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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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跪在沈乘月麵前,急得快要哭出來了:“大小姐,求求您……”

眼見她俯身要對自己叩首,沈乘月伸手把她拉了起來:“彆急,先說清楚,沈瑕是被什麼人捉了?求財還是求彆的什麼?”

“被、被匪徒,據他們說是求財,還要一輛馬車送他們離開,不要府裡帶記號的那種,還說他們拿了錢出了城,就會把二小姐放了,”小丫鬟不太信得過沈乘月,她想不明白為什麼姑娘堅持要自己來向這位向來與她們不對付的大小姐報信,“要不,我還是去稟告老爺和老夫人……”

“在哪兒被捉的?”

“城西。”

城西的街道樓閣分布劃過沈乘月的腦海,她來不及追問沈瑕去城西做什麼,隻是點了點頭:“帶路,我隨你去看看。”

她帶了銀票,牽了馬出門,一路從人少的小巷繞行,飛馳往城西,經過鐵匠鋪子時,勒馬停下,進去買了些物件。

小丫鬟抱著她的腰,給她指路:“就在前麵那間庫房,他們不許我去報官,說是敢報官就要了姑娘的命!”

“你叫什麼名字?”

“芳信。”

“好,芳信,”沈乘月勒馬,“街尾左拐,走到頭再右拐,第三間門臉,那裡可以租馬車,你租來一輛在街角等我,彆靠得太近,我進去看看,一刻鐘沒出來你就去報官。”

“可是……”

“聽我的。”

“我……”芳信有些恍惚,她竟不知兩位小姐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二小姐堅持要找大小姐,而大小姐還真的來了,甚至還要孤身一人闖入匪窩。就在今日早些時候,二小姐還因為蕭公子提出退婚而被罰跪啊,大小姐不是最在乎蕭公子了嗎?

她心亂如麻,一時疑心沈乘月是要進去落井下石的,一時又想到沒人會為著落井下石把自己也搭進去。

沈乘月沒有再與她多說,徑直上前扣響了房門,很快有一絡腮胡子前來應門,先往她身後掃視了一圈,確定她是孤身一人才肯放行。

她踏入庫房,大門在她身後關閉,一名匪徒也繞到她身側,堵住了她逃跑的路。

沈乘月強行控製住自己沒有回頭看上一眼,沉著地跟在匪徒身後前進。

她很快見到了沈瑕,後者被繩子縛住雙手,綁在角落的柱子旁,發絲齊整,神色不算慌張,看起來沒受什麼虐待。見到長姐隻身前來,她便一直盯著沈乘月看,說不清眼神裡究竟包含了什麼情緒。

為首的匪徒看到沈乘月十分驚訝:“想不到來的竟是個丫頭片子!”

“多少銀子,你開個價吧。”

“我改主意了,”匪徒突然笑了起來,“兩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在前,我忽然不大想放人了。”

“每個人都有一個價碼,”沈乘月掐住手心,強迫自己冷靜,腦子飛速運轉,從看過的話本裡,生搬硬套出一句還算有氣勢的台詞,“讓我猜猜你的?”

匪徒發出一聲嗤笑:“我可看不上大家閨秀手裡那點小錢。”

“一百萬兩,如何?”

“你有一百萬兩?當老子是傻子?”為首的匪徒狂笑道,“沈大姑娘,便是你爹站在這裡,也不可能一口氣拿得出這麼多銀兩!”

“我自有辦法,請諸位移駕吉祥賭坊。”

“移哪門子的駕?老子憑什麼信你?”

“諸位可是混香山堂口的?”沈乘月鬥膽一猜,反正她就知道這麼一個堂口。

匪徒眯起雙眼:“你都知道些什麼?”

看來是賭對了,“那裡還有一個賊窩……我是說梁上君子的落腳地,我和其中幾位兄弟頗有來往,王四、李牛、魏二虎,我們之間可是有……過命的交情。”

“……”匪徒們顯然沒想到一個大家閨秀會說出這種話,但這幾個賊人他們也是認得的,名字全都對得上,不由他們不信。為首的匪徒開始遲疑,“你一個千金小姐,能和他們有什麼交情?”

“他們偷來的昂貴珠寶,你可知是如何銷贓的?”

