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九俞握住掌心,遮住那條疤痕,輕聲誘哄。
“對不起……我會負責的。”蘇姒的眼睛紅的更厲害了。
文秘書腹誹。
少爺居然拿十幾年前的疤騙小姑娘!
嘖嘖,嘖嘖嘖!
這是越來越往飛禽走獸的方向發展了。
剛剛就該把被強製拉去拔牙的小小姐帶回來,一起欣賞下她小叔的變臉!
“你準備怎麼負責?”徐九俞嘴角微翹,手抬過去,試圖將她眼角那顆要落不落的淚珠擦了。
蘇姒偏過頭,用衣角飛速揉了揉眼,和他的手錯個正著。
“我會存錢,給你請最好的整容大夫。”
徐九俞:?
文秘書:噗……
對不起,他一向很有職業素養。
除非忍不住。
蘇姒卻沒注意麵前男人黑成墨的臉,頗為認真解釋:“現在美容修複手術很發達,我記得手部除疤的技術,在海城也有不錯的醫生。我一定會為徐先生找一位最好的。”
徐九俞皮笑肉不笑:“蘇小姐可真是有錢,破費了。”
就這麼急著和他撇清關係。
小沒良心的,把他忘得真乾淨。
“我沒有很多……”蘇姒沒聽出他的陰陽怪調,搖頭道:“我會努力賺錢,不會讓你等太久。”
馬上就要和傅成州離婚,他的錢,她一分都不會動。
她必須要加快賺錢的速度。
這種疤越晚做手術,越難恢複。
徐九俞瞥見她認真的神色,喉間澀得要命。
“好,我等著。”
“嗯……我丈夫的錢,我不想牽扯。”
怕他誤會,蘇姒又輕聲解釋了一句。
“噢,不急。”
徐九俞主動端起湯碗,有一搭沒一搭地攪拌湯勺。
連傅成州的錢都不用了,想必是真的對他失望透頂呢。
男人心底暗爽,麵上不顯。
文秘書將少爺的表情儘收眼底。
震驚這位蘇小姐到底是何來頭。
幾句話快把少爺哄成胎盤了!
“小酥酥!小酥酥!我要向爹地告狀!你喵喵的說好拔牙不痛,你騙我!”
一道含糊不清的小奶音含著哭腔,闖進病房。
小團子捂著兩邊腫起來的臉頰,頭上的羊角辮已經炸成步驚雲,大眼睛裡滿是氣憤。
“小意?”
徐莘意氣憤暫停:“漂釀阿姨,你怎麼在小酥……叔這?!”
一張嘴,一顆被消滅的門牙有些漏風,費勁地矯正口音。
蘇姒這才反應過來。
原來小團子口裡那個帥得慘絕人寰,不愛結婚愛工作的小叔,是麵前的男人。
她暗驚。
徐九俞忽略徐莘意方才的質問,同她介紹:“嗯,這是我侄女,徐莘意。”
不是女兒。
蘇姒突然想起來,之前在醫院的時候,小意和她提過,她小叔小時候和狗比狗叫,結果狗被氣哭了。
腦海現在帶入徐九俞那張生人勿近的貴臉,她冷不防笑出聲。
很難將這兩個人物混在一起呢。
徐九俞眸色深暗,捕捉到蘇姒臉上那道一閃而過的笑,心情也跟著愉悅。
下一秒,一個疏忽,被徐莘意當場虎口奪食。
搶走蘇姒多準備的那份補湯。
喝完了,她還意猶未儘,人小鬼大地攛掇徐九俞。
“小酥,漂釀阿姨都請我們喝湯啦!中國古話不是有一句詞,叫禮多人不怪嘛!”
徐九俞頭疼:“那是禮尚往來。”
蘇姒“噗嗤”笑出聲。
徐九俞眸光看向她:“蘇小姐,賞臉一起吃個晚飯?”
