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東陽感覺自己的身體在被擺弄著,慢慢睜開了眼睛。
“你們…嗷!”
脖子後麵的痛感讓他本能地去摸自己的後腦勺,結果,他摸到了一顆豆粒大小的傷疤。
“我這是…咋回事?”他發現自己坐在自己的床上,窗外泛著星光,相比也已經入夜。
現在是…淩晨零點?
他看見自己的鬨鐘下壓著一張紙,拿來一看:“家裡麵我派人重新整修了一遍,傑米和威廉我也已經安置好。費用等到末日結束後,你們幾個再統一還我。安迪•帕克。”
都這樣還記得費用…
儘管從文字能看出帕克的不耐煩,但汪東陽算是放心了大半。
他基本上沒有什麼睡意了,穿上拖鞋,慢慢走出了自己的房間。然而,他轉眼發現,客廳的燈是亮著的。
“咳咳…你怎麼睡在這兒?“汪東陽叫醒了躺在地板上的boy,不曾想,對方翻身便爬了起來,擺出了一副帶有警意的動作後,才慢慢停下來。
“哦,我隻是…在這兒幫幫忙罷了。”他憨憨笑了下,“太累了,我就…嗯…”
“幫忙?”
“這不是…最近風頭緊嗎?科拉和我今晚先在這裡暫住下,幫忙看著你們。”
“然後你就在這兒睡下了?”汪東陽捂著後腦勺,有些不屑地說,“你這是在這裡充當活靶子?而且誰允許你們在這兒睡覺了?博士看到了你怎麼讓我解釋啊?”
“聽帕克說,弗雷德恐怕這一兩天也不回來了。”boy說,“所以…就當我是保安了!”
“保安你妹啊!”
汪東陽感覺自己都快成一條寄生蟲了——這裡原本是弗雷德的家,而現在的支配者確實一個外來人…想想都可怕。
“…話說科拉呢?”他問道。
“我就在你後麵。”
餐廳的微光下,科拉坐在原來阿爾坐的位置上,慢慢喝著什麼:“晚好啊。”
“嗯…你們倆…這都不把自己當外人了?”汪東陽活動了一遍自己的脖子後,有些無奈,“到時候彆說是我把你們引進來的,該賠償的賠償,該道歉的道歉。”
“放心好了,等到末日結束後,我們自然會離開。”科拉又喝了一口杯中有點像咖啡的飲品,“賠償什麼的,就拿boy這個保安來算吧,畢竟這個年頭,一個保安的傭金也不低。”
“喂…這算什麼…”汪東陽不想再爭辯下去了,擺擺手,“算了算了,總之,到時候我會把一些不能碰、不能用、不能進的房間和物品羅列下來,你們倆注意點,一旦被發現什麼…要你們好看!”
“行行行,怕了你了,這邊都聽你的。”科拉放下了杯子,盯著汪東陽,“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問,彆問什麼隱私就行。”汪東陽也倒了杯水,坐在了沙發上。
“你的鐳火是從哪兒來的?”
“噗!“
“怎麼了?我隻是好奇而已。”科拉有些不理解,“這可是烈性魔魂,我活到現在還沒見過呢!”
“一次意外。“汪東陽頓了很長時間,才緩緩說道,”一次…很嚴重的意外,和你們‘自由聯盟‘有關,但具體是怎麼樣的,我都不記得了。“
“不是天生的?”
“嗯,後天的。”
“那你還怪慘的。”科拉哼了一聲,“那你父母呢?”
“和你們差不多,不過我清楚地記著,他們已經去世了。”
汪東陽喝了口水,潤了潤喉嚨,絲毫看不出悲傷。
“哦,那你比我們還慘。“科拉用手拄著腮幫子,自顧自地假裝吟起一句:“回憶才是最大的折磨…”
“嗬哈,確實。”汪東陽乾笑了兩聲,“不過我也算是解脫,要是我還有什麼直係親屬,那就麻煩了。”
“為什麼?”
“我又要回到地球,去照顧他們。屆時,我又要去上學,混文憑,找工作,找老婆,生孩子,過上數十億地球人同樣的生活…總之,一旦過上了普通人的生活,我就沒空和你們廝殺了。”
“我倒挺想過你描述的這種生活。”科拉說,“整天受控於玩命,一點安穩的時間都沒有…”
“嗯,我也是。”汪東陽點點頭,“可惜我的身份已經在地球上死掉了,現在隻能在曼迪星試圖尋求一個安穩…”
說完兩人有些沉默,而boy又重新迷迷糊糊躺在地板上,呼呼大睡了起來。
“你對我有好感麼?”汪東陽冷不丁地問道。
“嗬,彆自戀了。”科拉拄著腮幫子冷笑的表情十分滑稽,“我不可能對一個烈性魔魂者有好感。”
“好,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
“我明白你留在這裡的真正原因了。"汪東陽抱著腦袋,靠在沙發上,假模假樣地說,“不過我得看後續證明。”
“切。”科拉哼了一聲,“所以我對你這樣好揣測的男孩兒沒好感!”
