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克看著曼索埃爾不斷生長的手臂,對自己之前有些“幼稚”的策略感到有些後悔。
當然,他也完全沒有想到,對方具有極強的判斷力和膽量,不僅判斷出了自己的刀上有問題,並下狠心解決了問題。
現在該怎麼辦?阿爾看起來傷勢嚴重,而科拉還躺在遠處昏迷不醒,光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恐怕很難和曼索埃爾抗衡。
帕克重新撿起了自己的兩把弧刀,站在了阿爾身前:“來啊,今天要想帶阿爾走,至少要先踏過我的屍體!”
這不是為了震懾對手,而是為了提升自己的士氣。
現在他唯一寄希望的,就是安全局的支援部隊,能在自己還活著的時候趕過來,那麼,他唯一的策略就是和對方耗時間。
“彆妨礙我,小鬼。”曼索埃爾有些被激怒,待到自己的手臂生長完成,他後退了半步,直直跳向對方。
沒法躲避了!
帕克橫下一條心,舉起雙刀,硬生生懟了上去:“阿爾!你要是能站得起來!走!往外走!”
“我…”
“這兒交給我先!”
他沒有把“安全局的部隊前來支援”這條信息說出來,因為這可能會促使曼索埃爾解決自己的速度。
阿爾捂著自己多個傷口中的一個,一瘸一拐地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乒!乒!”
後麵短兵相接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他聽見了曼索埃爾銳利且洪亮的“站住”,同時還有帕克的嘶吼聲。
“科拉…科拉…”
好在曼索埃爾的門徒和手下都被滅得差不多了,沒有人繼續在阿爾的背後補刀。他跪在科拉旁邊,又是試呼吸,又是摸脈搏,確認對方還活著後,甚至還想把對方抱起來。
但阿爾受的傷太重了,失血以及傷口的撕裂導致他連最基本的站立都難以保持。
“喂…阿爾…”
從原先的那塊巨石後,傳來了一聲微弱的呼喊。阿爾扭過頭,驚奇地發現boy躺在石頭下,虛弱地看著自己。
“你怎麼在這兒?”
“汪東陽…他沒帶我走…”
阿爾怔住了。
原來,汪東陽孤身朝著森林深處跑去,把所有的門徒都引到了戰場之外。這種場景…
阿爾忽然感覺到自己頭腦中的某跟弦開始竄動,因為這樣的場麵似乎在哪裡出現過。就好像記憶已經被鎖定,他就快要試出密碼,但卡在了最後一位數上。
到底是什麼…
模糊的場景下,他似乎看見有個人給自己說:“在這裡待好。”說完,對方便跑進巷子深處。
這段記憶和絕對自己的親人有關。
他鬆開了捂著傷口的手,半跪在地上,目光呆滯地盯著一處。
“阿爾!快過來!”boy一看急了,“喂!他的目標是你!”
說時,曼索埃爾擊飛了帕克的一把弧刀,並穿過對方的間隙,衝向了阿爾。
目標是我…
阿爾其實早就明白,“自由聯盟”的目標會是自己,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讓這個組織這麼看重。
記憶慢慢地湧了上來,在腦海中,一個小孩兒正嘻嘻哈哈地用腳踢著牆壁:“嘿嘿!飛龍腳!”
飛龍腳…
“…當你遇到危險,直接踢彆人就是的!飛龍腳!“
在這句話前,似乎有一個稱謂被自己忽略了。而這個稱謂,似乎就是記憶中,這個小男孩兒的身份。
他是誰…
眼見著曼索埃爾衝向自己,阿爾顫顫站了起來,以一個小孩子打架的方式,伸出腳,魔怔地踢了上去。
“刺啦”一聲,曼索埃爾一刀砍在了對方的膝蓋上,並狠狠地向下一使勁兒,斬斷了膝蓋中的所有韌帶。
“啊!”
阿爾痛苦的倒在地上,在也沒辦法站起來——他的一條小腿被徹底砍掉,鮮血直流,並延伸至他的身下。
這下沒有希望了,但即使這樣,他仍然在用著自己的最後一點意識,回憶著腦海中,教自己的小孩兒是誰。
“該結束了。”曼索埃爾抬起腿,對準了對方的頭顱,“你這個叛徒。”
叛徒…
阿爾急促地呼吸著,身體也因為劇烈的疼痛和過多的失血而無法動彈。而刀刃的閃光,就在自己眼前。
要結束了嗎?
他忽然感覺到有一股解脫般的溫暖,這就好像在做了一輩子壞蛋後,終於金盆洗手,一切罪惡再也與自己無關。
但是,幾滴血滴在了阿爾的臉上,使他眼前的虛像變得清醒。在他身前,boy半蹲著,雙手有力無力地抱著曼索埃爾的大腿——那條長長的刺劍,已經插入了boy的身體,而血,也是從他背後的傷口濺出的。
“你沒有必要搶這個位置。”曼索埃爾穩穩站立著,冷眼看著對方,“我原本可以隻帶你回去就行了,結果你非要自尋死路…”
“你…錯…了…”
boy抬起頭,每說一個字,嘴裡就要溢出一口血。曼索埃爾皺了皺眉頭,忽然看到了對方臉上的青筋逐漸顯露了出來。
糟糕!