徐莘意瘋狂點頭,兩隻亮閃閃的眼睛期待看向她。
蘇姒不忍拒絕,笑著答應:“好。”
等候徐九俞換衣服過程,蘇姒抽空看手機消息。
發現傅成州在不久前給她留了言。
【傅成州】:蘇姒,回婚房,我們談談。
【傅成州】:關於那份協議,過時不候。
蘇姒攥著手機的指甲按得泛白。
原來他收到了。
還好,沒有丟。
她輕歎一聲。
再三猶豫,還是等到叔侄二人換好衣服出來,抱歉地同他們告彆。
“下次,下次我請你們。”
徐莘意可憐兮兮地拽著她的衣角:“漂釀阿姨,是很重要的事麼?”
“嗯,很重要。”蘇姒輕撫她的小臉蛋。
轉而又看向徐九俞,輕咬唇角:“我先走了,徐先生,手術的事我會儘快想辦法。”
徐九俞低眸看著手裡的文件,鏡片反射冰冷的寒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直到她走都不發一言。
文秘書在場暗叫完蛋。
這程度,今晚公司加班得加到拉閘。
……
蘇姒趕回寶山彆墅區。
“太太。”
見她回來,管家和傭人都主動向她打招呼。
他們正在收拾彆墅內被丟的到處都是的拚圖和積木。
以往蘇姒在的時候,都會要求兩個孩子自己的玩具自己收拾。
這種玩具到處亂飛的情況,鮮少出現。
他們都很懷念蘇姒在的時候。
雖然也很寵兩個孩子,但不會像喬小姐那樣溺愛的沒邊。
蘇姒淡漠點頭。
一路上,倒是有些意外沒看見兩個孩子和喬願晚。
上了二樓書房,敲門。
“進。”
蘇姒進了書房,開門見山:“協議你都看完了?有什麼需要補充的。”
“這麼著急?”傅成州簽字的筆一頓,“我覺得我們可以先好好談談,這個家不該像現在這樣。”
蘇姒打斷他,冷靜開口:“傅成州,你從未愛過我,不是嗎?如果不是那晚意外,我們永遠不會結婚。”
什麼闔家歡的假象結局,她不再奢求。
現在隻求一個自由身。
傅成州審視麵前的女人,似乎自己的確從未正真了解過她。
不過,現在也不晚,還有的是時間。
他放下簽字筆,神情正色幾分:“我覺得第一條和第四條內容,有待商榷。”
蘇姒回憶離婚協議的內容。
第一條,是她要留下麗水灣和嘉南區的兩套房子。
一套是她爸媽被大伯家偷賣房子,被傅成州拍走。
另一套,是她和傅成州婚前住的公寓。
其他的財產,她都不要。
捫心自問,她要的並不多。
而第四條,則是她自願放棄兩個孩子的撫養權,但是每個月,她會按時來探望一次。
她想不通這有什麼過分的。
“你覺得太多?”蘇姒皺眉。
“嗯,我沒有那麼多功夫往家跑,第一條要的太多。”
傅成州盯著她消腫的臉頰,仍有些紅痕,但卻有種破碎的美。
他扯了扯領帶,暗暗道:“第四條,你確定你能承受的住?”
蘇姒沒想到他如此無賴。
公寓的房子的確離公司更近,但他結婚後就再沒去過!
對於兩個孩子,她已經不抱希望。
但她是他們的母親,這唯有的一次,也隻是想看他們健康成長。
蘇姒眸底酸澀,艱難退讓一步:“傅成州,第一條,我可以減,但第四條,不能少。”
“好。”
傅成州唇角微扯。
起身開了保險箱,拿出一張有些泛黃的協議書,遞到蘇姒麵前。
蘇姒眼皮一跳。
直覺有些不對勁。
待看清他遞來的“協議書”後,哪裡是她寄來的離婚協議書。
是她在六年前,一廂情願和傅成州擬的婚前協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