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倫很想現在就去看看,那個所謂的【憤怒母親】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但是一家人看起來都興致不大,爾達雖然憤怒。
但並不覺得這件事需要讓她放棄晚餐和休息。
反正明天太陽照常升起,事已至此,還是先吃飯吧。
有了階段性成果之後,赫利俄斯也敢在凳子上坐得挺直一些,高聲宣揚自己對於人類的理解。
“懶惰、怕麻煩、行動力不足——”
“我認為人類文明能夠發展到今天,簡直是命運女神眼瞎了。自然生物有那麼多遵循物競天擇、努力生存的。”
“怎麼偏偏是人類這種生物發展出了智慧文明。”
安達隻是把碗扣在了赫利俄斯臉上:
“好好吃你的飯,彆想著能一直變著法罵我。你這是在評價人類嗎?你這是在說我啊。”
赫利俄斯有些尷尬,他隻能寄希望於在語言上贏得勝利。
物理或者靈能對抗,自己是萬萬比不過這倆公婆。
還不如趁著他們最近陰陽調和,脾氣還不錯,自己占點口頭上的便宜。
一頓吃完,亞倫和馬魯姆收拾餐具。
馬魯姆道:“亞倫,今晚安格隆不用和你睡,他會跟我出門,尋找附近山野之間可以用作食物的部分。”
亞倫回頭看了眼在院子裡摟著老五不知道在小聲密謀什麼的赫利俄斯伯伯,搖了搖頭:
“帶著伯伯一起去吧,我說不定今晚也要出門。這幾天我找到了馬其頓的幾個雕刻家的住址,準備去求學。”
馬魯姆好奇:“他們晚上也開業?”
亞倫聳了聳肩,放置好餐具,擦乾水漬:
“反正那些大師都喜歡舉著火把,半夜站在梯子上研究怎麼精進技藝。好像不這麼乾,就體現不出來他們技藝高超一樣。哈~其實是晚上他們眼花,我換身衣服躲在他們學徒之中,看不出來的。”
“等我晝夜顛倒過來,白天睡覺做夢,讓父親母親研究我的能力,正好。”
馬魯姆隻能轉身,在自己的妙妙工具箱裡翻找出來一塊手表,然後請求赫利俄斯使用靈能將其變化為普通的手腕裝飾。
沒去找老爺夫妻,一方麵是不太信任他們的審美。
另一方麵,擔心他們倆飯後運動就是製造原體。
“我會時刻關注你的位置,如果有人對你圖謀不軌——”
馬魯姆仔細教學這個裝備的使用須知,嚴肅的語氣讓亞倫有點興奮。
說起來,他還沒怎麼用過這些所謂的高科技武器。
“如果有人有惡意,我能把他們全都打敗?摁這個紅色最危險的按鈕嗎?”
馬魯姆略微搖頭:“不,原地不動就行。如果你摁了什麼,那麼明天馬其頓可能會不複存在。”
鬼知道禁軍在裡麵加了什麼黑暗科技,反正考爾大賢者留下的備忘錄之中,對這些玩意很是不爽。
認為禁軍藏私,把許多能夠幫助機械神教大展宏圖的技術,全都藏了起來。
一聽說是為了保護公元前的陛下,這才拿出來。
考爾大賢者也不是太喜歡渾身冒著蒸汽管道插著神經元件的大隻佬風格,你們禁軍明明是有那些所謂的科幻簡潔風格的技術的。
唉,帝國啊!人類啊!何至於墮落於此!
莫非,如今帝國的科技風格,其實是陛下喜歡的又大又金色?
亞倫收拾齊整,也就出了門。
和馬魯姆、安格隆有一段路是順路,在路上,安格隆還是不免發出了自己的疑惑。
他做的那些試驗品麵包,有好多都消失不見。
亞倫也對此無可奈何,解釋自己之前來馬其頓的路上雕刻的那些木頭子彈也無影無蹤。
馬魯姆隻能試圖解釋為:
“或許是未來的某人需要你們的幫助,武器、飲食,諸如此類。”
“這也算是一件好的預兆,至少他們依然在抗爭。”
亞倫心想,那自己還得有事沒事多雕刻一些,萬一自己死後,未來的戰士們沒子彈用。
安格隆似乎能感受到哥哥的想法,大聲呼喊:
“那我也每天多做點麵包,不對,麵包有些太蓬鬆,我要做成餅!”
“體積更小,分量更足!”
