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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下山(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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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柳觀春沒找到願意和她組隊的修士,但她沒有氣餒。

她想她天生不是一個運氣很好的人,買什麼東西都隻能抽到“謝謝惠顧”的女孩,又怎麼可能一下子找到願意帶她的降魔隊伍。

柳觀春沒有很多靈石,但她從前很會做飯。

於是柳觀春下山一趟,買了很多秋季的板栗、糯米粉、牛乳。

她蒸了很多栗子糕,還熬出了甜津津的煉乳,奶白色的乳漿淋在香噴噴的米糕上,聞之清香撲鼻,令人食指大動。

柳觀春占用灶房太久,雖然隻是用了一個閒置許久的灶膛,但也麻煩到膳堂的張廚娘。

張廚娘是個凡人,她天生克夫克子,家裡人死絕了,才來到仙宗,想要求個安生。因她廚藝不錯,宗門將她留下,作為膳堂的廚子,她雖沒有什麼靈力,但有宗門的丹藥滋養,至少壽元比那些普通凡人要長上個一兩百年。

張廚娘想要在宗門留下來,也得看那些修士弟子們的眼色,因此她待柳觀春並不會多親厚,至多也就是在柳觀春送她一碟甜糕的時候,返還柳觀春兩個金黃的枇杷果。

柳觀春道謝,她把枇杷果塞到懷裡,又提著食盒去了一趟弟子寢院。

前幾日,她已經問過一號到十號的寢院,雖然都被師兄姐們拒絕,但好歹看她送糕過來,沒有將她拒之門外。

今日,柳觀春應該從十一號開始問。

許是柳觀春帶來的點心軟糯可口,即便弟子們已經辟穀,但總有幾個嘴饞的弟子會被那香味引誘,開門去取糕。

柳觀春也不嗬斥他們的無禮,隻等他們端走甜糕,再站在門口靜靜等待。

待糕點吃完,嘴角沾著粉屑的弟子拉開房門,略帶歉意地對柳觀春道:“抱歉啊,我問過我師兄了,他說不想帶個築基期的弟子,到時候還有分神來保護你,實在麻煩。”

柳觀春早有預料,即便知道,這很可能隻是吃糕的托詞,她也不惱。

柳觀春在心中給自己打氣,笑道:“沒事,等我以後境界再高些,我再來問問你們。”

她圓滑得很,連退路都想好了。

這名小師兄看柳觀春為人也算和善,長得也很好看,真不知師兄姐們為何對她惡意這麼大。

但他也不敢和柳觀春多聊,朝她點點頭後,又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柳觀春吃了閉門羹也不惱,她好像早就修煉出一副遲鈍的心腸,隻要自己不在意,那麼誰都傷不到她。

柳觀春按了按臉頰,擠出一個浮起小小梨渦的微笑。

外婆和她說過,她笑起來杏眼彎彎,眼睛裡好似盛了星星,任誰見了都不忍心拒絕她的請求。

柳觀春堆笑,又敲開一扇門。

可這一次,沒等房門裡的那位劍修說話,一旁的木樓梯忽然衝出幾個紫衫女修。

為首的那個女修看到柳觀春,眼眶立馬紅了,埋在同伴的肩上哭。

另一名女修盯著柳觀春,陰陽怪氣地道:“你以為仗著自己漂亮,就能隨便勾引彆人的道侶嗎?小師妹等了溫師兄這麼久,眼見著要結合婚契了,你竟橫插一腳!”

這幾名女修穿的是紫服,並不是玄劍宗的女弟子,應該是另外兩大仙宗的師妹。

柳觀春看了門內的溫師兄一眼,抿唇道:“我同你有沒有關係,你心知肚明,你自己犯下的惡事,你當麵和這位師妹解釋清楚吧!”

溫師兄當然知道柳觀春是無辜的,可今日紫璃宗的女弟子來勢洶洶,還帶了幫手,他單槍匹馬如何能乾得過這麼多人?