“跟我說一下,昨天的事情,結果怎麼樣了?”
“三個嘍囉,一個還在醫院,兩個被帕克製服了,正在問訊。d死了,但是…”
科拉嚴肅地看著對方,“…他們供出了一個人——曼先生。”
“曼索埃爾?“汪東陽脫口而出。
“大概率是的,畢竟d也出現了。“科拉點點頭,”但是,e和曼索埃爾都沒有出現,而且還有一個問題…”
汪東陽屏住了呼吸。
“我聽帕克透露說,一名被抓到的殺手承認,像他這樣、具備暗殺能力的人還有好多,也就是說…”
“曼索埃爾有一支…”汪東陽猶豫了幾秒,看向對方,“軍隊?”
“可能是,也可能像我們這樣,由數個等級分明的殺手構成的…”科拉說,“我懷疑,曼索埃爾可能招募了很多的地下殺手,也有可能…他收集了很多門徒。”
“門徒?難道曼索埃爾私下來傳播邪教?”
“不是邪教。”科拉搖搖頭,轉而開始回憶著,“我們之所以害怕他,是因為他會窺探彆人的內心,從而驅使我們去服從內心的欲望。”
她歎了口氣,回想著以前曼索埃爾講話時的場景:“他…我感覺他的敘述方式很簡單,但是總有一種…令人望而生畏的感覺,使彆人不得不聽信於他…結果,久而久之,彆人就被他同化了。”
“這…還有這種魔魂?”
“這不是魔魂,我說過,他的魔魂是‘分裂’。”科拉似乎也有點想不通,“我記得還有一些‘元老‘級彆的人物,也善於乾這個…可能…’開發彆人的欲望‘就是他們的天賦吧…”
“那你沒中招?阿爾呢?boy呢?“
“我們屬於近兩年才組建完成的部隊,所以可能受影響少一點。但你也看到了,我們中的很多人已經會甘願為‘自由聯盟‘赴死。”
汪東陽越聽,越感覺渾身起雞皮疙瘩。
“不過,‘自由聯盟‘組建的時間遠不止兩年,所以會不會曼索埃爾又從組織內調來了一些人?這我就說不準了。”
汪東陽剛想感歎兩句,但他發現了對方臉色的變化,問道:“還有什麼事兒?”
科拉沉思了一會兒,忽然問道:“弗雷德…是安全局的?”
“嗯,怎麼了?”
“抓到的三個人裡,全部都有在安全局任職的經曆,甚至…甚至有一個是剛剛被解雇的。“
“什麼?”
“我懷疑安全局裡可能也被曼索埃爾插了眼線…你們小心點,尤其是阿爾,務必告知他一下。”
說完這個,科拉留下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後,便轉身回到了餐廳,往自己的杯中倒了點粉末狀的東西,並拿熱水衝開:“不得不說,傑米給我這包叫‘咖啡’的東西,又耐喝,又解困,真想帶幾包回去…”
原來是咖啡。汪東陽聽出來,對方的聲音大了點兒,沒有之前那麼緊張了。
“你們那裡沒有這個嗎?”他也放鬆了許多,指了指對方手裡的咖啡,“這東西啊,在我們那兒可是地攤貨。”
“切,你們那兒地大物博,行了吧?”科拉白了一眼。
“給我也倒點兒…好久沒喝這個了。”
汪東陽接過了對方遞來的咖啡罐子,聞到罐子表皮上一股淡淡的酒味。他猜到,弗雷德或許很多次在宿醉後,拿起這種咖啡,用夜晚的寂靜彌補白天的空虛。
曾經在中學的考試周,在孤獨寂寞的陽台上,在因傷痛而輾轉難眠時,他都會端起咖啡,咕咚咕咚灌進肚後,從而能夠在大腦中徹底思考著自己想象的世界。
但很快,汪東陽停下來思考的時間便少了很多——一方麵是守衛軍事務多,而另一方麵,是他逐漸發現,自己想象的世界根本就不存在,思考並沒有什麼意義。
“說一個比較有意思的事。”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在地球上,有三種最受歡迎的飲品:茶,可可,咖啡。而這三樣,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汪東陽試著吹出一口熱氣:“它們都有一種苦味,而且在之後,都會從口中返來一股回甜…”
“這麼神奇。”科拉沒怎麼理會,“嗯,我懂了,你是說曼索埃爾這件事,肯定會像咖啡一樣,先苦後甜?挺好的比喻。”
“不是。”汪東陽微微搖搖頭,“任何事都是這樣,包括…包括…”
“包括什麼?汪東陽,你這種話裡有話而且一臉八卦的表情很煩的!你這是跟誰學的?”
“哎呀,不要動氣啦,隻是總結一句人生哲言。”
汪東陽學著劉鵬飛曾經的口吻,並擺擺手,靜靜看著窗外,逐漸變亮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