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勁元聽完後,朝著滿滿招了招手。
“滿滿過來。”
滿滿看著他嚴肅的樣子,心底害怕,撇著嘴直往劉氏的懷裡鑽。
宋勁元見狀,有些不耐煩了。
“我說,過來!”
他平日極少發脾氣,就算劉氏和公婆之間有了矛盾,他也是一副和事佬的態度。
眼下見他紅了臉,劉氏心底也有些犯怵。
正要說什麼,陡然望見宋勁元望向她的目光時,劉氏慌了神,鬆開了緊緊護著滿滿的手。
滿滿礙於自家爹的氣勢,緩緩走了過去。
宋勁元讓他在距離自己六尺的地方站定,一臉嚴肅的望著他。
“你老實告訴我,豆丁、何生幾人可是你傷的?”
滿滿嚇的縮了縮脖子,麵上仍帶著些倔強。
“……是。”
“為何要傷他們?”宋勁元冷聲問。
“他們不和我玩。”
宋勁元擰起眉頭,“不和你玩你便傷人?”
滿滿抬頭望著他,言之鑿鑿,“娘說在外邊不能被人欺負,誰欺負我就要打回來,他們不和我玩,就是欺負我,我要打回來。”
宋勁元一張臉更黑了。
“你娘平日裡還教了你什麼?”
“她說我姑姑是郡主,我姑父是京城的大官,誰都不能欺負我,也不敢欺負我。”
孩子絲毫不覺得這個觀念是錯誤的,反而頗為自豪。
劉氏一聽,心說,壞了。
這孩子嘴上沒個把門的,他爹問什麼都說出來了。
這樣下去,怕是免不了一頓懲罰。
忙上前再次將孩子護在懷中。
“幾歲的孩子知道什麼?不過是胡說八道罷了,你彆嚇著孩子。”
宋勁元拿起牆邊一根竹條。
“你走開!今天不狠狠教訓一頓,往後他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劉氏將滿滿護的更緊了。
“不行!你不能打滿滿,他是我十月懷胎拚了命生下來的,你平日裡不關心我和孩子也就算了,憑什麼打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
宋勁元一時間隻覺得有種對牛彈琴的感覺,好似能理解爹娘平日裡的無力感。
他將身上僅有的二兩銀子拿了出來,全部分給了被滿滿打傷的幾個孩子,並給他們賠不是之後,先讓大家夥散去了。
待院子裡人少了之後,他又冷冷看向劉氏。
“你若不讓我教訓兒子也可以,我給你一封休書,帶著他回你劉家去,這孩子已經被你教歪,既然掰不正,不如不要了!”
劉氏詫異的往男人的方向望去。
往日裡對她言聽計從的男人,對她關懷備至的男人,今日竟說出了如此冷情的話。
讓她一顆心如墜冰窖。
她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宋勁元,我嫁給你八年,生了兩個乖巧可愛的孩子,如今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我還要對你如何?我也不怕家醜外揚,今日裡正和幾個長輩都在場,你可以問問他們。”他拍著自己的胸脯,“我宋勁元自從跟你成親之後,可有哪個地方虧待過你?”
幾人紛紛搖頭。
“沒有,勁元可是咱村裡出了名的老實人,疼媳婦兒。”
劉氏繼續哭著,“可你要休了我。”
“我不該休嗎?”宋勁元望向她,“你瞧瞧你這些年都做了什麼?”
“看到棠兒和勁生比我們好,你便開始拿他們做比較,知道娘性子軟,便開始得寸進尺,你總說爹娘偏心待在京城不回家,那是他們不想麵對你。女兒女兒不親,兒子兒子教的目中無人,甚至連我都不願回家聽你念叨。”
“對父母不孝,對兄弟不睦,對子女不慈,對丈夫不體貼,我不該休了你?”
他越說越激動,終於將這幾年積壓在心底的不滿說出來後,隻覺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劉氏聽得他的話,哭的更傷心了。
滿滿見爹將娘惹哭了,一臉凶狠的望著他。
宋勁元見狀,拿起手中的竹條便抽了上去,打在孩子胳膊上,頓時便哇哇大哭起來。
劉氏見狀,拚命護著滿滿。
“你彆打他,我求你,彆打了。”
宋勁元歎了口氣,他搖了搖頭,從宋允棠那裡借了一隻炭筆,當真寫下一封休書扔給了劉氏。
“你走吧。”
畢竟是在一起生活了八年的妻子。
他實在下不去那個手。
劉氏抱著孩子,看著地上的休書,哭的撕心裂肺。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婚姻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
明明成親的時候,他對自己那麼好。
她朝著宋允棠磕頭。
“棠兒,我求求你了,求求你彆讓你大哥休了我,我以後會好好教導滿滿的。”
宋允棠眉頭一挑。
“大嫂這話說的,大哥要休你又不是我的主意,我一個出嫁的女兒,可沒想去左右娘家大哥的決定,也希望大嫂往後彆再讓滿滿頂著我和我相公的名頭為非作歹,屆時若真惹出了大事,我是不會保他的。”
劉氏轉而又看向宋勁元。
“相公……”
宋勁元側過身子。
“彆叫我相公,休書已經給你了,你們走!”
見她還想過來,宋勁元又提高了語氣。
“快走!”
劉氏再也受不住這種委屈,抱著孩子便哭哭啼啼的出門去了。
院子裡眾人見狀,都默不作聲的離開了。
宋允棠見宋勁元眼眶有些泛紅,忍不住開口問,“大哥就這麼將大嫂休了,不跟爹娘通個氣?”
宋勁元神情沮喪的蹲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腦袋,眼淚直接從眼眶裡砸落在地。
“你嫂子從前還不錯的,也不知怎麼人就變了,我其實不想這個家散,可是除了這樣做,我已經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見他傷心,宋允棠終歸還是有些不忍。
“想來是好日子過的忘了之前的苦日子怎麼來的,所以才不知珍惜。”宋允棠望著他,“大哥若真舍不得,待嫂子和滿滿在外邊吃些苦頭,知道錯了,你再接回來便是,隻是往後,孩子的品行一定得掰正過來,否則將來便毀了。”
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
劉氏若能糾正自己的錯誤,她畢竟是兩個孩子的母親,繼續回來湊合過日子也行。
但若還是跟之前一樣的品性,休了也就休了。
再說滿滿,就算宋勁元真不在乎,待爹娘得知消息,也是不忍心看到自家骨血隨著劉氏流露在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