再說了,大師兄江暮雪最恨這種辱沒門風的行徑,他要是敢認,定會被江暮雪一劍刺死,甚至是用鞭子抽碎他的靈域,再將他丟出山門。

溫師兄的氣勢馬上弱下來,他模棱兩可地說了一句:“唉,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你、你們自己處理吧!”

說完,手法利落地關上了門。

溫師兄作為此次背叛事件裡的核心人物,他都躲開了,放任大房打小三,那就說明這個第三者在他心中也沒有多麼高的地位。

紫璃宗的小師妹心情稍微順了一些,她們將仇視的目光落到了柳觀春的身上。

沒等柳觀春再說些什麼,走廊對麵的木窗被人推開。

那個與唐婉交好的段師姐探出頭來,一手捧著瓜子,嗤嗤笑著看戲。

“紫璃宗應該不知道吧?這位柳師妹可是個能人,她竟能設計引得江師兄當眾抱她回宗,本事可不小呢。”

段師姐掐頭去尾,沒有說柳觀春是因重傷才被人抱到懷中,也沒有說柳觀春不敵大妖,死前還特地給全宗門發過求援信。

紫璃宗的女修們單聽到這句話,心頭火起,看向柳觀春的目光更為仇視。

那名紫衣小師妹聽到,柳觀春的手段高明,就連道心堅毅的江暮雪都中計過,想來她的溫師兄被妖女蠱惑,也是人之常情。

不知怎麼,她心裡忽然好受許多。

但柳觀春遭人汙蔑,又百口莫辯,她的指骨蜷緊。

定是段師姐知道,今日她會挨家挨戶送糕點,所以特地喊那名女修來蹲點捉奸,將這種腳踏兩條船的醃臢事,栽贓到她頭上。

柳觀春在玄劍宗孤立無援,便是挨這些高境界修士的打,恐怕也沒人能還她一個公道。

紫璃宗的女修們對了個眼神,戰役一觸即發。

女修們不過是櫻唇微動,念出口訣,手中便紫光湧動,肅殺彌漫。無數光點凝聚於女弟子們的掌心,幻化出一條條十九節的荊棘鞭。

紫璃宗擅長鞭器,打法刁鑽陰險,若是剛正一點的劍君,很容易被她們的軟鞭算計。

柳觀春自知敵眾我寡,她境界不高,一定會輸。

但她無計可施,隻能被迫應戰。

好在柳觀春還有白衣師兄所贈的竹骨劍,就算輸了,手中劍也不會碎裂,不至於太過狼狽。

柳觀春閉目凝神,意識再次流進那一片白茫茫的靈域之中。

竹骨劍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召喚,疾如閃電地鑽出靈域,迅速在柳觀春手中化形。

一時間,柳觀春的靈域爆開,飛沙亂石,風卷雲殘,天地霎時湧起一股磅礴的雪勢,連夜幕星雲都要隨之攪動。

紫璃宗的女修們震驚地環顧四周。

“發生了什麼?是她展開靈域了?”

“她不是築基期嗎?為什麼能展開這麼高階的靈域?”

她們怎麼都沒想到,這個不過築基期的小弟子,竟有這麼一把殺勢淩冽的劍,而這些飛雪是怎麼回事,難不成她真是雪靈根?

沒等女修們得出結論,自柳觀春的腳下,忽然旋開一個個狂風肆虐的雪絮旋渦,將少女裹入其中。

說來奇怪,柳觀春原本隻是想執劍應敵,可偏偏她在驅使竹骨劍的時候,另一股強大的力量衝進她的靈脈,意圖貫穿她的四肢百骸,教她執劍。

可柳觀春重傷剛愈,血脈不通,那股靈氣無法在她體內流轉,反倒橫衝直撞,將她的舊傷逼到複發,沒等柳觀春上前比試,她先一步哇的噴出一口血來。

懂行的人一看便知是怎麼回事。

“這是選了一把前輩的遺劍,開的也是前輩殘留在劍器中的靈域吧?結果自己沒有馭劍之力,反倒受其反噬?嘖嘖,柳觀春倒是貪心啊。”

“她哪來的神器?不是破落戶嗎?”

