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三刻,陽光透過薄霧,灑在醉仙樓的金字招牌上。
司徒明一身常服,腰間彆著一枚不起眼的銅製稅牌,大步走進了這家京城最有名的酒樓。
“喲,這位爺,您幾位?裡邊兒請!”店小二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司徒明腰間的稅牌,雖然樣式普通,但他還是不敢怠慢,連忙點頭哈腰地迎了上來。
司徒明擺了擺手,示意他噤聲,然後徑直走向後廚。
店小二一愣,心中疑惑,卻也不敢多問,隻得緊緊跟在後麵。
醉仙樓的後廚,熱火朝天。
爐灶裡的火焰熊熊燃燒,鍋碗瓢盆的碰撞聲不絕於耳。
大廚們揮舞著菜刀,將各種食材切成大小均勻的形狀,動作嫻熟無比。
司徒明掃視了一圈,目光最終落在了一堆豕骨上。
這些豕骨已經被剔得乾乾淨淨,隻剩下光禿禿的骨架。
但司徒明卻從中發現了一絲異樣。
他走上前去,拿起一塊豕骨仔細觀察。
隻見骨頭的切口處,呈現出一種獨特的雙鋸齒狀。
這種切口,絕非一般的菜刀所能造成,而是兵部新近配發的一種解牛刀的特征!
司徒明心中一動,這醉仙樓的後廚,竟然使用了兵部的解牛刀?
他不動聲色地將豕骨放下,然後走到灶台旁邊,用手指輕輕蘸取了一些灶台上的油垢,放在鼻尖嗅了嗅。
一股濃鬱的香味撲鼻而來,其中夾雜著一絲淡淡的西域迷迭香和渤海魚露的味道。
這兩種香料,都是朝廷明令禁止的違禁品!
司徒明對這些香料的味道極為熟悉。
這醉仙樓,竟然敢公然使用違禁香料,簡直是膽大包天!
“掌櫃的呢?把他叫來!”司徒明沉聲說道。
店小二一聽,嚇得一哆嗦,連忙跑出去叫掌櫃。
不一會兒,一個身材肥胖,滿臉堆笑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他就是醉仙樓的掌櫃,姓錢。
“這位官爺,您有什麼吩咐?”錢掌櫃點頭哈腰地問道。
司徒明指著灶台上的油垢,冷冷地問道:“這是什麼?”
錢掌櫃一看,頓時慌了神。
他支支吾吾地說道:“這是豬油啊……”
司徒明冷笑一聲:“豬油?你當我三歲小孩嗎?這豬油裡,加了西域迷迭香和渤海魚露,你敢說你不知道?”
錢掌櫃一聽,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官爺饒命!小的真不知道啊!這些都是廚子們自己弄的,小的真的不知情啊!”
司徒明不想跟他多費口舌。
他轉頭對店小二說道:“去,把你們店裡所有的廚子都叫來!”
店小二不敢怠慢,連忙跑出去叫人。
不一會兒,十幾個廚子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
他們一個個低著頭,不敢看司徒明的眼睛。
司徒明掃視了一圈,突然說道:“聽說你們醉仙樓的豆腐雕花,是一絕?”
廚子們一愣,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這樣吧,我給你們一個機會。”
司徒明慢悠悠地說道:“聽說禦膳房的禦廚,過幾天要來京城巡查。到時候,他們會和你們比試一下豆腐雕花。如果你們贏了,今天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如果你們輸了……”
他頓了頓,語氣陡然變得嚴厲起來:“那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廚子們一聽,頓時炸開了鍋。
禦廚那是什麼人?
那可是給皇上做菜的!
跟他們比試,那不是找死嗎?
“官爺,這……這不公平啊!”一個廚子鼓起勇氣說道。
司徒明冷笑一聲:“你們使用兵部的解牛刀,使用違禁香料,這公平嗎?”
廚子們頓時啞口無言。
“給你們三天時間,好好準備。”司徒明說完,轉身走出了後廚。
錢掌櫃見司徒明走了,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追了上去:“官爺,您慢走!您看這事……”
司徒明頭也不回地說道:“三天後,我會再來。
到時候,如果你們還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那就彆怪我翻臉無情!”
司徒明走出了醉仙樓,來到後院的酒窖。
酒窖裡,彌漫著一股濃鬱的酒香。
一排排巨大的酒壇,整齊地擺放在木架上。
司徒明在酒窖裡轉了一圈,目光最終落在了角落裡的一堆賬本上。
他拿起一本賬本,隨手翻了翻。
突然,他的目光被賬本中的一頁吸引住了。
這一頁賬本,是用羊脂處理過的。
在陽光的照射下,隱約可以看到一些突厥文字。
司徒明心中一驚,這醉仙樓的賬本,竟然是用突厥文字書寫的?
這其中,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
他連忙將賬本翻到有突厥文字的那一頁,仔細辨認。
隻見上麵記載著一筆筆銀兩的數目,數額巨大,令人咋舌。
司徒明越看越心驚,這醉仙樓,難道是突厥人的據點?
這些銀兩,又是用來做什麼的?
他將賬本小心地收好,然後走到一個酒壇旁邊,拿起一塊發黴的乳餅,在賬本上輕輕拓印。
乳餅上的黴斑,在賬本上形成了一幅奇怪的圖案。
這圖案,竟然是一張路線圖!
