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喬,剛重生回來的那陣,我總是鬥誌勃勃,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和熱情。那時的我,想著要彌補前世未能和梁蔓長相廝守的遺憾,想著要大展宏圖,帶著顧家走上新的高峰,想著要成為眾人追捧和仰望的對象。
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變得渾渾噩噩,對未來的生活失去了興趣,腦海裡總是不受控製地想到你……
我知道自己前世很混賬,深深傷害了你,我如今是真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對不起,喬喬,我前世不應該那麼對你。你說的都對,梁蔓的死不能怪你,是我自己太無能,才一直將所有的錯誤歸在你身上……”
聽著男人深切的懺悔,喬舒意一張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她終於聽到了顧臨川承認並道歉了。
可是,已經晚了。
“喬喬,真的很對不起……”
男人哽咽著從沙發上站起身,而後朝著喬舒意緩緩跪了下去,兩行眼淚從他的眼眶中滑落,渾身上下充斥著巨大的悲傷:“請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做……才能彌補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
直到他的雙膝落在地上,麵前的兩人神色也沒有任何變化。
喬舒意目光淡漠地看著他,心中卻覺得無比好笑。
這算什麼?
他是憑什麼覺得,隻要他下個跪、落兩滴貓尿,她會原諒他這個殺人凶手?
他的眼淚和膝蓋是有什麼能讓人複活的魔力嗎?
可笑。
半晌,喬舒意搖了搖頭,嗓音平靜,不帶一絲溫度:“彌補不了的,顧臨川。我說過,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男人沉默了一瞬,緩緩抬起頭,直視著她的雙眸,顫抖著聲音問道:“是不是隻有我死了,你才肯原諒我?”
喬舒意搖頭:“不是。”
男人一怔,眼中升起一絲淡淡的希冀。
可下一秒,他就聽到她用冷漠到令人膽戰心驚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道:“即便你死了,我也不會原諒你。”
男人徹底呆住。
半晌,他絕望而又蒼白地笑了起來:“你就這麼恨我嗎?哪怕我死了你都不肯原諒我?”
“是啊,我就是這麼恨你。恨不得你去死,但你死了,我也不會原諒你。”
“顧臨川,我的死是你造成的,所以我恨你是應該的,也是必然的。但你若死了,跟我又有什麼關係?你又憑什麼想讓我原諒你?”
女人的嗓音平靜得不像話,卻仿佛蘊含著來自靈魂深處的呐喊與嘶吼,令人心神震蕩。
“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
顧臨川喃喃自語地站起身,目光在房間裡四處搜尋起來。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一旁架子上靜止的玉佛上,發了瘋地衝了過去,端起那尊大約有十幾斤重的玉佛,又衝了回來。
盛聿見狀連忙站起身,擋在了喬舒意麵前。
“喬喬,你砸死我吧!上輩子是我害死了你,這輩子你親手了結我吧!這樣你是不是就能原諒我……”
看著眼前有些魔怔的男人,喬舒意緩緩站起身,絲毫不掩飾眼中的厭惡:“顧臨川,我是很想殺了你,但我不會那麼做。我為什麼要為了你這樣一個人渣,去賠上自己後半生的幸福?”
“我有愛我的丈夫和家人,有關心我的朋友,未來,我還會有自己的孩子……這哪一樣,不比你重要?我會幸福且陽光地活著,讓你這樣生活在陰溝裡的人根本不敢仰望!”
“砰!”
男人手中的玉佛砸落在地上,發出巨大的響聲。
他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女人,眼淚不受控製地落下。
“顧臨川,希望這是我們這輩子最後一次見麵。我無法殺了你,我也永遠都不會原諒你……”許久,男人跌跌撞撞地推開接待室的房門,失魂落魄地衝下樓。
樓下,喬父喬母和喬舒然都在密切關注樓上發生的事情。
在聽到那聲重物落地的響聲時,喬母便焦急地想要衝上去,卻被喬父攔下了。
好在很快,顧臨川就下來了。
他們不知道在上麵聊了什麼,顧臨川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靈魂似的,雙眼空洞無神,走路跌跌撞撞,嘴裡似乎還念念有詞。
他甚至都沒有跟幾人打招呼,便直直地往門外去了。
見男人走出了喬家,陳媽忙不迭地跟了上去,將大門猛地關上。
重重舒了口氣。
總算把這個瘟神送走了……
樓上。
樓上,喬舒意撿起被摔碎的玉佛拚在一起,重新放回了架子上。
她愣愣得看著眼前的玉佛,眼眸有些失神,不知在想什麼。
“寶寶。”
男人帶著關切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喬舒意睫毛顫了顫,眼神漸漸有了焦距。
她轉過身,突然輕輕擁住麵前的男人。
“盛聿,我忽然有些難過。”
她嗓音悶悶的,眼眶也泛了紅。
男人輕輕拍著她的背,嗓音低沉溫柔:“如果想哭,就哭出來吧。”
“我不想哭,我就是有些難過……你說,前世的我,為什麼會喜歡上這麼一個爛人呢?”
“我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裡的自己混混沌沌,總是不清楚自己想要什麼……直到再次見到你的那一刻,我仿佛才清醒過來……”
“這一次,我和他應該真的結束了吧。”
……
喬舒意絮絮叨叨地說著,不知何時起,一股強烈的困意忽然湧進大腦。
到最後,她竟直接靠在男人的懷中睡了過去。
“寶寶?”
沒有反應。
男人彎腰將她打橫抱起,抱著她往臥室的方向走去。
“就當是做了個夢吧,這一世,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