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寧靜時。
司馬懿府上。
他剛從門口給風水樹澆水回去,又發現這新換上的風水樹又萎了。
司馬懿這就疑惑了。
“嘿!我好像沒招惹過誰呀。”
“怎麼老是有人跟我過不去,這風水樹每換一次都會被人弄死。”
“頭一回是有人暗中澆開水,後麵這幾次更殘暴,全是尿,少給點樹能活,尿多了騷都能把樹騷死。”
他罵罵咧咧的走回院裡去,當即朝廚房裡正在做夜宵的猴吉大喊了一聲:
“猴吉!猴吉!”
“哎,少爺怎了?”
“改明兒你把門口那倆風水樹給換了。”
“難不成又死了?咱家這風水是不是被老君爺看中了,天天整死咱家風水樹。”
司馬懿僅僅才思索了數秒,便想到了應對的方法:“對了猴吉,你把風水樹換上了以後,買點酥分給附近的小孩。”
“分給他們做什麼?酥這東西可精貴著呢。”
“讓你分你就分,把酥分給附近的小孩以後,就告訴他們誰在咱家門口看見誰把風水樹弄死了,來告訴我,就能得十倍的酥。”
“好嘞,少爺!”
司馬懿還就不信了。
一兩個小小的殺樹毛賊,他還抓不到了。
咚!
咚咚!
咚!
咚咚!
正當司馬懿把風水樹的事情交代完以後,院門響起。
他一聽便知這敲門聲是陳群來了。
“不行!”
“我得趕忙去床上躺著裝病,陳群這家夥八成是要找我商議隊伍祭酒軍師一事。”
“當下事情不明朗,我萬萬不能再出手獻計,不然引火燒身萬劫不複。”
嘀咕著,司馬懿撒腿就往屋裡跑去。
王權現在造反與否,連曹操都還沒有當著文武百官的麵下定論。
沒有這十足的把握能把王權整死,司馬懿可不會出手。
前些天聽陳群說事時,明裡暗裡的點撥了陳群幾句,已經算是超標了。
要是王權真就無恙回到許昌,按照王權的脾氣秉性,陳群絕對是吃不了兜著走。
至於司馬懿知道若是王權安全回來,陳群會吃不了兜著走,反而還不告訴陳群,阻攔陳群?
自然是坐山觀虎鬥,收漁翁之利。
不大一會兒,猴吉把前院的門打開。
“禦史大人?”
“噓,彆叫我禦史大人。”
陳群進了院門,這才把黑帽子揭下。
他現在和司馬懿會麵,幾乎都是晚上。
不是他白天不想來,而是狗鈤的司馬懿白天不肯開門放他進來。
還說什麼往後來找司馬懿,都得躲著點,起碼要讓路人不知道是他陳群來了司馬家。
這家夥是怕惹禍上身,沾到他一身騷嘛?
我陳群做事,豈會讓自己出事?
再說了,潁川陳氏在朝堂裡可是有點地位的,什麼天大的窟漏,能騷到他的身上?
不大一會兒。
陳群從院裡來到了司馬懿的屋內。
卻是看見司馬懿跟個病秧子一樣躺在床上。
陳群沒來沒咳嗽聲。
他的腳步聲一出現,司馬懿那咳嗽聲就跟不要錢似的,比t最嚴重的肺癆咳嗽還咳嗽得厲害。
“仲達,你這是怎了?才幾日不見就病得跟鬼似的?”
陳群打量了一眼司馬懿,看樣子還真不像裝病。
可不是嘛。
要不然曹操讓他去當智囊團裡打工,他能不去?還不是這一身裝病的功夫,讓他司馬懿謀了個輕鬆差事。
不會要命,還賺錢。
陳群現在可沒時間和司馬懿多耽擱。
隻見他屁股也不落座,直接站在司馬懿的床邊開始說了:
“仲達,最近富貴酒樓的事,你聽說了吧?”
“我乾的!”
司馬懿沒有回應,隻是一味的用咳嗽聲來答複。
陳群沒有搭理他,而是接著說自己的:“這事也有你參與,當初可是你明裡暗裡使壞的,要出事了咱倆誰也跑不了。”
“我就長話短說,這事現在鬨大了,鬨到荀彧他侄子荀攸那裡去了。”
“荀攸現在坐上了刑部尚書,黃月英被他抓走,近幾日我想去通通關係把黃月英搬到我的人脈關係那批人的手裡處理這案子都不行。”
司馬懿依舊咳嗽:“咳咳咳!”
