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斷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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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珩抬眸看了墨毫一眼,示意他繼續說。

“聽說是個年輕女子,還是個神棍呢!揭榜之後直奔江府,看了看江小姐的情況,又把江府裡裡外外轉了一圈,手上的羅盤一轉,您猜怎麼著?”

謝珩皺了皺眉,抄起鎮紙,瞄著墨毫就丟了過去。墨毫反應迅速,不光躲開了,還接下了白玉鎮紙,略帶尷尬地將其放回桌上。

“那神婆,羅盤一轉,江寧跟個僵屍一樣,直接坐起來了,真嚇人。”

“你還當看笑話呢?”

謝珩的臉色冷了下來。

上次,墨毫夜探江府給她下的藥,不出五天絕對醒不來,現在出現了一個解毒高手,這才多久的功夫,江寧就醒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不過,他隱約猜到了,這個揭榜的人是誰了。

……

右相府。

房間內彌漫著藥香,床幔散開,雕花床內纖弱的女子半坐著,不時掩麵輕咳。

這方空間內,除去病弱的江寧,另有王夫人和頭戴白色幕籬的沈真。

沈真坐在茶桌邊上,桌麵上除去筆墨紙硯,額外擺放著一塊精致的羅盤。

她手上的毛筆快速擺動,邊寫著藥方子,不時停頓思索。她寫著,悄聲側目,看著王夫人和江寧母女情深,平靜無波的眼眸中升起一絲憎恨。

“沈醫師,您的醫術真是太高明了!”王夫人邊說著,取出了一個碩大的荷包,順勢將其擱在沈真跟前。

沈真手上的動作一頓,沒應聲,隻是點了點頭。她將藥方子交給了王夫人,直接拎起了荷包,毫不避諱,直接檢查起了診費。

下一秒,沈真眼眸一頓。

一根金條被她抽出,上麵打著印記,證明這一根足有十兩金。

可她揭榜,為的是百金。

這一包,攏共加起來不過五十兩。

裡外裡可是差了一半。

這五十金,放到外麵,足足能買下一套普通的三房小院了,豈能是她說能賴賬就賴賬的?

“咳咳”沈真輕咳一聲,毫不客氣地將荷包扔回桌上,冷聲質問道:“夫人,您家懸賞給小姐治病,我接了,她也被治好了,怎麼百金變成五十金了?”

王夫人麵帶尷尬,賠笑似開口:“沈醫師,您有所不知,我家老爺雖說官拜丞相,但府上真沒闊到這種程度百金,不過是我一時情急出的昏招。”

聽到這話,沈真眸光一轉,“所以,這就是您耍我的理由?”

王夫人沒應聲,將藥方子迅速折疊塞進袖口。隨後,她先前的恭敬全數消失,擺出一副十足的官太太架子。

“沈醫師,能給我們右相府診治,無形中不是給你的名聲鍍了一層金?怎麼,名頭幫你打出去了,區區五十金也要跟我們要?”

王夫人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繼續說道:“診金我也給你了,我兒的病也治好了,沈醫師還是速速離去吧,若是要鬨事,我府上的侍衛可不是吃乾飯的。”

雖然隔著一層幕籬,但沈真那要吃人的眼神,早就嚇得王夫人手心冒汗了。她死死攥著手帕,強裝鎮定,“來人啊,送沈醫師離府吧。”

沈真點了點頭,抓起荷包,大步離去。

臨行前,沈真回頭看了王夫人一眼,冷聲道:“夫人,您剛才,怕是沒有細看我開的藥方子吧?”

說罷,沈真瀟灑離去,白衣飄然。

昏暗的房間內,王夫人愣在原地,幾息才反應過來,連忙掏出了藥方子仔細查看。

——【雪參、萬和草至親鮮血】

王夫人心下一驚,手上的動作不自覺加大,將方子抓出了痕跡。她想去追沈真,跑到門口才發現那醫師早已離去,不見蹤影。

她扶著門框,快速思索。

沈真是先寫好了方子,她才跟沈真翻臉的。這至親血為引,怕是真在治病的方子上,應該不是沈真騙她的。

王夫人有些猶豫,有些不舍得放血為藥。

……

沈真離開右相府後,心情大好,仔細收好了金條,疾步穿梭在街道之上。偶然路過了一家成衣店,沈真止住了腳步,她提著裙擺大步踏入。

她選了一套合身的男裝,抱著衣服準備更換,剛拉開簾子,裡麵的人嚇了她一跳。

謝珩雙手死死護著胸前,一副見了鬼的模樣,瞪著沈真。

“是你!”

“是你。”

這是謝珩第一次在白天見到沈真,慌神的功夫,沈真已經把簾子重新放下。

二人隔著一道簾子,彼此沉默無言,隻剩下穿戴衣物的布料摩擦聲。

“一起吃個飯?”沈真率先開口。語氣不像是詢問,倒像是通知。

謝珩穿著外衫,同時掏著卡在脖領內的馬尾,頭上的發繩卻跟外衫上的裝飾勾成了死結。他費勁拽著,心中暗罵,等他當了皇帝,全國男子都不要留頭發!

“喂,謝珩。”

“我在。”

“一起吃個飯,有事要問你。”沈真耐心說著。

“嗯,倒是有空,你進來一下。”謝珩說。

沈真一愣,下意識摸向腰間的匕首,轉念想起謝珩壓根沒有武功,當即便笑出了聲。

“小世子,你真是色魔轉世啊,我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你換衣服叫我進去乾什麼。”

“不是,我頭發跟衣服卷死了,你幫我拆一下。”

“哦!”

有了沈真加入,原本就小的更衣間,此刻顯得更加逼仄。

檀香混合著藥香,彌散在二人的鼻尖。

靜謐的空間內,兩顆年輕的心臟在快速跳動。謝珩的耳尖泛紅,被沈真儘收眼底。

沈真撇了撇嘴,握著謝珩的發梢,已經能找到了打結的根源。她手腕一轉,匕首寒光反射,一息之瞬,手起刀落,同時還有幾根發絲落地。

“好啦!搞定。”

沈真將割下來的頭發塞進謝珩的手,直接把他推出了更衣間。謝珩看著手上的斷發,又看了看更衣間。

“沈真?除了成婚,就是國喪,不然不能斷發,你不知道嗎?”

“嗯,知道啊,”沈真懇切說著,頓了頓,壓低聲音開口:“但你不是反賊嗎?”

這個觀點,把謝珩裡外雷了個徹底。

彆說,還真彆說!

他一個反賊,不就盼著國喪,天下大亂嗎!

謝珩清了清嗓子,順勢將斷發收進了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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