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殺了麼訂單的不言,正準備離開。
錦澄突然叫住他:“等一下。”
不言大喜!
怎麼了少爺,您終於良心發現了麼?
任務要收回了麼?
他還是那個乾乾淨淨的護衛統領麼?
不言滿眼期待。
誰料,錦澄說:“回來記得洗個澡,不然有血腥味也怪嚇人的。”
不言:“!!!”
冷酷無情的殺手統領,含恨離開。
待室內隻剩兩人,錦澄看見了舅舅探究的目光,他微笑道:“舅舅,你意外嗎?”
羅驚風不語,但目光很深邃。
錦澄趴在桌子上,托著下巴,隨意地說:“我隻是不想像你那樣草木皆兵,但不代表我不會殺人。舅舅,你記住了嗎?我隻是我,獨立的我,自由的我,不是你們任何人。”
羅驚風這回是真不吭聲了。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說意外你小子原來什麼都懂,還是說你明明才十二歲卻比成年人還要老練,亦或是說你這皇帝當的比你父皇好、比楚恒好?
他心裡其實服軟了。
孩子大了,想要獨立自己飛,不想再在躲在大人的羽翼下。
羅驚風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怕三妹當年的悲劇重演,乾涉過一次外甥的事後,便會變本加厲繼續乾涉。
他也不想變成麵目可憎的惡人。
可他不能承受再次失去摯親的痛苦,哪怕那個可能微乎其微。
羅驚風閉上了眼睛:“書房長桌旁的硯台,往左轉半圈,會出現暗格。”
錦澄一怔,下意識呆愣道:“什麼?”
羅驚風麵上無光,他用嘴硬來掩飾,嘲諷道:“不是你想要的東西嗎?拿走,彆再來煩我。”
錦澄終於反應過來了。
是……軍權。
舅舅答應把軍權交給他了。
那是先皇想了十幾年的東西,就這麼輕易地到了他的手裡?
錦澄應該高興的,但他笑不出來。
小少年擰著眉頭站了一會兒,最後又埋著頭繼續看奏折,但也安靜得沒再繼續念出來給羅驚風聽。
羅驚風心想:結束吧,一切就都結束在這,什麼君臣,什麼舅甥,全都去死。
不言完成任務回來,洗得乾乾淨淨,除了一臉淡淡的死感。
錦澄統一理解為:“果然殺過人就是不一樣了。”
“!”不言瞬間被氣得滿臉通紅。
少爺,你彆太過分了!
我這分明是被你折磨的!
不過還沒等他發作,小魔王又給他安排了新任務,讓他去護國公府取虎符。
不言防備地問:“以什麼身份去?”
若是正常辦事,他是威風凜凜的大內統領,正五品的皇帝貼身侍衛,大官們見了他都得尊尊敬敬。
反之,沒了官職的他,可以是殺手、打手、縱火犯,甚至是搶劫犯。
不言的身份,多到讓人淚目。
錦澄笑眯眯地又送給了他一個新身份:“神偷。”
大張旗鼓地去護國公府拿東西,會令外界的人生疑,朝野上下容易產生恐慌。
所以悄悄地去,最合適。
不言:“…………”
五品官難做,難於上青天。
羅驚風側目,輕嗤道:“你這是當我護國公府的守衛都是死的?”
兵權這麼重要的東西,能被不言說偷就偷走,他有這麼蠢?
錦澄連忙問道:“舅舅,你安排了很多人守在那嗎?”
“我會蠢到讓那成為一個活靶子?”羅驚風涼涼地說,“整個護國公府被圍得滴水不漏,飛進去一隻鴿子都會被發現。”
錦澄撓撓頭說:“那怎麼辦,我讓不言去找大表哥,他會願意帶不言進書房嗎?”
“在你心裡,羅霽是什麼蠢人?”羅驚風懟完又說,“拿紙筆來。”
“哦好好……”
小魔王趕緊給他拿去,看他親筆寫下命令:讓羅霽帶不言去拿東西,不得阻攔,不得聲張。
羅驚風最後寫完都生氣了。
交個兵權還得幫這小兔崽子解決困難。
煩死了。
他不耐地把紙筆一推,低聲道:“快滾。”
“嘿嘿,這就滾……”錦澄仔細聽著舅舅的話音呢,雖然嘴上說著滾,但語氣一點也不凶,更多的是無奈和縱容。
舅舅果然還是愛他的。
有了羅驚風的親筆授權,不言順利地跟羅霽把兵權拿了回來。
羅霽並沒有將真相說出去,隻告訴母親確定了父親還在宮裡好好的。
但他心裡其實很清楚:變天了。
皇宮,皇帝寢宮。
錦澄把玩著兵權說道:“原來這就是虎符啊,竟然是兩塊合二為一,我還以為是一個囫圇的。”
羅驚風睨著他道:“東西你拿到了,放我出來。”
這破籠子。
等他出來,先給滅了。
錦澄一頓,笑眯眯道:“不放。”
羅驚風瞬間來氣,他站起身吼道:“你到底想乾什麼?除了軍權還想要什麼?沒完沒了是嗎?羞辱我呢?”
錦澄站在他麵前,認真道:“舅舅,如果我現在放你出來,你就再也不會理我了,對不對?”
羅驚風沒說話。
他確實是這樣想的。
這小混蛋這麼對他,他不恨就已經算仁慈了,根本不可能重歸於好。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錦澄笑著說:“那我不放,我們還要當好舅甥呢。”
羅驚風:“!”
你擱這強買強賣呢?
氣勢如虹的大將軍狠狠瞪他。
小少年就咧嘴笑,以不變應萬變。
這欠揍的模樣,氣得羅驚風胸膛猛烈起伏,他無處發泄,又狠狠踹了籠子一腳。
“晃蕩蕩……”籠子在響。
錦澄也不在意,轉頭去把虎符收好,隨後又開始兢兢業業地看奏折、批奏折。
於是羅驚風淒慘地發現:這小子又開始給他念經了。
服了!他真服了!
羅驚風一輩子征戰沙場,哪裡聽到過這麼多朝堂奏折,各種千奇百怪的參人、報告、溜須拍馬,煩不勝煩。
驕傲的護國公大人努力躺平,閉眼塞耳,不看不聽。
他感覺自己下半輩子的耐心,都被提前透支完了。
一個月後。
黃公公匆匆進來,瞥了一眼護國公,埋著頭報道:“皇上,護國公夫人跪在宮門外不肯走,說是身患了風寒,要護國公回家照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