這事都捅到荀攸那裡去了?
看情況,我最近真不能跟陳群挨邊了。
這事要是處理不好,恐怕不簡單啊,搞不好烏紗帽都得被揭。
“所以……”陳群不管司馬懿的咳嗽,直接坐在他的床邊上,麵色凝重的說:
“我們倆現在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但你放心,這事就算捅破了天,我們的性命還是沒人能動的。”
“你家不是有幾個親戚在荀攸手下做事嘛,他們應該能接觸到黃月英。”
“我想……”
陳群的話說到這裡,司馬懿的咳嗽聲更大了。
本來身體無恙的他,現在竟然都咳嗽出了一口帶血老痰。
司馬懿瞪著大眼望著陳群。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陳群沉聲道。
“咳咳咳咳咳……”
陳群一臉不悅:“反正這事該處理乾淨了,要不然等夜長夢多,變數就太多了。”
“我想讓你家那親戚給我帶點東西去大牢裡麵,喂黃月英吃。”
“人死,案斷!”
“到時就算是王權沒有造反,安然無恙的回到許昌,儘管他手段多端,腦袋聰慧,可他救不回死人啊。”
“黃月英給王權立下的功勞可不少,她人一死,往後王權可打造不出新奇玩意兒來立功了。”
“如此,你我也算斬掉了王權的一隻左膀右臂,往後我們再慢慢蠶食王權,等我上任大位登軍師之首,我陳群絕對不會忘了你呀仲達。”
司馬懿聽到這些話,哪裡敢接這話茬。
若是前幾日陳群在富貴酒樓鬨的時候,當天就把黃月英整死。
司馬懿還敢在暗中幫陳群出出主意。
可現在富貴酒樓一案,已經捅到荀攸這裡去了。
荀攸何許人也?
荀家之人,更是荀彧的親親侄子。
荀攸親手接了這事,就說明荀彧肯定知道了此事。
荀彧知道,那他與丞相就肯定早就交流過了。
這坨粑粑,司馬懿是不敢去沾盤了。
現在這麼多人都盯著富貴酒樓一案,幾天下來還沒有處理完?
他們這是在等什麼?
荀攸一手斷案,這麼多天不能給出結果嗎?
絕對能給!
可荀攸又在等什麼?
他們這是在等那個男人回來啊。
王權若反,黃月英必死無疑。
王權若沒反,這事絕對鬨得不會太小。
趁早離場收手才能保住自身。
陳群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事是由陳群發起的,他作為主事人沒辦法全身而退。
而咱司馬家沒必要被這事牽扯下去了。
想到這,司馬懿一邊咳嗽一邊回絕了陳群:
“咳咳咳,咳咳……長文兄,我近日腦袋痛疾,喉嚨也不知感染了什麼,咳咳……一說話就咳嗽,腦袋一想辦法就頭疼欲裂。”
“我……我不行了。”
話音未落,司馬懿一口老痰咳在了陳群的臉上。
“嗨呀,你不乾就不乾,你這是乾啥?!”陳群一臉嫌棄的伸手抹了一把臉,沒好氣的說道。
你司馬懿不幫這個忙,我陳家又不是沒這個關係。
真當陳氏這麼多年在朝中白混了?
哪哪都有人,
此次找他司馬懿,也是為了把司馬家栓在一條船上,到時就算是運氣不好上頭查下來,有司馬家和陳家兩個大族做背書。
就算是丞相也會網開一麵,不會對他乾啥要取性命的事。
現在看司馬懿這衰樣,也幫不上什麼忙了。
沒有他幫忙,我照樣能把黃月英弄死在牢裡,牢裡不是也有陳家的幾個親戚嘛。
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想到這裡,陳群沒好氣的對著床上半死不活的司馬懿說:
“罷了罷了,你就好好在家養病,等我好消息。”
“處理乾淨黃月英這事,祭酒之位我還會爭。”
“到時你懂的,司馬一脈全都支持我,絕對少不了你的好處。”
扔下這番話,陳群甩手就走。
不過剛走兩步,陳群似乎又想起了什麼,頓步回頭來對司馬懿又嘀咕了一句:
“對了,仲達丞相的繼承人一事,你我萬萬不能選曹衝了。”
“此人已經被龐統那廝教得不像個人樣,一肚子壞水,根本不像以前一樣乾淨了,厚黑之術被曹衝學得淋漓儘致。”
“過幾日等你病好了,我再找你商議,我們該站隊哪一位公子。”
“曹彰那個大傻個,就不用考慮了,丞相繼承人之選絕對不可能是這個頭腦萎縮,四肢發達的人。”
對於這事,司馬懿倒是不介意和陳群勾扯。
隻見他咳嗽了兩聲之後,便說了一句:
“龐統怕是王權的人,龐統支持了曹衝公子意味著,王權那幫人極有可能會推選曹衝公子,曹植公子此人秉性陰晴不定……咳咳。”
“所以曹丕公子是不二人選。”
“丕公子?他與曹植公子,我更看好曹植公子。”陳群若有所思道:
“曹植公子詩詞歌賦甚得丞相歡喜,而且他廣交天下好友,楊彪楊修父子乃至楊家都極為支持曹植公子,”
“而曹丕在這幾位公子裡,看起來平平無奇啊。”
司馬懿咳嗽了兩聲又道:“平平無奇才顯得曹丕公子太會藏拙,這種人不出擊則已,一旦出擊絕對是雷霆手段拿下上位!”
