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格拉斯搖了搖頭,目光變得意味深長:
“能策劃並執行這種級彆的行動,既需要對教廷了如指掌,又要有足夠強大的執行力來確保清理工作萬無一失……皮耶羅手段還差點。
這需要一個……果斷、強硬,甚至有點不擇手段的精英……”
盧平點了點頭說道:
“伊莎貝拉,一個年輕、熱情、充滿正義感,起碼看她對灰燼之爪那麼上心的份上,確實不像是她能乾出來的。”
“她或許隻是棋子,甚至是一枚自己都不知道被擺上棋盤的棋子。”
道格拉斯歎了口氣,那口氣息在冰冷的空氣裡化作一團白霧。
“想想看,幾乎是我的新型狼毒藥劑公布第二天,遠在意大利的落魄狼人部落就找上了我。你覺得一個普通傲羅,有那麼迅速的國際消息渠道嗎?”
盧平的瞳孔猛地一縮,一個部門的名字從他齒縫間擠了出來:
“國際事務司!”
“完全正確。”
道格拉斯讚許地看了他一眼。
“伊莎貝拉手上有狼人一族的傳承物品,說明她和狼人關係非比尋常。
她得知了新型狼毒藥劑的消息,然後滿懷正義感地告訴了灰燼之爪,再通過她熟悉的國際事務司渠道,讓他們申請聯係我。一切,都似乎很合情合理,很自然。”
盧平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這個地方,是她首先推薦的,說明她來過這裡。”
“沒錯,”道格拉斯的腳步停下了,“這恰恰說明,在她最初聯係灰燼之爪,讓他們來找我的時候,這個部落還是安全的。他們在這裡生活,沒有遭受任何攻擊。然後,就在我們準備動身,或者剛剛動身的時候,襲擊發生了。”
他轉身,看著盧平,眼中閃爍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冰冷的光芒。
“於是,我們順理成章地來到了這裡——羅西小姐推薦的第一個地方,一個完美的案發現場。
如果她真是幕後黑手,她給的地圖絕不會如此詳細,我對比過安東尼奧大師給的地圖,幾乎沒有分毫之差。
這說明有人希望我們能準確無誤地找到這裡,找到這個……被清理過的舞台。”
道格拉斯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
“那人把我即將抵達這裡的消息,巧妙地透露給教廷,於是聖盾來了,一場完美的伏擊,一場精彩的表演。”
他攤開手,仿佛在展示一件拙劣的藝術品:
“這下,所有的證據鏈都閉合了——灰燼之爪部落,被教廷滅口。而我,道格拉斯·福爾摩斯,成了親曆慘案、僥幸逃脫的見證人。”
盧平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他猛地站起身,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國際事務司……洛倫佐·迪諾!是他!隻有他有權限,也隻有他有動機這麼乾!這個老狐狸!”
“嗬嗬,反應真快。”
道格拉斯聳了聳肩,那副輕鬆的樣子仿佛他們討論的不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而是一盤沒下好的巫師棋。
“幾乎在我那瓶藥劑的消息傳出的那一刻,伊莎貝拉的第一次行動開始,這一切都被算計在內了。
他擔心我不會全心全意地對付教廷,畢竟是用幫助狼人部落的名義邀約我來的,所以進一步加深我和教廷的矛盾,給我上了一道無法掙脫的鎖。”
道格拉斯聳了聳肩,那副輕鬆的樣子仿佛他們討論的不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而是一盤沒下好的巫師棋。
“彆看他整天一副和稀泥的老好人模樣。萊姆斯,你要記住,能坐在那個位置上,天天和信理部那群老狐狸直接打交道的角色,怎麼可能手上沒幾把見血的刷子?”
他停下腳步,不再理會那些被清理得乾乾淨淨的岩壁,而是從兜裡掏出魔法雷達,雷達探針自動伸出。
“洛倫佐·迪諾……他不是在嫁禍,嫁禍是小孩子的把戲。”
道格拉斯的聲音在死寂的礦洞裡回響,每一個字都清晰得如同敲在冰上。
“他是在呈遞證據,他把教廷的所作所為,打包成一份精美的禮物,然後借我的手,送到整個歐洲魔法界的餐桌上。”
盧平的喉嚨有些發乾。
他能感覺到這盤棋的複雜,棋盤之下,是無數狼人的血與淚。
“他想挑起戰爭?”
“不,他想結束戰爭。”道格拉斯的杖尖忽然亮起一抹微弱的、幾乎看不見的銀光。
“一場已經持續了幾百年的冷戰,迪諾是個賭徒,他把灰燼之爪、伊莎貝拉,還有我們,都當成了他的籌碼,然後一把推到了賭桌中央。”
所有的碎片,在這一刻拚成了一幅完整而冷酷的圖畫。
洛倫佐·迪諾,這位看起來總是疲憊不堪、在文件堆裡掙紮的副司長,才是這片土地上最清醒的獵人。
“我們現在怎麼辦?”
盧平問道,他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一張用蛛絲和謊言織成的大網裡,越是掙紮,就被纏得越緊。
“怎麼辦?”
道格拉斯忽然笑了起來,那笑容裡帶著一絲棋逢對手的快意。
“迪諾先生把舞台都搭好了,聚光燈也打在了我們身上”
他轉向礦洞深處,那裡的黑暗仿佛有了實質,濃稠得化不開。
“他想讓我去揭開亞當計劃的蓋子,但他可能算錯了一件事……”
道格拉斯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
“我從來不喜歡按彆人的劇本演戲,更重要的是,我已經不是幾年前剛畢業的毛頭小子了”
“彆忘了我們最初的目的就行,順便為當年的事情收點利息就夠了,剩下的還是他們魔法部自己來處理吧。自己家的伏地魔還在苟著呢。”
一束淡藍色的光芒從中央的雷達屏幕射出,在他們麵前的空氣中投射出一幅三維的、由無數光點構成的礦洞結構圖。
他撥動一個齒輪,雷達的模式切換。
地圖上的光點瞬間改變了顏色,大部分區域呈現出代表死寂的灰色,但有一條狹窄的、蜿蜒向下的岔路,卻閃爍著微弱的、代表著生命痕跡的綠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