“她這麼會勾人,東拚西湊,還能攢不出靈石啊?”

一陣嬉笑聲響起,柳觀春不為所動。

她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跡,再度握緊了劍。

柳觀春身上的疼痛又複發,她的指骨有點顫抖。

有那麼一瞬間,她看著眼前無儘的惡意與冷眼,她想,她不如就此倒地算了。

變成一堆爛泥,一灘爛骨,就這麼死在這個世界,長長久久地沉睡下去算了。

她什麼都不想爭,什麼都不想要了。

柳觀春意識昏沉,就在她還要舉劍殺去的時候,一隻玉骨琳琅的手,搭在了柳觀春的肩上。

冰冷刺骨的體溫襲來,凍得柳觀春一個激靈。

她睜開眼,錯愕地感受著。

偏偏那隻手的觸感卻十分柔軟。

柳觀春髓海中那些消極的念頭,一點點緩慢消去。

柳觀春從那些女修們震驚的瞳孔中,看到了倒映其中的人影。

站在她身後的人,竟是鶴骨鬆姿的江暮雪。

他扶著柳觀春的肩膀,長身玉立。伏雪劍銀流乍泄,爆開無數行雲流水的劍影,驅散了那些紊亂不寧的靈流。

柳觀春的身體漸漸恢複平靜。

片刻後,搖晃的刀光劍影中,江暮雪幽冷的嗓音傳進她的耳朵裡。

“拿穩你的劍。”

柳觀春聞言,把手握得更緊。

柳觀春第一次被人這樣護著,她錯愕、不解、羞愧、難堪,但更多的,還是歡喜。

她的眼眶發燙,又有眼淚要掉下來。

紫璃宗的女修們見到玄劍宗大師兄出手,猜到方才的靈域,興許就是江暮雪所為,難怪實力強盛。

她們對視一眼,朝這位曾救過全宗門於水火間的大師兄作揖。

“雖然柳觀春是玄劍宗內門弟子,但今日的事,還望大師兄莫要攔著。柳觀春勾引我家小師妹的未婚夫,連累她婚契破碎,我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才會尋上玄劍宗,出手教訓這位恬不知恥的師妹……”

江暮雪向來話少,今日卻難得問一句:“她是幾時與人私會?”

女修們一愣,很快反應過來,江暮雪要的是證據。

於是,她們異口同聲地道:“聽說每每夜裡亥時,溫少卿便掛斷我師妹發來的紙鶴,急於去見柳師妹,暗下私會。”

每日亥時,柳觀春都在比武卷軸裡等待白衣師兄的指點,她分身乏術,又如何再去勾引溫少卿?

江暮雪心中了然。

他不語,隻是驅動伏雪劍,以雷霆之勢劈開溫少卿房門緊閉的屋舍。

刹那間,寢室破碎,塵屑漫天。

在一片廢墟中,眾人看到屋裡相擁的一對狗男女。

江暮雪不為所動,依舊眉眼清寒,仿佛事不關己。

但見此狀況,在場的眾人如何不知真相?

和溫師兄暗通款曲的女修,另有其人!

原來柳師妹真是被冤枉的!

紫璃宗的小師妹臉色煞白,她尷尬極了,看都不敢看柳觀春一眼。

但柳觀春卻仍要上前,忍著疼痛,對她說:“還請這位師妹看清楚,與你道侶私通之人,並不是我。”

柳觀春的冤屈洗刷,她竭力咬住牙關,忍住心上漫出來的委屈以及酸澀。

柳觀春是想哭的,不止是被人冤枉,會鼻尖酸澀,就連沉冤昭雪,她也感到委屈。

但她努力忍住令人感到羞恥的哭腔,她要儘量把話說得很清晰,她不要任何人的同情,她要所有人都聽清楚。

“我從來沒有勾引任何人,我也沒有蓄意破壞任何人的道侶婚契!我是根骨不佳,我是不合適修煉,但我行得正坐得端,我沒有做過壞事!”

