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成州已經記不清這是這段時間第幾次踏進醫院。
“您太太是後腦落到地麵,有玻璃的隨便從眼皮劃過,再深一點,整個左眼都廢了。”
醫院,大夫向傅成州說明蘇姒的情況。
傅成州眼眸漆黑,不發一言。
蘇姒最美的,就是那雙眼睛。
媚而不俗,偶又有純真之態,讓人看過一眼就過目難忘。
這個蠢女人,為了一幅畫到這種地步。
值得嗎?
喬願晚拍戲結束後,就得知蘇姒出事的事。
傅雨心和傅雨寒手拉手找到她,驚慌失措地坦白蘇姒真正昏迷的原因。
聽完全過程後,喬願晚簡直要在心裡樂開花。
蘇姒啊蘇姒,你可真是養了一對好兒女。
喬願晚故意嚴肅幾分:“心心,寒寒,這次阿姨也不能偏袒你們了,的確是你們做的不對。”
“嗚嗚嗚,阿姨,我們也不是故意的,我們是想著你很喜歡那副畫,才攔著媽媽的。嗚嗚嗚嗚。”
傅雨心趴在她懷裡哭。
喬願晚麵上劃過嫌棄,但更多的是後怕。
蠢貨,差點把她拖下水。
她一步一步爬到今天的位置,不可能讓他們毀了一切!
“彆怕,聽阿姨說,你們回港城去找高祖父。”喬願晚輕聲細語,給兩個孩子出主意。
……
蘇姒躺了三天三夜。
睜開眼,被頂燈刺眼的光照得不太適應。
病房內站了男女老小一圈人。
為首的,是頭發發白的傅老爺子,穿著藏青色中山裝,人到六十,眼神仍十分清明。
見她醒後,剛毅的臉上多了幾分溫和。
他快步上前道:“阿姒,醒了?”
一群人圍了過來。
“她醒了!”
“還好嗎?感覺怎麼樣?快去叫大夫!”
“小姒,你都不知道,你昏迷的這一天大家有多擔心你。”
病房內,亂糟糟的一片人聲。
蘇姒喉間乾澀,在一群人的念叨中,頭痛的厲害。
說不出話。
傅母陰陽怪氣:“這就是你不來看雨寒的報應,得了,醒了就算了。”
傅老爺子斥責:“廖柔,你少說兩句會折壽?”
“爸!”傅母不情願。
她說錯什麼了?
傅老爺子威嚴的目光一瞪,她不說話了。
與此同時,兩個孩子站到病床前。
傅雨心絞著小手:“媽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傅雨寒也垂下頭,聲音含著哭腔:“媽媽,對不起。”
蘇姒眸光平靜,並未表態。
傅老爺子輕輕歎息:“姒姒,我知道你有委屈。兩個孩子已經知道錯了,他們不該在你取畫的時候,袖手旁觀,推卸責任。”
“這次,他們主動來找我承認錯誤,去廟裡為你吃齋念佛,祈福保佑。你們娘三,打斷骨頭還連著筋,這事兒,你醒了,這事我們就過去,好嗎?”
同樣在場的蘇林一聽這話不樂意了。
“傅老,話不能這麼說吧?你們是傅家連把好椅子都沒有,我妹妹隨便踩兩腳,它就塌了?!”
蘇林一早就接到蘇姒出事的電話。
他不信蘇姒會那麼不小心摔下去,而且她當時還是取爺爺送的畫。
按照她的性格,隻會慎之又慎!
這件事,絕對有內情!
但輪不到他找傅家深究,傅老爺子就親自從港城過來了。
他壓著兩個孩子,一通車軲轆話,還給了蘇高明一張支票!那個老混蛋,居然拿著錢就跑了!
他根本不敢把這事告訴爺爺。
蘇林放心不下,在醫院守到現在。
傅老爺子深眸閃過精明:“小林啊,畢竟都是一家人,兩個孩子已經認識到錯了,這是姒姒的骨肉,不如先問問她的意見。”
傅成州是和大夫一起趕來病房的。
看到蘇姒醒了,麵露喜色。
但轉而,卻見蘇姒拉住蘇林,琉色的眸滿是不解和疑惑:“哥,他們是誰?”
一句話,讓整間病房似有晴天霹靂降落。
傅母忍無可忍:“蘇姒,你在裝什麼?!你不認我們可以,雨心雨寒可是你的孩子!”
“我有孩子?老太太,你在開什麼玩笑。”
蘇姒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剛剛聽你們說,他們看到我受傷還會見死不救,真是親的嗎?這也太惡心了,如果我有這種孩子,還不如結紮。”
病房針落可聞。
傅雨心和傅雨寒想哭不敢哭。
難過媽媽不記得他們了。
又在內心暗暗祈禱,她千萬彆想起昨天的事。
傅成州火氣上來了:“醫生,怎麼回事!”
醫生思索片刻,冷靜解釋:“病人在落地的時候撞到後腦,可能會出現一段時期記憶混亂的情況,這是清醒後的正常反應,家屬最好不要刺激她,否則會有惡化的風險。”
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原來是真失憶了。
傅老爺子沉默半晌:“大家先走吧,給姒姒一些休息的時間。”。
傅老爺子發話,病房人散得很快。
最後隻剩下傅成州和蘇林。
傅成州死死盯著蘇姒完好的那隻眼,試圖看出端倪:“現在沒人了,你有什麼委屈,可以對我說。”
蘇姒翻了個白眼,有些不適地吸吸鼻子:“你又是誰?”
傅成州扯下唇:“我是你丈夫。”
“不會吧?我眼光這麼爛嗎。”
蘇姒一副難以接受的表情,向堂哥求證。
蘇林雙手插兜:“假的,彆聽他胡說八道。”
傅成州表情瞬間繃緊:“蘇林,她鬨,你也跟著她鬨?!”
“傅大總裁,彆忘了醫生的叮囑,彆刺激我妹妹。”蘇林同樣拔高音量。
最終,傅成州還是沒說什麼,負起離開病房。
蘇林給蘇姒倒了一杯溫水。
蘇姒小口喝水,忽然悶聲道:“哥,這件事,彆讓爺爺知道。”
“阿姒,你是不是想起什麼?”蘇林問地小心翼翼。
蘇姒指著自己的腦袋,搖搖頭:“我都記得呢,傅家這群人,太惡心。”
“傅成州不肯簽離婚協議書,那對小孩,我也不想要了。”
她能感受到兩個孩子全然不顧,將她從凳子上扯下去的那刻,沒有考慮過任何後果,也沒考慮過她是媽媽。
是真謀殺。
傅老爺子這次專門走這一趟,一定也是為了護住他們。
她是如此深刻的體會到,什麼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爛到根。
蘇姒嘴邊泛起苦澀的笑:“等我和傅成州分居到離婚起訴期,我就上訴。哥,你幫我保密哦。”
蘇林看著當年那個天真浪漫的小姑娘,被逼到這種地步,心裡數不清的心疼。
“阿姒,怪我,當年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