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小說 > 曆史軍事 > 臨羨令 > 19 第 19 章

19 第 19 章(1 / 1)

推荐阅读:

傅羨好與蕭清歌相識是入宮之時,相熟卻是蕭清歌下降離宮後的事情。

彼時正值長信宮老人被掖庭捉拿詢問,而她是無辜且軟弱的受害者形象,第一個衝進宮中怒叱她人善被人欺,一副恨鐵不成鋼模樣的,反而是與自己算不上熟稔的蕭清歌。

皇後言語間提及的不過是顧全大局,就連平日事事站在她身側的蕭澈,也勸說她莫要為長信宮引來無端的禍事。

隻有蕭清歌。

她入宮的第一件事,不是找自己,而是徑直殺去掖庭,要求宮人嚴刑審問,就算要打發去其他的地方,也要讓宮中眾人清楚得罪傅羨好的下場。

彼時的傅羨好聽聞這些事情,隻覺得匪夷所思,不明白與自己僅是三言兩語之交的蕭清歌,為何要為自己出頭,不惜與皇後爭執。

是後來熟稔後,她問了嘴。

蕭清歌看了她很久很久,離宮之時方才道:“你我二人皆是棋盤上的棋子,本宮還有這個身份護著,再如何也不會有人敢欺淩於本宮,更不會自己委屈了自己,而你不同。”

“你入宮一事充滿了算計與籌謀,若不然此時此刻,你也該承歡膝下,受儘寵愛,才華得以展露。”

“往後的路不好走,本宮能幫一把幫一把就是,棋子寒涼如冰,總要抱在一起,才能得到微乎其微的暖意。”

說著蕭清歌頓了頓,掀起眼眸與她對視了好久,眸中的笑被血紅的夕陽覆蓋,張牙舞爪地外泄。

踏上宮輿前她回過身,道:“你就當作,本宮是在幫與我相似的女子,當作對自己的補償吧。”

她沒得選擇,卻希望其他人能有所選擇。

如今此情此景下,傅羨好精致小巧的眉眼微微皺起,嘴角微啟又抿上,好似看著一道恣意張揚的身影,被囚於無形的牢獄之中,漸漸磨滅了心神。

她沉默了下,凝眸道:“如今世家與其他朝臣間言語漸起,又恰逢除夕休沐十日,在此期間隻要扭轉世家被動的局麵,鄭翊一事還是有所轉機的。”

“世家?”蕭清歌眉眼微冷,瞥了眼同為世家女的傅羨好,靜了須臾擺擺手,道:“罷了罷了,左不過是本宮血濃於水的母親和胞弟,能做的本宮都已經做了,最終就看他們的選擇了。”

傅羨好敏銳地覺察到她隻言片語中對世家的輕蔑之意,眼眸中的驚詫閃瞬即逝,分毫也捕捉不著。

她欲要試探之時,餘光瞥見拾級而來的頎長清雋身影,來人神情恣意悠然,簷下水滴嘀嗒墜於男子玄褐色衣間,不過眨眼的功夫,水滴就已經融於其中,消散不見蹤跡。

幽邃如墨的眼眸微不可查地掃過她們的身影,終是落在了傅羨好的眼眸之際。

他不知是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是否聽到了她們的對話,傅羨好暗暗深吸了口氣,起身的同時不忘扯了扯蕭清歌的衣角,福身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蕭清歌聞言循著目光望去,見到來人時微挑眉梢,環視了圈百花苑,這兒是後宮嬪妃的休閒之處,按理來說除父皇外的男子,無召是不得入後宮的,她道:“皇兄怎會在此。”

問完她就覺得不大妥當。

這兒雖說是嬪妃所居宮院,可她的問話更像是探詢太子的行蹤。

“明日就是除夕,除夕之日事情繁瑣,現下正好得空,尋個時候前往福陽宮和長信宮問安。”

“是我唐突— —”

一冷一熱的嗓音同時響起,也叫蕭清歌斂下了話語。

蕭清歌沒想到蕭瑾承會解釋,下意識地側眸看向傅羨好,誰知她微斂著眼眸,半分逾矩的地方都沒有。

見狀她靜了一瞬,回眸看向眸色幽深的兄長,道:“那我與皇兄倒是想到一塊兒去了,想著母後明日要處理眾多事宜應該是沒空搭理我,就提前入宮問安了。”

垂著眼簾的傅羨好聞言眸中揚起淡淡的笑,蕭清歌的話說得滴水不漏,將皇後命她入宮質問鄭翊一事說成了入宮問安,隻要皇後不拆穿她,就不會有人言說什麼。

她沒有低估蕭瑾承,隻是她都如此言說了,彆人再懷疑也要以當事人的話頭為準。

果不其然,蕭瑾承並未問什麼,而是淡淡地‘嗯’了聲,目光漫不經心地掃向低眉而立的傅羨好,“看來,傅姑娘今歲也不打算歸家。”

忽而被點到的傅羨好眼眸僵了些許,頷了頷首:“回殿下,雪天難行,往返姑蘇需要十多日,早些時候已經給家中去了信,道明了緣由。”

沉吟須臾,在蕭瑾承的注視下,她道:“且今歲家中長輩會入京參加宮宴,再過幾日也就能見到了。”

蕭瑾承還沒有開口,神色微喜的蕭清歌就已經挽上了她的手,“真的?”