“你們可以看不起我,但早晚有一日……早晚有一日,我也會爬上去,我會成為比你們都厲害的劍君!”

總有一日,她不會被人看不起。

總有一日,她會離開這個鬼地方。

柳觀春說完這一番大言不慚的話。

在座的弟子本該發笑,但有江暮雪坐鎮,沒人敢欺負柳觀春。

柳觀春呼出一口氣,她沒有故意去等紫衣小師妹的道歉,她也不稀罕。

柳觀春收回竹骨劍,她雙手彎曲,朝腦後摸索,她找到了那一根散落的發帶,將它再次用力係好。

垂下的紅絲帶柔軟、窄細,風兒似的撫上江暮雪的玉指。

他偏頭看一眼,窺見柳觀春成堆疊在肩膀的寬大衣袖,她的手臂雪白,纖細如荷莖,點著一顆火燒似的紅痣。

江暮雪挪開目光,望向彆處。

柳觀春撿起散落一旁的點心盒子,還有那兩顆張廚娘送的枇杷果。隨即,她轉身,跟在江暮雪的身後,隨他進山。

也不知是江暮雪刻意為之,還是他今日真有散步的閒情逸致。

江暮雪沒有禦劍,反而是慢悠悠地朝前走,速度不算快,足以讓柳觀春小跑著跟上。

柳觀春也不知道她尾隨江暮雪的意義何在,她隻是下意識會親近待她好的人,譬如白衣師兄,譬如幻境裡的江暮雪。

跟了一刻鐘,柳觀春意識到這樣的行為很是奇怪,她為自己找了個借口,大聲喊:“觀春多謝江師兄搭救,我又欠了你一份人情。”

江暮雪停下了,他本該舍下柳觀春,獨自去絕情崖修煉,但不知為何,他忽然問她:“今日為何會去師兄姐們的弟子院?”

柳觀春沒想到江暮雪居然還有問話的興致,她有點受寵若驚,想了一會兒,回答:“我想再找找,有沒有落單的弟子,能和我組隊下山。”

江暮雪記起她在比武卷軸裡說的話,她想下山降魔,想和白衣師兄組隊。

柳觀春根骨極差,就算潛心修煉也未必能看到境界升階,可她偏偏還樂此不疲地折騰,甚至是著急到有些急功近利的地步。

江暮雪問:“降魔比試,你非去不可嗎?”

築基期的小弟子,能在魔物麵前保住命都是運氣上佳,偏偏柳觀春初生牛犢不怕虎,壓根不怕。

柳觀春:“非去不可。”

江暮雪點頭,沒有再說。

他想,柳觀春一心往上爬,除了對飛升上界的渴望,或許還存著想離白衣師兄、離他、離那些修為高深的修士,更近一點的心思。

但江暮雪不知的是,柳觀春努力朝上爬,她心中所想,恰恰與他相反。

柳觀春隻是想離開玄劍宗,甚至是……離江暮雪更遠一點。

柳觀春緩和了心緒,她要回寢院了。臨走前,她喊住江暮雪:“江師兄,請等一下。”

江暮雪停步。

柳觀春取出被體溫煨燙的枇杷果,用乾淨的衣袖擦了擦,又把另一手裝糕的食盒遞給江暮雪。

“宗門裡很少蒸栗子糕,師兄、師姐們吃過,都覺得不錯,我也想給江師兄嘗嘗。雖然這點小恩小惠,不足以報答江師兄惠及我的萬分之一,但好歹也是觀春的一番心意。”

見江暮雪遲遲不說話,柳觀春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枇杷果我擦乾淨了,而且沒掉到灰裡,都是落在雪地上。糕點也是,沒有打翻,裡麵的碗碟我還蒙了布,不臟的。”

