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回到彆墅的時候夜已經深了,張嬸幫她把脫下來的大衣拿去掛好。
“希希睡了嗎?”蘇晚低聲問道。
“我剛剛上去看的時候還沒有,小少爺一直在等您呢。”
“先生回來了嗎?”
“回來了,先生在書房。”
明明在家,卻還要讓張嬸來聯係,蘇晚心裡一片冷漠,顧回舟的架子擺得倒是很大。
從自己以前寫的日記來看,每次蘇晚跟顧回舟鬨彆扭,都是自己哄自己,然後再去找顧回舟求和。
他高高在上慣了,隻怕此刻還等著蘇晚軟下身段去跟他道歉呢。
蘇晚隻覺得心累,如此卑微,卻都換不回顧回舟的一個正眼。
她收拾好心情,上樓去看兒子。
希希正埋在自己的玩具堆裡,自言自語地挑選著,聽見開門的聲音,看見蘇晚進來,就立刻伸手要媽媽抱。
蘇晚剛把他抱起來,就聽見小孩子不滿地埋怨道:“媽媽你怎麼才來,我都要過了睡覺時間了。”
“媽媽有些事情耽擱了,這才回來晚了。希希這是在乾什麼呀?”
說到這個,希希提起精神,湊到蘇晚耳邊神秘兮兮地說道:“希希在挑選給葉曦阿姨的禮物。”
蘇晚抱著他的動作一僵,複又穩穩地把人放到了床上。
希希依舊滔滔不絕地說著話:“等媽媽走了,葉曦阿姨就會住進來,葉曦阿姨不像媽媽,她膽子很小的,晚上一個人睡覺會害怕,希希挑選一個玩偶陪著葉曦阿姨睡覺,她就不會害怕了。”
顧回舟是個工作狂,忙起來的時候好幾天連軸轉不回家是常事,她的孩子從來不擔心媽媽自己晚上睡覺還不害怕,卻早早就在為葉曦做打算了。
蘇晚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溫聲說道:“葉曦阿姨不會害怕的。”
“為什麼?”
“因為葉曦阿姨晚上有爸爸陪著,當然就不會害怕了。”
“可是以前爸爸晚上都不陪媽媽的,難道還會陪葉曦阿姨嗎?”
蘇晚關掉臥室裡的主燈,打開了希希床頭櫃上的小熊夜燈,才解釋道:“葉曦阿姨跟媽媽不一樣,爸爸更喜歡葉曦阿姨,自然就會願意陪著她了。”
“而且,”蘇晚笑了笑,“以後葉曦阿姨也會像媽媽一樣給你講睡前故事的。”
“真的嗎?那葉曦阿姨什麼時候來?媽媽最近越來越懶了,都不來給希希講故事了,葉曦阿姨一定不會像媽媽這樣的……”
哄著希希睡著了,蘇晚輕手輕腳地關門出來,主臥依舊一片漆黑,顧回舟還在書房。
前天晚上蘇晚走得急,隻帶走了幾套換洗衣服,現在正好有時間,蘇晚拉開行李箱,開始收拾自己的日常用品。
等到收拾完合上行李箱準備離開的時候,才發現顧回舟正站在主臥門口,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蘇晚沒有跟他交流的欲望,拉著行李箱就要走,走到門口的時候顧回舟還是沒有讓開,蘇晚不得已抬頭看他。
“鬨夠了沒有?”顧回舟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他一副煩不勝煩的語氣,仿佛無理取鬨的那個人是蘇晚,而他卻隻是一個無奈忍受妻子的丈夫。
“讓開。”蘇晚麵無表情的開口。
顧回舟嗤笑一聲:“你認真的?”
“我已經找好律師了,離婚協議擬好後會發給你。這裡還有一些我現在帶不走的東西,我會趁你明天不在的時候回來的。現在,請讓開。”
顧回舟沒有再說什麼,往門框上一靠,讓出了蘇晚的路。
以往的每一次爭吵,都是蘇晚主動來找他求和,今晚還是他第一次在爭吵過後主動跟蘇晚說話。
沒想到蘇晚這一次卻硬氣得很,顧回舟無所謂地笑了笑,希望她是真的決定不再糾纏自己了,而不是一些欲擒故縱的蹩腳把戲。
他並不認為蘇晚能狠下心離開他,也不認為離開了顧家的庇護,蘇晚能在外麵活得下去。
她總會回來求自己原諒的。
蘇晚拉著行李箱下樓,遇上了等在樓梯口的張嬸。
“太太……”張嬸看了樓上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張嬸,我走以後,希希就拜托你多照看了,希希有任何事情,你都可以給我打電話。”
“唉,太太放心吧,小少爺是我看著長大的,一定會好好照顧的。”
蘇晚不再多說,拉著行李箱離開了彆墅,走出大門的時候她深吸了一口氣,夜晚微涼的空氣經由肺部流遍了四肢百骸,有些冷,但卻十分清醒,蘇晚真真切切地聞到了空氣裡彌漫的自由的味道。
都結束了,明天開始,她將完完全全地屬於自己。
第二天一早,蘇晚如約回到彆墅裡帶走她的東西,但她本人卻沒有露麵,蘇晚提前聯係好了搬家公司,列出了自己要帶走的東西清單,並提前囑托了張嬸幫忙。
希希被來來回回搬動東西的聲音吵醒,他揉著眼睛打開房門,看著正在打包東西的搬家工人臉上露出些許茫然,想一遍的張嬸問道:“他們這是在乾什麼。”
“小少爺,他們在幫太太搬東西呢。”
“媽媽要搬走啦?”
“是的,但是小少爺不用擔心,太太說了,您要是需要她的話,她隨時都會來看您的。”
誰知道希希卻搖搖頭:“才不要呢,媽媽回來又要管這管那了,希希有葉曦阿姨陪著,才不需要媽媽回來!”
“小少爺,這話可不能在太太麵前說,她聽了會傷心的。”
“沒事的,”希希渾不在意地回道,“早就說過了,媽媽才不傷心呢!”
說完也不等張嬸回答,開開心心地跑回了房間,嘴裡還喊著:“好耶。葉曦阿姨要來啦!”
張嬸聽到這話,微微皺眉,長長地歎了口氣,到底是沒說什麼。
蘇卓給蘇晚推薦的那個離婚律師效率很高,上次蘇晚跟他聊過要求之後,不出兩天便把離婚協議擬好郵寄到了顧家彆墅裡。
張嬸收到了郵寄過來的文件夾,也不知道裡麵裝的是什麼,便把它原封不動地放到了顧回舟書房的辦公桌上。
希希正好鬨著要摘一束花送給葉曦阿姨,記得爸爸書房裡有好看的玻璃紙,就想找來包花,剛把摘好的花束放到書桌上,張嬸就在樓下喊他,說是葉曦打電話邀請他出去玩。
希希立刻將花束忘在一旁,歡歡喜喜的下樓接電話去了。
晚上顧回舟到家,便聽張嬸說蘇晚讓人送來了文件夾。他看著擺在辦公桌上的文件夾和壓在上麵的一花束,不屑地笑了一聲,他還以為蘇晚多有骨氣,不過才短短兩天,看自己不理會她,不還是巴巴地過來求和了?
顧回舟把花束和文件都丟到一邊,沒有要打開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