“……我不知道,怎麼銷?”

我也不知道。沈乘月笑得高深莫測,不說話了。

見她不回答,匪徒反而開始瘋狂發揮自己的想象力,一拍自己的大腿:“王四這群人倒是奸猾!官匪勾結,讓官員替他們銷贓!沈家那官老爺看著人模狗樣的,背地裡竟和我們做的是同樣的勾當!呸!道貌岸然的狗東西!”

沈乘月給親爹扣了巨大一口黑鍋後,不慌不忙道:“既然我沒有把你們在香山的藏身處出賣給五城兵馬司,我猜就值得你信上一信。”

“……”

“你挾持了沈府的兩個女兒,真以為能全身而退?我已經在門外遠處安排了人,一刻鐘內她看不到我踏出門檻,就會立刻報官。便是五城兵馬司抓不到你們,王四大哥他們也不會放過你,”沈乘月曉之以理,“與其拚個魚死網破,不如您拿了銀子,大家一起發財,莫要傷了和氣。”

匪徒在她報出王四等人的名號後,其實已經有些動搖,但此時仍然遲疑,看向被綁的沈瑕:“剛剛我們抓人,已經得罪了沈二小姐。”

他顯然是擔心放人後,她們會報複。

沈乘月聳聳肩:“但凡你在京城裡打聽打聽,就該知道我一向不是特彆喜歡這個妹妹。隻是她對我而言還有些用處,我不能讓她死在這裡。”

“……”匪徒似乎不是特彆相信這句話,仍在考慮些什麼。

“請。”沈乘月一手對著大門做了個請的手勢,另一隻手手腕一翻,一柄剛剛順路從鐵匠鋪買來的鋒利小刀向沈瑕的方向擲了出去,在眾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精準地釘穿了綁住沈瑕的繩子。

沈乘月從小玩投壺,又在循環中練習了無數遍的保命功夫,一出手,便換得滿堂寂靜。

她一刀射出後,甚至沒有多看沈瑕一眼,仿佛她知道這一刀一定會命中,她隻是笑吟吟地看著匪首,確切地說,是在看他的咽喉。

匪徒捂住喉嚨,倒退了一步。

“請。”沈乘月又重複了一遍,這次的請字,聽起來變得更加不容拒絕。

“三當家……”有人扯了一把為首的匪徒,示意他趕快應下來。人家能談上交情,真綁了她後患無窮,她又願意給錢,麵子有了,裡子也給了,現在還露了這麼一手震懾,咱們有什麼不答應的理由?非得為了點色心換來喉嚨上的血洞嗎?

沈乘月不可能殺了所有人,事實上匪徒們現在已經有所防備,她射出下一刀的空隙間就會立刻被其他人拿下,但匪首也聽過“擒賊先擒王”的道理,剛剛他的話最多,沈乘月若隻能選一個人帶走,他完全能想象得到這個人會是誰。

於是他咽了口吐沫,點了點頭:“沈姑娘,請。”

沈乘月笑起來:“吉祥賭坊是我選的,三當家若擔心裡麵提前設了埋伏,換成京裡任意一家賭坊都可以。”

“亨通賭坊。”

“好。”

於是一行人離開了庫房,綁住沈瑕的繩子已被小刀射斷,她揉了揉手腕,站起身來,跟在了沈乘月身側。

她身後,又有一匪徒隔了半步跟著,袖子裡籠著把匕首,以便沈乘月翻臉不認人時,可以隨時拿下她。

於是沈乘月大步當先,一群人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倒像是一群侍衛護送大小姐出門遊樂。

雖然她完全是被趕鴨子上架,隻有外表鎮定,內心其實十分慌亂。

她所謂的籌碼,一半都是靠胡編亂造。連那一刀都是賭的,但凡那麻繩浸過油,更結實些,她就未必射得斷。

剛剛談判過程中,她一直在提醒自己決不能發抖,但凡害怕到手抖了一抖,被匪徒發現她的自信鎮定都隻是裝樣子,結果便很難說。如果她和沈瑕被擄走,她很難想象,在這一天結束前,她們會遭遇什麼。

沈乘月欲哭無淚,陷入循環前,她隻是一個情竇初開的普通女孩子,為什麼要經曆這些?