聞言,陳群眼眸一驚:“哦?”
翌日。
許昌城就跟變天了似的。
最直觀的便是全城最火熱之一的酒樓,春蟬樓關門了。
食客們無一人不懵逼。
路人的臉上都是一臉疑惑。
“真是奇怪,春蟬樓不開得好好的嗎?今日怎的關門了?”
“掃興,我昨個都把房產地契賣了,就為了今日能來此目睹春蟬樓樓主芳容,看來又沒機會咯。”
“富貴酒樓關門那是吃死了人,那種酒樓早就該關門了,春蟬樓啥事都沒發生他們關門乾什麼?”
“……”
富貴酒樓和春蟬樓的雙雙頂流關門,直接讓許昌城內有錢子弟的錢找不到地方流動了。
其餘小館子和酒樓,要不就是沒有富貴酒樓的飯菜和酒肉好吃。
要不就是沒有春蟬樓裡麵的美女漂亮。
同樣的價錢讓客人買難吃的和難看的,他們當然不願意。
除非這許昌城從來沒有出現過春蟬樓和富貴酒樓。
要不然見過了光的人,怎麼會向往黑暗呢。
喜好喝酒外加吟詩作對的曹植,不讓朋友們聚集在他那了。
往日喜歡閉門不出的曹丕,竟然開始出門走動他的關係。
就連曹衝就時不時安排人去刑部那邊盯著。
時間過得很快。
又過了半個月。
許昌城依舊安靜。
無事發生。
陳群府上。
砰!!
砰砰!!
“怎麼回事?”陳群一把將案桌掀翻,神色憤怒的質問下人:
“黃月英怎麼還在牢裡多活了半個月?”
“讓你們給我辦點事,不是刮風就是下雨,這次又找什麼借口來交代?”
下人也是無辜啊。
他一臉委屈的跪在地上,顫抖的說:
“大人,不是他們不動手,而是我那幾個當獄卒的親戚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像是一直有人阻攔似的。”
“合適的機會?再等等,花都快謝了,王權現在造反的消息都還沒個定論,八成是丞相已經查到王權並沒造反。”
陳群一臉沒好氣的吼道:
“王權若是真沒造反,回來許昌那是早晚得事,要是在他回來之前咱們還沒有把黃月英弄死。”
“等王權回來可就沒機會了。”
“那小子一定會不擇手段把黃月英安然無恙的從大牢裡邊挖出來。”
“我給你們最後的時間,在王權回來之前,務必將黃月英辦了。”
陳群站起身來,走到下人麵前,背著手居高臨下的冷聲說道:
“你也是我族人,怎麼辦事這麼不利索?一點都沒長有我陳氏頭腦!”
“若是辦她不到,我就辦你!”
陳姓下人被陳群吼得臉色驚慌。
隻見他停頓了數秒之後,又一臉激動的對陳群說:“能辦到,一定能!”
“半個月之後,便是刑部發糧響的時候,那時牢裡看守的人隻有我那幾個親戚在。”
“發糧響那日,黃月英必死無疑。”
聞言,陳群笑了。
……
又是半月後。
到了刑部發響糧的時候。
可也在今日。
王權大軍凱旋回城了。
許昌城北門外頭,從門口到十裡開外就已經被曹操擺上了大陣仗。
號角響起。
嗚~~~
重鼓錘擊。
咚咚咚!
咚咚咚!
太監齊聲高呼:
“恭迎祭酒軍師王權!遠征聯軍!苦戰百日!凱旋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