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操碎了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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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世藩聽了之後麵露思索神色。

高翰文此人才乾不俗,倒是個好人選。

隻是,此人一身傲骨,怕是不好收服,還需細細熬煉,一時半會兒,也派不上什麼用場。

“你還猶豫什麼?”

嚴嵩咳嗽一聲,坐在桌子旁,一邊喝著棗兒茶,一邊譏諷道:“單憑你現在用的那些人,想要跟趙貞吉鬥,跟徐階鬥,配嗎?”

“高翰文不服你,不聽管教,難道羅文龍、鄢懋卿之流,就當真服你,對你言聽計從?”

“你以為,你爹我憑什麼屹立朝堂數十載不倒,獨占鼇頭?”

嚴世藩細細咂摸,“是因為胡汝貞?”

嚴嵩點了點頭,旋即又搖了搖頭,“更準確地說,是因為倭寇!”

“你當真以為,我大明朝就拿那小小倭寇沒有辦法了麼?”

“那是老夫深知,唯有陛下一直需要老夫,老夫方能穩如泰山。”

“因此,這倭寇不能不剿,也能全剿。”

“倭寇在,汝貞就在,汝貞在,就沒有人能扳倒老夫!”

一番話說下來,嚴世藩大為動容,雙手搭在腿上,無意識地摩挲著。

對於自己這位父親,他比誰都更了解。

老邁是他的偽裝,聾啞是他的謊言,無能是他對全天下撒下的最大的謊言。

最高明的殺手,手中往往是沒有刀的,他們使用的刀法,叫做‘借刀殺人’!

自己這一路走來,看似是一己任性,不斷闖禍,事後還得老父親幫忙擦屁股,但他知道,很多時候,這都是父親在默許他這麼乾的。

一個不成器,囂張跋扈的兒子,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讓皇帝放下戒心。

“兒子,明白了。”嚴世藩低著頭回了一句。

嚴嵩卻是眉頭皺起,光明白有什麼用,“既如此,你還猶豫什麼?”

“你手上有什麼牌,旁人一清二楚,旁人有什麼牌,你卻一無所知。”

“你手下那些人,也配叫做政黨?完全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沒有共同的理想信念與奮鬥目標,純粹依靠利益糾結起來的團夥,在麵對真正的政黨的時候,隻會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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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隻能同甘不能共苦的貨色,也就是你還把他們當個寶貝捧著!”

嚴世藩想說些什麼,卻最終選擇閉上嘴。

思索良久,他才再度開口,“那依著爹您的意思,該如何栽培那高翰文?把高翰文送到景王那裡?”

說完,他頓了頓,繼而說道:“還是說,把他送去浙江,讓他在胡宗憲身邊學學?”

“浙江牽扯太大,不能讓高翰文去浙江,他若是去了,非捅出天大的簍子不可。”

嚴嵩抬手打斷,思慮幾秒,才再度開口,“至於景王那裡......”

嚴嵩有些猶豫,嚴黨埋在景王身邊的棋子已經不少了,為了支持景王,嚴黨已經投入了太多太多。

現在究竟還有沒有必要,再搭進去一個高翰文?

如此想著,嚴嵩緩緩閉上了眼睛,種種設想在腦海中逐一浮現。

最後,他眸光大亮,拍桌道:“把高翰文送去裕王身邊!”

裕王?

嚴世藩表情錯愕,險些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還沒等他詢問,嚴嵩又道:“沒錯,找個機會,把高翰文送到裕王身邊。”

“爹,您是以防萬一?”

嚴世藩眉頭皺起,按他所想,既然有意栽培,那就要許以厚利,重重施恩。

如今,這般不痛不癢地拉攏,怕是收不了高翰文的心。

隻是,既然嚴嵩做下了決定,他也不好直接推翻。

末了,想是想到了什麼,嚴世藩忽然說道:“說起人選,兒子這裡倒是還有個才乾不俗的人物。”

“誰?”嚴嵩啞著嗓子問了一句。

“範壽銘!”

嚴世藩上前一步,“範進此人,去年方才入仕,在翰林院的時候就領袖群倫,入了工部,更是時常有驚人想法。”

“如今還不到一年,便已接連擢升,官居從五品。”

嚴嵩撫著胡須的動作一頓,眸中亮起了幾分光彩,”不到一年時間便官居從五品工部員外郎,了不起!“

“此人的確是個極好的人選,隻是一來年紀略大了些,二來麼,周祭酒一門心思尋衣缽傳人,未必會輕易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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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咱們把人爭取過來,他將來能走到哪一步,也不好說。”

嚴世藩平靜道:“世間有人生而早慧,有人大器晚成,依兒子看,年紀大些,也沒有什麼不好。”

“再說了,範進現下就在工部任職,一舉一動都在兒子眼皮子底下,他是什麼性子,兒子一清二楚。”

“依我看,範壽銘確是個感恩的,每逢休沐總不忘去探望周祭酒......”

嚴嵩聽了一會兒,也算是回過味來了,“你是想讓我抬舉抬舉他?”

想了想,嚴嵩又道:“也無不可,左右不過是個從五品的微末小官,即便是再升上一升,也不妨事。”

“如此一來,也算是給周祭酒一個麵子。”

說完,他看向嚴世藩,麵色緩和了不少,“往後私底下,你倒是可以同周祭酒多親近親近。”

嚴世藩當即麵色一垮。

他倒是有意親近,可那周老匹夫是出了名的油鹽不進,連徐階親自登門,都吃了軟釘子,他又能奈何?

嚴嵩猜了個八九不離十,“既然他有意避險,那就算了,且待往後吧。”

嚴世藩下意識拿起茶壺想要給嚴嵩續茶,末了似是又想起了什麼,旋即又把茶壺放回桌上,“對了,兒子聽說,今日宮裡又鬨出了亂子?”

嚴嵩嘴角扯了扯,歎道:“還不是黃錦把陛下的丹藥藏了起來,引得陛下龍顏大怒!”

嘉靖帝由於常年服用丹藥,患上了夏寒冬熱之症,黃錦不忍見到主子煎熬,遂擅自將丹藥藏了起來,謊稱丹藥丟失。

最終,玉熙宮上下,全都吃了掛落。

嚴世藩咂摸咂摸嘴巴,一時間竟有些口無遮攔道:“咱們這位陛下,可真叫人操碎了心!”

就不能消停消停麼?

有這個功夫,還不如多去後宮轉轉。

嚴嵩厲聲嗬斥道,“這話也是你能說的?”

嚴世藩忙佯裝扇自己嘴巴,“是兒子失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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