話外之意,不像蘇民安這樣卑鄙無恥,打著孝順的名義,從薑元末身上撈好處。
顏氏見女兒在賢妃跟前得臉,心裡也欣慰極了,便說:“服侍您是她的福氣,您身子不適,哪有她休息的道理。”
花南薇又咳嗽了幾聲,在薑元末身近言道,“王爺不在府,我理應對賢妃娘娘儘心的。”
薑元末聞言,目光睇向了花南薇的發髻,又細細的看起來發髻上的木頭釵,這次倒是目光疑惑了起來。
蘇民安察覺到薑元末落在花南薇頭首變得柔軟的視線,是看見花南薇作病的容顏心疼了麼,畢竟是他生命裡曾經的摯愛,或許,就不曾真正放下過吧。
微微牽了下唇角,不再因著薑元末對花南薇的溫柔的視線,而感到五臟剜絞,隻是為曾經那個遍體鱗傷的自己感到不值得。
薑元末又朝花南薇走近了二步,細細的往她頭首打量。
薑玉這才滿意了些,兄長這才對嘛,還以為他心裡完全沒有嫂子了呢,這不是看見嫂子麵色因病而蒼白,也心疼的看了起來,兄長如果得知嫂子懷了身孕,不知開心成什麼樣,那蘇民安也遲早被兄長拋擲腦後。
花南薇蒼白的麵頰因為薑元末太過直接的視線而變得嬌紅,但是卻任由男人打量著她的麵頰,她整個人都是他的,他要看哪裡,她都不會讓他失落或掃興。
蘇民安覺得被薑元末帶來大安寺,是一件令她很難受,且無法自處的事情,分外希望逃離,好在三月之期已經過去四十七天了,還有一個半月,她和賢妃的三月之約就期滿了。
薑元末也有按時服用解毒藥,毒情也相對穩定,沒毒發之征兆。隻要平穩的度過三個月,她就可以和沈正林及苒兒返揚州了。
花德嶽躬身在薑元末身側,“王爺,您的住處已經安排好了,您和南薇住在東首主臥。”
薑元末正仔細的打量花南薇的頭首,忽聽得花德嶽的話,他詫異的凝著花德嶽,“花將軍,你未免操之過急了。”
花德嶽摸不著頭腦,安排女兒和貴婿住一個屋子,哪裡操之過急了,花德嶽怔了許久,竟不知如何回複,“此話怎講?”
薑元末冷聲道:“誰要和令嬡同住了。男女有彆!”
花德嶽頗有些咂舌,貴婿他深情高冷,和南薇成親三四年,怎麼突然就男女有彆了起來,“王爺說笑了。”
薑元末矜持道:“花將軍請自重。”
花德嶽一整個呆住,不是,女婿和女兒住一間,又不是貴婿和他這嶽父住一間,他如何不自重了。
活了五六十歲,給他弄的不知道怎麼應對,“這敢問王爺打算如何安排?”
薑元末冷冷睇了一眼花德嶽。
花德嶽頗為不解的皺皺眉心,滿臉複雜,老夫真沒有為老不尊。
“民安,來。”薑元末突然喚道。
蘇民安沒有設防,在馬車裡顫了顫,就怕他突然叫她,“王爺,請講……”
“你告訴花將軍,我們今晚如何安排?”薑元末說著,便回身將手探入馬車。
不會吧?
蘇民安原還不知如何走下這輛馬車,本打算著眾人進院子後,她再由丫鬟帶著低調的進院子,哪知攝政王爺點名讓她向他嶽父介紹一下他們今晚的安排。
頭痛。
關於她和薑元末在他嶽父彆院的安排。
她要怎麼介紹啊。
範長雲步下馬車,抱著手臂觀察世兄的舉動,在嶽父麵前如此隆重地介紹女人,世兄若不是失憶,那便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