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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抓回手爐塞進大氅,用指尖摳撓著上麵凸起的花紋,繼續道“也許是我的目光太過被他們發現,他們就用了這個手勢,而後準備撤退,”
“我派凝霜,就是您給我的丫鬟去探查這些人來曆,她許久後回來與我說是江湖中人。”
她目光清冷,唇角泛起輕嘲“從凝霜來到我身邊後,就開始出現查不出來的意外,我懷疑這些人是衝我命來的。”
“本王知道了,”朱謹點頭“這就讓人將凝霜拿下來審問,”
見朱謹要喚暗衛,沈月出言製止“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不如我們來一出引蛇出洞?”
若是那人真的想讓她死的話,這次西郊之行是極好的機會!路上偏僻且山林眾多,所以她派凝霜去看看沈毓婉的情況,試探一下那人是否有準備在這次動手,
果不其然,在沈毓婉院中見到凝霜時候,她繡鞋邊緣有泥水,
暖閣到沈毓婉休息的院子全部有連廊連接,腳上不可能沾著外院的泥水,
這段時間凝霜去見了誰,做了什麼事,無人知曉。
“危險!”朱謹一聽她要以身犯險去引背後之人,眉眼頓時蒙上一層蔭翳“審問一樣也可以,”
“萬一那人殺人滅口呢?既然是你身邊人,隻要我們這邊有動作,他立刻會發現!”
黑沉沉的鳳眸倒映著自己的身影,裡麵的關切讓沈月心軟成一片,但自己已經先斬後奏,這個事情隻能接著做下去“你派個信得過的人今日跟著我便是,”
想了想,她攤手“實在不行,你先借我一把貼身攜帶的刀劍也成。”
萬一凝霜隻是簡單粗暴想要挾持她,她還能出其不意地反手捅回去!
手心一重,一把小巧的匕首落在沈月手中,
黑色刀鞘毫無裝飾,但一抽開,撲麵而來的肅殺之氣令周圍空氣都仿佛低了一度,
“莫要傷著自己,”
朱謹撐著膝蓋起身,高大的身影將沈月完全籠罩,外麵風雪肆虐都被擋在他的背後“本王會讓人保護你。”
許是做賊心虛,沈月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既然事情已經說好,那我先走了。”
冰冷的雪花絲毫降低不了臉上熱度,她頂風疾步幾步,頭頂驟然斜出來一把油傘,
“風雪大,本王送你。”
身形微僵沈月輕應。
大雪打在油紙傘麵上沙沙作響,如二人淩亂又躁動的心一般,
傘麵不大,二人黑紅兩色的大氅幾乎貼在一起,
清淺竹香在鼻尖蔓延,朱謹隻是微微低頭,便能看到她恍若紅纓般的耳垂,和紅色大氅下時不時悄悄探出頭來踢雪的雲履,
空蕩的心被填滿,漲漲得像是有什麼要溢出,
頭一回,他對自己的不善言辭生出自卑,
腦海中組織了千百句,最後也隻是乾巴巴的問了句“沈崇文那老匹夫最近可有來煩你?”
“沒有。”沈月踢著地上雪,嫌惡道“你說得對,那人腰杆跟宮中老太監一樣,遇到權柄低的都恨不得碰到膝蓋,如今巴不得將我許出去賣個好價錢,哪還舍得殺了我。”
“許給誰?”
“朱軒禹唄,不過如今怕是不成了,估計後麵就是看誰價格高了。”
朱謹呼吸一窒“女兒家,不能隨意嫁人。”
“你未來的夫君定要是能舉案齊眉的,夫家需的是公婆和睦的,家風清正穩妥”
下意識的話一出口,
朱謹驀然覺得嗓子眼堵得慌,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心像是被冰水澆透,又插了幾刀,是啊,小姑娘終究是要嫁人的!
驀然,嬌軟的身子撞進懷中,
正要出聲,便見小姑娘捂住他嘴,做了個噓聲的動作,
手腕被拽住,二人一同閃進影壁背後,
前方不遠處的梅林兩道身影抱在一起,頭肩堆著積雪,想來已經在了不短時間,
“子玉,你真的不願意再抱我一次嗎?”
低啞的哭訴聲被風送進耳中,沈月心中一驚,探出頭眯著眼望去,杏眸瞪得溜圓,
那女子竟然是向來無欲無求的靜安公主!
“殿下體弱莫要任性,”男子低垂著頭,沈月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是聽聲音應當是個美男,
凝視著沈月探頭探腦的好奇動作,
朱謹唇角扯了扯,俯身貼近她耳邊小聲道“那人是京都有名的樂師,塵月,”
“你認識?”炙熱的呼吸噴灑在敏感的耳廓中,沈月一個激靈猛地回頭,唇瓣陡然擦過一個堅硬的凸起,
“唔!”
低啞的悶哼在身後響起,還未看清剛剛擦過唇瓣是什麼,沈月的頭便被大掌拖著轉回去,
“看前麵,莫要亂動。”朱謹身子繃緊,眼尾染上緋色,
怕沈月回頭看到他狼狽的模樣,他繼續道“靜安同他有過一段情。”
“是我想的那種嗎?”
高高在上的公主和民間追捧的樂師!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兩人竟然相愛過?
所以說靜安讓寧妙雪繼續舉辦宴會,是為了同塵月見麵?
如朱謹所想,沈月注意力果然被分散過去,
她扒著影壁窺探著前方,
“殿下該走了。”
隻見塵月退出兩步撿起油傘塞給靜安,大步朝沈月躲藏的方向走來,腳步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子玉!”靜安追了兩步,兀地跪癱在地上悲戚道“我要去和親了,最後一次抱抱我不行嗎?”
她低垂著頭,笑道“這一去恐這輩子都不能回故土”
話未說完,塵月衝回來將她從地上拉起,驚懼地破了音“殿下怎麼可以去和親,太後明明說要將你留在京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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