她緊張地解釋,動作笨拙,伸出去的手停了停,又想縮回來。

沒等她收手,半道上,食盒被幾根長指截胡。

“多謝。”

江暮雪接過她的點心和枇杷果,又用劍氣小心護住糕點外溢的熱氣,將一堆女孩愛吃的小玩意兒拎回了絕情崖。

三日後,太陰殿內,長老開始登記組隊下山的隊員。

今日玄劍宗的弟子們都來了,就連柳觀春也在旁。

柳觀春之所以來此地,並非她找到了一同下山的隊友,而是想趁機撿漏……萬一也有弟子被人爽約,無人與他組隊呢?那她就能上前詢問,要不要一道兒結伴下山,也好解人燃眉之急了。

殿內,段師姐陪在唐婉身邊,眼風掃過柳觀春。可她今日很是老實,隻是嘴角輕揚,嗤笑一聲,沒敢開口譏諷。

畢竟上次弟子院的事鬨得太大,拜柳觀春所賜,就連段師姐也挨了鞭刑。直到今日,段師姐的鞭傷還隱隱作痛,她暫時沒膽子當著長老、內門大師兄江暮雪的麵,欺辱柳觀春。

柳觀春站在旁邊看著一隊隊弟子登記。

從早晨一直到傍晚,她都沒等到落單的弟子。

想來今日也是無功而返了。

殿內的弟子所剩無多,柳觀春孤零零地站在陰影處。

柳觀春手中緊握竹骨劍,她要使勁兒捏住劍身,方能壓下心底的落寞。

她莫名想起那一日,唐婉高高在上坐著,質問她哪來的膽子,竟敢辱沒內門大師兄江暮雪……

就在這時,主掌玄劍宗庶務的蔡長老傳音而來,問她:“這位小友,你也是來登記降魔比試的弟子?”

柳觀春抬頭,一雙杏眼清亮。她還是不想錯過這個機會,隻能死馬當活馬醫,應了一句:“是,我叫柳觀春。”

她本想著用嘴皮子磨一磨蔡長老,看看能否獨自下山降魔。

可一道清越的劍吟響起。

一隻華光燦燦的白色蝴蝶,自殿外緩緩飛來,棲在柳觀春的肩膀上。

柳觀春詫異,伸手碰了一下蝴蝶。

蝴蝶原本生機勃勃,可就在那一抹蜻蜓點水的觸碰下,它突然從軀殼裡掙脫出來。蝴蝶蛻皮,成了死物,反倒是一串墨字在空中爬行,刁鑽地湧進蔡長老的登記冊子裡。

蔡長老看了一眼冊子上的名字,略帶驚奇:“咦,你這位隊友倒是有點意思。”

“有人和我組隊了?”柳觀春沒想到,到了登記的最後關頭,竟也有人邀她下山了。

蔡長老笑眯眯地道:“正是。”

柳觀春喜出望外,有點語無倫次:“是誰?”

蔡長老合上冊子:“天機不可泄露,過兩天下山,小友自會見到他。”

柳觀春沒有再追問。

細細一想那隻白色蝴蝶的樣子,蝶翼上的紋理,分明和白衣師兄的衣袍有些相似。

柳觀春心下了然,定是白衣師兄將她拉進隊伍了!

太陰殿內,段師姐看到這一幕,不免震驚,竟真的有人願意和柳觀春組隊……還真是饑不擇食,也不怕她拖後腿。

段師姐猜測另一名隊員定也是修為低微,所以才會硬湊進柳觀春的隊伍。

唯有唐婉櫻唇緊抿,臉色蒼白。

彆人識不得,可她卻知那隻白色蝴蝶的來曆。

蝶翼靈動,翅挾雪光,靈氣的氣息冰寒。

這分明是江暮雪擬出的紙蝶……

江暮雪竟會給柳觀春救場。

憑什麼,又為什麼?

唐婉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

大師兄不再是大道無情的劍君,他心中的秤杆不平,秤砣傾向了柳觀春。

江暮雪,因柳觀春之故,罕見的生出了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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