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妾滅妻?
沈月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意,接過巾帕擦了擦唇角,眉目沉沉:“畢竟是自家人,總不能眼看著被人欺負,收拾收拾過去吧,”
她平生最看不起這樣的人,
若是真後悔,直接悔婚不娶便是,卻偏偏要搭上無辜女子一生,
分明是自己的錯,卻要遷怒到無辜女子身上,
但若是細細追究起來,她那位二叔也不是全然無辜。
各懷心思的幾人,將另一人的一生當做籌碼互相交換。
既然今日是要撐場麵,那自然不能讓人小覷了去,
金紅大袖衫,上梳三小髻佩戴五翟冠,手握金繡團扇,
“去請聽霜跟著,若是有不長眼的,還能狐假虎威一下。”沈月聲音淡淡,
這汝寧縣令洪致遠是左都禦史出三服的親戚,若是真起了衝突,攝政王府這個名頭不用白不用,
縣主雙馬車架一路高調出行,一時間吸引了不少目光,有好事者將消息暗搓搓傳到洪府,
“夫人,那沈家縣主從到汝寧便借口身體不適閉門不出,就連您辦宴會邀請她也婉拒,這會兒高調去沈二爺的宅院莫不是要替少夫人撐腰?”
丫鬟斟酌著開口:“您看,這回門禮是否要加一些?”
“加什麼加!撐腰?誰不知道她毀了容避到汝寧來的,有什麼好得意的。”
洪夫人扇著扇子翻了個白眼,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沈嬌嫁給澤兒本就是高攀,商賈之流要什麼好的,就按原定的辦。”
本來指望娶了沈嬌能借尚書的名頭幫澤兒走走門路,在仕途上鋪平道路,
沒成想成婚前幾天沈崇文倒台了!這讓她怎麼能不惱怒?
若不是怕被人詬病,她才不會讓自己的寶貝兒子娶一個商賈之女呢!
目光閃爍,洪夫人沉聲問道:“回門那些人走了沒?”
“回夫人,還未出發,”
“你將寧婆子喚過來,本夫人有事叮囑,”
上次她在夫人們麵前吹噓說沈月也要給她三分薄麵,在眾人的起哄下給沈月下了帖子,
沒想到沈月找了個借口給拒了,害她在夫人們麵前丟了好大的臉!
既然沈月這會兒出門,那就彆怪她不客氣了!
小小一個縣主派頭倒是大得很!
在這汝寧城的地界上,即便是龍,也得在她洪家麵前俯首帖耳,乖乖地盤著!
*
沈月馬車停在沈宅門前,
她一路動靜不小,沈允文一家早已得了消息,
按照輩分沈月是小輩,但沈月如今是縣主,算半個皇家人,按禮製沈允文一家該同她行禮才是。
車簾被掀開,沈月搭著凝香手踩著便見沈允文一家整整齊齊站在門口,
“草民見過安樂縣主!”
“二叔萬萬使不得,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
沈月托著沈允文手將他扶起,金色麵具在陽光下折射出幽冷光芒,讓人不敢直視,
“禮不可廢,”
沈允文拘謹地握著手:“外麵日頭烈,縣主先進廳中涼快涼快。”
畢竟是女眷,他衝身後錢氏使了個眼色,
錢氏立刻迎了上來挽住沈月胳膊笑著將她往門內引:“聽說縣主前些日子身子不爽利,一直沒敢上門驚擾,不知您現在可痊愈了?”
錢氏臉上敷了厚厚的粉,但眼下青黑卻依舊隱約可見,更彆提眼中血絲,和臉上強撐的笑意,
想來內情遠比雨晴打聽到的還要嚴重,
沈月長睫微垂,將瞳眸異色遮掩,
“多謝二嬸關心,之前水土不服起不得身,這兩日雖有些難受,但比之前已經好了很多,”
一進廳中,清涼氣息撲麵而來,甚至乍一下感覺有些冷,
沈月暗暗打量,不大的室內各個角落都放置著冰盆,
看來她這個二叔日子比想象中的要富貴許多,
京都四五品官員家中也頂多放置一兩個冰盆緩解室內悶熱而已,而她剛剛粗粗數了下,正廳竟然放了五個冰盆!
也不知是慣來如此還是今日為了撐場麵。
將沈月引到位置坐下,錢氏指著一旁的小輩一個個介紹,
“這是二女沈玲,三女沈蘭,這是我那不爭氣的長子恒邦,”
一一見過禮,場麵頓時冷凝下來,
沈蘭目光一直落在沈月頭冠上,眼底掠過一抹貪婪的神色:“堂妹這冠子好生精巧,不知在哪裡買的?”
她目光功利心太重,沈月唇角笑容淡了淡,
“出自內務府,”
“沒眼力見的丫頭,縣主衣冠也是你能覬覦的。”錢氏眉頭緊蹙:“你們都出去吧,等一會兒再進來。”
沈蘭不滿的撇撇嘴,被沈玲二人扯著袖子拽了出去,室內隻剩下沈月和錢氏,
錢氏哪裡能看不出沈月盛裝出席的用意,唇角顫了顫:“縣主有心了,這份情二嬸記在心中,”
想起長女的處境,她眼淚霎時間在眼眶打轉,
捏著帕子擦拭著眼角,聲音哽咽:“洪縣令一家實在是欺人太甚,若非是實在沒辦法二嬸也不會派人去老宅驚擾縣主,”
“既然知道洪縣令一家不是好歸宿,二嬸又何必要將堂姐嫁過去,”沈月轉著團扇,眸光明滅不定:“我能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
“縣主,您給二嬸透個底,大兄究竟如何了!聽說他要被貶,究竟還有沒有回京都的可能?”
見沈月沉默不語,錢氏麵露懇求:“你就告訴二嬸一點行嗎?若是大兄能起複你堂姐便能好過了!”
“官場之事,我一介女子哪能知曉,”沈月婉拒,
來之前她隻知沈崇文被派到南方,但調令裡麵是何內容一時間還難以確定,一切還要等回京後才能了解詳細內情。
“也是,是二嬸急昏頭了,”
錢氏失望的抹著淚,整理好情緒強撐著笑:“縣主既然出門了就得小心縣令洪夫人,她慣來小氣,聽說上次被您拒了帖子丟了臉麵,您心中提防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