傅羨好點頭,微微掀起眼眸看了眼神情未變的蕭瑾承,又垂了下去,接著與蕭清歌的對話,告訴他:“娘娘今日晨間和我道,正月初二時會讓三殿下帶我出宮,為家人打點京中的落腳處。”

“哪用得著— —”蕭清歌倏而明白過來母後此舉的用意,瞥了眼神色清冽的兄長,止住了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語,硬生生地轉了個話:“城南煙火氣息繚繞,是京中最為繁華之處,住在那兒出入也方便。”

且城南那兒盤踞著多數世家,世家間多多走動對傅家而言不是什麼壞事。

傅羨好和蕭瑾承皆知她忽而斂下的話語是什麼,不過也全都如她之意無視了那句話,傅羨好搖搖頭,直言道:“娘親喜靜,相比起城南,城西更為適合。”

城西距離城南繁華之處約莫有半個時辰的車程,城南燈火通明,就是下半夜也是人滿為患喧鬨無比,而城西則要靜謐上許多,適宜上了年紀的長輩和喜靜之人居住。

蕭清歌了然地點了點頭,沒有強求。

何況她對城西著實算不上熟。

佇立於石桌圓案一側的傅羨好微抬指腹,不著痕跡地點了點三下,婉轉流連的目光掠過蕭清歌,指腹劃過光滑石案,不疾不徐地畫了一道大大的叉。

她還是維持早些時候的想法。

蕭清歌,用不得。

起碼對於蕭瑾承來說,用不得。

蕭瑾承若有所思地凝著那道嬌嫩白皙的指腹,明白了她所想表達的意思,餘光掠向不知在想些什麼的蕭清歌,暗探夜間前來稟告的話語閃過耳畔,他輕笑了道。

可惜了。

陷入沉思的蕭清歌睨見兄長微微揚起的嘴角,不明所以地斂下思緒看向他,正要開口時瞧見身後快步而來的影訣,提醒道:“皇兄。”

蕭瑾承循著她的視線回身。

影訣一步做三步前來,附耳低語。

言畢,他拱手往後退了幾步。

蕭瑾承微微頷首,道:“孤還有事在身,你們自便。”

“皇兄快去忙吧。”蕭清歌隨即接話。

話音尚未落下,蕭瑾承就走了。

不過他離開的方向並不是前往皇後嬪妃所居後宮的必經之路,而是朝著上書房的方位離去。

他的身影消失於百花苑中,蕭清歌這才鬆了口氣,側眸看向也稍稍鬆馳了幾分的傅羨好,彌漫心中多時的想法再次湧上腦海,覺得甚是匪夷所思:“你說,母後到底是怎麼想的。”

傅羨好聽了,垂眸看了她好半響。

若要說蕭清歌和蕭澈有何不同,那便是一人看得清局勢,懂得順勢而為,另一人則野心勃勃,欲要做出一番大事。

就算政見南轅北轍,但畢竟是血濃於水的姐弟。

蕭清歌再如何不願,也都會儘全力相助。

“自古以來,成王敗寇。”沉默多時的傅羨好開口,輕聲道:“我始終相信,人定勝天,事在人為。”

頓了會兒,又補充了句:“想來娘娘也是如此。”

蕭清歌聞言,微怔。

她稍稍側了下身,看向迎著光亮而佇的女子,傅羨好眸光瀲灩,渾圓的眼眸望著遠處的天際,嘴角揚起絲絲縷縷笑意。

蕭清歌很少見到她如此鬆馳的神態,就好像飄在湛藍天空中的繽紛薄雲,熠熠生輝,而不是如同平日那般,死氣沉沉。

“本宮倒覺得,學會審度時勢,才是立足的根本。”蕭清歌慵懶地抬手伸了道腰,豔麗的眸光沉了沉,“若是看不清局勢,一朝踏錯就會萬劫不複。”

路她已經搭好了。

走不走,往哪兒走,全看蕭澈的選擇。

“彆讓鄭翊的死白費了。”蕭清歌喃喃道。

她說的很輕,奈何傅羨好離她太近,且心神都落在她的身上,自然而然地聽到了這段話語。

傅羨好掀起眼眸,瞧著眼前妝麵精致的女子,透過澹然的眼眸宛若看到了那顆玲瓏心。

世家與寒門庶民相爭,迫在眉睫。

而蕭清歌也如同蕭瑾承那般,選擇了打壓世家,抬高寒門庶民。

隻可惜……

皇後不這麼覺得,蕭澈也無此意。

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