一群混賬,總有一日,我要讓你們這堂口改名姓沈!

她心下罵了綁匪又怒罵沈瑕,隻是亨通賭坊離得也不算遠,沒留給她太多傷春悲秋的時間。

到了地方,沈乘月熟練地取出一百兩的銀票拍在賭桌上:“押大。”

眾匪徒古怪地看著她的動作,隨著一局接一局,局局必勝,他們的眸光越來越亮,眼神也越來越貪婪。

隻有沈瑕安靜地站在一旁,不言不語。

沈乘月忽然停手的時候,匪徒們都忍不住催促:“繼續啊!”

“看到了嗎?我隻用了百兩本金,短短時間翻了十番,”連勝幾局後,沈乘月暫停下來,“我可以一直贏下去,隻要給我一點時間,我承諾的一百萬兩絕非虛言。”

“你能一直贏下去?”

“如果諸位有本金的話,可以跟著我押注,我帶著你們贏。”

為首的匪徒舔著唇,顯見十分心動,摸了摸腰包,卻隻摸出了些碎銀子。

沈乘月笑著把剛贏來的一千兩銀票推過去:“就當我請諸位兄弟吃酒。”

“爽快!”匪徒大笑起來,“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喊數開盅、獨膽、二八、三骰,沈乘月百戰百勝。

另有路人想跟著她押注,被匪徒們霸道地推開:“滾開,不許蹭我們的手氣!”

一名白胡子老頭被一把摜倒在地,卻也敢怒不敢言。

沈乘月對推人的匪徒挑了挑下巴:“把人扶起來。”

匪徒愣了愣,那一瞬間連沈瑕看向沈乘月的眼神都充滿了驚歎。

匪徒看向為首的三當家,後者賭興正濃,不耐煩道:“沈姑娘讓你扶你就扶!”

“是。”匪徒依言把老人扶起。

“這才對嘛,”沈乘月笑了笑,“非要在賭場鬨事,生怕彆人注意不到嗎?”

匪徒又瞄了一眼三當家,發現後者沉迷賭桌之中,完全沒有要為自己做主的意思,隻能憋屈地一點頭:“……沈姑娘說的是。”

沈乘月笑著看向眾匪徒,至少接下來的循環裡,她已經知道該做些什麼了。

這一夜,滿座歡聲笑語。

匪徒們贏得盆滿缽滿,開心地大叫大笑,匪首順手就要去搭沈乘月的肩,被她一個眼神製止,頓時訕笑道:“沈姑娘有這本事,不管走到哪裡都該有人把你供起來才是。”

“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再玩一會兒吧!”大家勸她。

“在同一家賭坊贏太多銀子,很容易引起注意,這一點你們應當比我更清楚,還是點到即止,我們改日換一家賭坊為好,”沈乘月提議,“我離開之後,你們最好適當輸一點回去,免得被盯上。”

“這……”匪首從興奮中稍稍清醒了些,下意識要攔她。

“我的本事能弄到源源不斷的銀子,”沈乘月撫上袖口,“而你想扣下我殺雞取卵?”

“不不不,”匪首見她動作,連忙搖頭,“隻是……沈姑娘離開後,保證絕不報官?”

“你也有我父親的把柄,我若報官抓你,你不會反咬一口嗎?”

“怎麼會呢?”匪首打了個哈哈,“令尊既能幫那賊窩銷贓,將來咱們說不定也能求到他呢。”

“那我和二妹先行告辭了,”沈乘月笑了笑,“明日我們繼續?約在哪間賭坊?”

“我明日一早派人通知沈姑娘。”

“好。”沈乘月點點頭,扯著沈瑕走出賭場,感覺自己的腿都是軟的。

匪首示意一旁還在盯著賭桌的手下:“去,你們幾個跟上!如果她們回沈府,那就相安無事,若她們往衙門那條街上拐,你明白該怎麼做。”

“是!”

沈乘月一出賭坊大門,就悶頭向前走,不理會後麵的人。

沈瑕沉默地跟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叫了聲:“姐姐……”

她不說話還好,一開口沈乘月就炸了,轉身揪住她的領口,一把將她扯進小巷,按在牆上,怒道:“沈瑕,該我來和你算算總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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