司徒明仔細觀察這張路線圖,發現它與京城的地圖有些相似,但又有所不同。
他猜測,這很可能是一張秘密的運輸路線圖。
為了進一步驗證自己的猜測,司徒明又查看了醉仙樓的訂餐簿和泔水車記錄。
他發現,每日訂餐簿上記錄的烤全羊數量,與泔水車實際運走的羊骨數量,存在巨大的差異。
訂餐簿上顯示,每日要消耗二十隻烤全羊,但泔水車運走的羊骨,卻不足五隻。
司徒明心中一動,這多餘的羊脂,去了哪裡?
他聯想到之前在灶台上聞到的西域迷迭香和渤海魚露的味道,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這些多餘的羊脂,很可能被用來製作夜行火把!
夜幕降臨。
司徒明換上了一身波斯商人的服裝,腰間掛著一個特製的腰囊,來到了醉仙樓。
今晚,醉仙樓有一場盛大的宴會。
宴會的客人,都是京城裡有頭有臉的人物。
司徒明混在人群中,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他發現,這些客人中,有不少人都是胡商。
他走到一個胡商身邊,用一口流利的波斯語跟他攀談起來。
“朋友,你這香料,是從哪裡來的?”司徒明問道。
那胡商看了司徒明一眼,說道:“這是我們家鄉的特產,叫做孜然。”
司徒明點了點頭,然後從腰囊中取出一些香粉,遞給那胡商:“你聞聞這個。”
那胡商接過香粉,放在鼻尖嗅了嗅,頓時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這是……這是我們家鄉的另一種香料!你……你是怎麼得到的?”
司徒明微微一笑,說道:“實不相瞞,我也是做香料生意的,這次來京城,就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商機。”
那胡商一聽,頓時來了興趣:“原來是同行!失敬失敬!不知道朋友怎麼稱呼?”
“我叫阿明。”司徒明說道。
“阿明兄弟,幸會幸會!”那胡商熱情地說道,“來,我們喝一杯!”
司徒明與那胡商碰了一杯,然後趁機觀察他的袖口。
他發現,那胡商的袖口上,沾染了一些孜然粉。
他不動聲色地將這件事記在心裡,然後又與其他幾位胡商攀談起來。
通過觀察,他發現,有三位胡商的袖口上,都沾染了一種特殊的孜然粉。
這種孜然粉,與他三天前在錢庫附近發現的孜然粉,一模一樣!
司徒明心中一動,這三位胡商,很可能就是盜竊軍餉的嫌犯!
就在這時,司徒明突然感到一陣腹痛。
他知道,自己一定是誤食了什麼東西。
他連忙走到一個角落裡,從腰囊中取出一些醃梅,塞進嘴裡。
醃梅的酸味,刺激著他的味蕾,讓他忍不住一陣乾嘔。
他吐出幾顆梅核,發現梅核上,竟然刻著一些細小的編號。
這些編號,與他之前在兵部發現的箭頭上的編號,如出一轍!
司徒明心中一驚,這醉仙樓,竟然與兵部也有勾結!
亥時二刻,司徒明借口更衣,來到了醉仙樓的後院。
他用烤叉撬開了一塊石板,發現下麵竟然是一個地窖。
地窖裡,彌漫著一股濃鬱的羊膻味。
司徒明點亮火把,發現地窖裡存放著大量的羊脂。
在羊脂的深處,他發現了一些銀錠。
這些銀錠,都被羊脂包裹著,看起來像是剛剛鑄造出來的。
司徒明數了數,足足有五百斤!
他心中一動,這些銀錠,很可能就是被盜的軍餉!
他用凍羊肉製成一個臨時滑梯,順著斜坡滑了下去。
在滑梯的儘頭,他撞開了一扇暗門。
暗門後麵,是一個狹小的房間。
房間裡,住著八個侏儒。
這些侏儒,一個個麵色蒼白,身材矮小。
他們看到司徒明,頓時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司徒明這才明白,原來所謂的“獨居客”,竟然是八個侏儒刺客!
他們每天輪流外出,偽裝成一個人,以此來掩人耳目。
子時正,司徒明帶著八個侏儒刺客,來到了大街上。
他故意製造了一些混亂,引來了巡邏的士兵。
士兵們看到司徒明和八個侏儒,頓時圍了上來。
“你們是什麼人?”一個士兵問道。
司徒明指著八個侏儒刺客,說道:“他們是盜竊軍餉的賊人!”
士兵們一聽,頓時大吃一驚。他們連忙將八個侏儒刺客抓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乞丐打扮的人,突然從人群中衝了出來,向司徒明撲去。
司徒明早有防備,他從腰囊中抓出一把花椒粉,向那乞丐撒去。
那乞丐猝不及防,吸入了花椒粉,頓時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司徒明趁機出手,將那乞丐製服。
他撕下乞丐的假肢,發現裡麵藏著半塊胡麻饢。
胡麻饢裡,嵌著一塊突厥可汗的金印拓片!
司徒明心中一震,這軍餉案,果然與突厥人有關!
就在這時,一陣熟悉的羊膻味傳來。
司徒明抬頭一看,隻見胡玉兒手持流星錘,站在不遠處。
“玉兒,你怎麼來了?”司徒明驚訝地問道。
胡玉兒指著地上的一個暗格,說道:“我追蹤羊膻味,發現了這個暗格。裡麵有一張運河密道圖!”
司徒明連忙走過去,打開暗格,果然發現了一張運河密道圖。
他看著這張密道圖,心中豁然開朗。
原來,這軍餉案,竟然還牽扯到了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