馬魯姆不由得開始猜測,未來朝著亞倫祈禱的阿斯塔特,會不會像是他們老爺一樣,蹲在地上吃相不雅,一手提著頭盔,一手舉著餅。
反正沒有味道這一點對阿斯塔特來說,並不算什麼大問題。至少比地上的砂石泥土、戰場上的敵人屍體要好得多。
他們在道路主乾分離,亞倫囑托馬魯姆要照顧好安格隆。
戰鬥力不用擔心是一方麵,到那時孩子到了這個年紀未免有點熊,馬魯姆還是要避免安格隆闖出什麼禍來。
亞倫獨自一人按照之前收集到的情報,趕往那些雕刻大師的工坊。
那裡燈火通明,這些搞藝術的指定都有什麼大病。
他精挑細選,最終選定了一位看起來脾氣沒有那麼暴躁的大師,迪呂文。
馬其頓的雕刻藝術比起雅典文化區,可謂是水平相當,而且因為所在的國家國力強盛,反饋在藝術創作之中。
比起雅典那些追求美感的雕塑,更具備強大的視覺衝擊。
亞倫想在這裡學的,就是這些。
這位老眼昏花的大師,如今正蹲在腳手架上,雕刻宙斯的神像。
學徒們繞著工作區域來來往往,時刻警惕。
亞倫神色平淡,換了身學徒的衣袍混入其中,完全沒有人注意到。
他才找了一個合適的角度,看看這位大師準備在超級老花眼的情況,準備給老東西造就一個怎樣的麵孔。
就聽見身邊的學徒麵帶哭腔,高聲大喊:
“迪呂文大師,我明天不能來這裡了,我母親要我跟著她娘家的商隊去賺錢。”
迪呂文聞言扭過頭來,一隻手扶著腳手架,因為他的動作,支架不免有些嘎吱嘎吱的聲響:
“哦,是勒沙雷啊,我記得你,在我成為國王陛下的座上賓的時候,是你母親親自送你前來。”
“而當我不再能和國王一同歡宴,可憐的勒沙雷就要離開我。宙斯在上,你母親並非隻有你一個兒子,你可以試試自由選擇未來的道路。我已經老了,但是給你們留下一口飯吃,還是做得到的。”
這位大師的確稱得上善良,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好人。
亞倫為自己的選擇感到欣慰。他是知道這個年代的手工藝大師,大部分脾氣都不怎麼好,甚至於將學徒視為奴隸,逼迫他們去觸碰危險的材料。
當初在埃及,要不是老東西的魅力,埃及的那些工匠都不一定願意教自己。
眼前這位迪呂文大師能說出如此話來,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名為勒沙雷的學徒恭敬抬頭仰望著自己的老師,伸手扶住腳手架:
“父親多病,家裡是母親在操持,我不能不孝。兄長們各自已經成家立業,不受節製。”
“我能理解母親希望有個人能被她完全把控的安心感,老師,今日便是最後一課了。”
勒沙雷語氣沉重,述說清楚自己的意願,擦拭眼淚。
這番話倒是讓身邊的亞倫聽得奇妙,馬其頓的國民教育水平這麼高,隨便拉個雕刻家的學徒出來,都能擺出一番涉及心理學的緣由出來。
雅典就不會這樣,雅典人們更喜歡看著那些高談闊論的學者們相互鬥嘴,自己像是看傻子取樂一樣,坐在台下喝酒。
偶爾拍拍手,歡呼幾句,就會讓那些學者認為,吾道不孤!有那麼多人支持自己!
雖然也的確很難分清楚,雅典人到底聽沒聽明白,反正他們真的以此為樂。
亞倫思想有些跑偏,不過還是飛快收束到了一個關鍵詞綴:
“母親的控製欲。”
這和家裡老東西逛了幾天馬其頓找到的女神蓋亞的推測,會有關聯嗎?
他的本能驅使自己,今夜的課程結束後,就尾隨這位勒沙雷回去看看,他們家到底有什麼問題。
亞倫已經有些無奈,很有可能就是自己這一去,找到了問題。
不是說自己無視惡魔存在嗎?
但是在這個亞空間穩定的時代,自己反而見到了那麼多惡魔。
亞倫沉靜心情,安心學習著這所謂的最後一課。
因禍得福,今天的大師可謂是把壓箱底的東西都拿了出來。
其他師兄弟們也讓勒沙雷仔細觀察,連帶著勒沙雷旁邊的亞倫都把這些技巧看得清清楚楚。
亞倫很是滿意,心想自己一定幫這位臨時師兄解決問題。
到了馬魯姆口中的約莫淩晨三點的時候,課程結束。
勒沙雷難掩悲情,和迪呂文大師揮淚告彆。
亞倫緊隨其後,一路想象著他會找到什麼有價值的情報。
不知不覺間,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間諜的老本行。
那份自己的第一個正式工作。
或許正是因為亞倫認為自己此刻是間諜,以至於他一路跟隨著勒沙雷,完全都沒有被人發現。
像一隻,蝙蝠?
亞倫心裡想著,正好看見幾隻蝙蝠飛過,倒掛在那些屋簷下。
不知道這裡的人看蝙蝠的態度,像不像父親口中所言的東方人看燕子?
這個世界還真是廣闊,有著許多自己未曾探尋的秘密,以後一定有機會親眼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