一股強烈的冷氣瞬間從boy的傷口處迸發,連同著周圍的雨珠,都一起變成了冰點,貼在了曼索埃爾腿部的刀刃上。
很快,這股冷氣開始向外延伸,像一條的冰龍,嘶吼著咬向曼索埃爾。
“放開,你這個瘋子!”曼索埃爾有些慌了。
“呀…呀!”boy大叫了一聲,雙手死死攥著對方的大腿的同時,又一次降低了周圍的溫度。
極速的降溫讓曼索埃爾一下子有了些許的害怕,此刻,他的雙腿被徹底凍住了,而身體也沒辦法轉過去,唯一的辦法,就是像砍臂那樣,把雙腿也斬斷。
但是這是一個極為痛苦的過程,曼索埃爾有些猶豫,因為boy看起來,也已經快成為一座冰雕。
然而,在他猶豫的一瞬間,帕克已經到了他的身後,猛地把弧刀插進了他的後背。
冷氣也在這一刻止住了。
“去死!”帕克吼了一聲,迅速拔出刀,退後了幾步,“快回你的地獄裡吧,‘自由聯盟’的家夥!”
曼索埃爾捂著胸口,回頭望了一眼,一點點地朝側麵歪了下去。
“你真覺得,‘自由’就這麼結束了嗎?”他粗喘著,雖然已經感受到了身體的硬化,但聲音依舊洪亮,“年輕人…我建議你適可而止。”
“你可給我閉嘴吧!”帕克的怒火沒有完全消散。他從口袋裡掏出槍來,對準對方的額頭,扣動了扳機。
“嘭”!曼索埃爾頭隨著子彈而一歪,眼球似乎要從眼眶裡瞪出來,沒有了呼吸。
“阿爾…阿爾!”帕克扔下槍,直接跑到了阿爾身邊,扶著對方的腦袋,並捂住其身上的傷口。
“boy…”阿爾微微睜著眼睛,嘴唇顫抖著,“科拉…汪東陽…”
好吧,沒有自己的位置。
不過相比與這個,帕克更擔心對方的生命,會不會直接被一陣風吹走。
然而,在幾秒種後,更多的槍聲卻出現了——是從森林深處傳來的。他望向那裡,看見有個人影在向自己衝來。
是汪東陽!
“呼哧…呼哧…”
他氣喘籲籲地停在了帕克的身邊,剛要扶著膝蓋歇會兒,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阿爾…boy…這…”
“喂!愣著乾什麼!”帕克大聲驚醒對方,“你是醫生!快來看看!”
他話音未落,又有一個人從樹林裡鑽出,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安全局護衛隊!”為首的那個拿出了證明,“帕克是哪位?”
支援隊來得算是及時…
帕克看著醫療兵迅速接過阿爾,自顧自地笑了一下,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他也已經筋疲力儘。
醫療兵早早衝了過來,給阿爾和科拉包紮,並注射“延緩劑”。
“喂!這兒還有一個!”汪東陽指著boy,卻看到一名醫療兵在跑過去後,搖了搖頭。
“他…貌似已經…失去注射‘延緩劑’的標準了…”
“什麼?”
汪東陽驚了,急忙跑了過去,果然,boy的瞳孔已經開始擴散,身下的血已經把泥土都染紅。
“彆…boy…喂!喂!”汪東陽拽住旁邊醫療兵的衣服,大聲問道,“不是…不是曼迪星的醫療非常好嗎?不是說,就算心臟被切開後五分鐘的救治成功率是百分之百嗎?快救…”
“呃,這是戰地急救。”那名醫療兵有些無奈地看著對方,“你說的那種情況…必須出現在一個無菌且設備齊全的醫院裡…而這裡,我們能做的有限…”
他頓了頓,把boy交給了對方:“我很抱歉…“
“抱…歉…”
boy的嘴唇動了動,在努力用嘴角勾出一個微笑後,慢慢合上了眼睛的縫隙。
還是有人走了…
汪東陽看著又來了幾個人把boy抬到了擔架上,並蓋上一層白布後,失望地坐在地上,覺得上天又給自己開了個玩笑。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打不出一個“團圓”的結局,總會在最後時刻,有隊友離開人世。
也許是自己太好運了吧…之前的熊沒有一巴掌把他拍死;偷襲的子彈沒有打中他;在被曼索埃爾的門徒追著跑時,正好趕上了誌願隊的到來…
汪東陽現在覺得,有些時候自己可以放棄那麼一兩個這樣的“好運”,用它們換來朋友的命就好了。
曼索埃爾以及數名門徒的屍體最後也被抬走,而活著的也被一一綁起來,送出了森林。
“這位,你是不是也受傷了?”
汪東陽看到了旁邊的醫療兵,失落地點點頭,被對方攙扶著站了起來:“嗯…我現在是要被送回去嗎?”
“是的,你受傷了。”醫療兵想了想,說,“不過你算是比較幸運的了,因為很多人都死在了森林裡。”
“呼…真冷…有熱水嗎?”汪東陽尬笑了一下,雙手搓了搓,“我的包呢?放在那棵樹旁邊的,裡麵還有小半瓶熱水…”
“哦,你的包被那名叫帕克的士兵拿走了,說是有用。”
“嗯?”汪東陽愣了,“他去哪兒了?”
“好像…好像要去施工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