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順著目光看去,果然見兩個小少年正坐那喝茶。秦時聞聲抬頭,朝他們揮揮手:“文修,錦澄,你們也在呀?大將……叔叔、嬸嬸好。”他本來想喊宗肇大將軍,但看見徐婉朝他噓了一下,這才想起這幾人八成跟他們一樣,不想大張旗鼓,所以趕緊改了個稱呼。秦夜也起身行禮:“叔叔嬸嬸好。”雖然小魔王嘴裡天天嚷嚷的秦夜是:冷漠、無情、狂拽、沒禮貌、不近人情、眼睛長頭頂上……但其實,秦夜對徐婉是很尊敬的,因為她不止一次地幫過他和哥哥。“你們好呀,”徐婉也朝他們打招呼,隨即問道,“隻有你們兩個在這嗎?”秦時回道:“爹還有公務要忙,娘回外祖母家了,我擔心小夜一直在家讀書悶壞了,就帶他出來玩一玩。”徐婉詫異地問道:“秋闈考完後就不用去書院讀書了,秦夜他這幾個月,一直沒出過門?”秦時搖頭,回道:“沒有,他讀書可拚了,就連過年都沒歇著,天天挑燈夜讀,我這個當哥哥的都自愧不如。”彆說他自愧不如了,身後幾個小少年麵麵相覷,多多少少有點虛。他們過年的時候,可是歇了整整半天。宗錦澄更過分,還花費好幾個半天,去東宮見太子,耽誤的時間更多。結果秦夜這個解元郎,比他們還拚還努力。這還讓人怎麼趕超?!小二見他們認識,提出幫他們合桌,兩桌並為一桌,擺滿了瓜子果脯,以及各種上好的茶。秦夜一句話沒說,氣場拉滿。四小紈絝坐在他麵前,個個心中燃起了鬥誌,說什麼要來虐菜,結果人剛到這就被秦夜給下了個馬威。狠人,真是狠人。卷到他們頭皮發麻。試問大家:遇到一個比你還強,比你更努力的人,要怎麼做才能趕超他?侯府重點班的眾多成員,心裡紛紛打起了鼓。“魏兄,這眾所周知,春闈不再考詩賦,你作為江南的大才子代表,能不能猜猜今年的考題什麼呀?”學子們的討論聲打斷了這邊的對峙,少年們齊齊轉過頭,看向了那位江南的青年大才子,魏少陵。魏少陵笑著說:“每屆的春闈,不都是考那些東西嘛,民生、做官、效忠朝廷,隻要各位心思端正,奉行‘品行至上’,將百姓和朝廷放在第一位,何愁發揮不好呢?”“魏兄說得好!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今年若能上榜,那全是魏兄的功勞啊!”秦時拍了拍秦夜的肩膀,小聲道:“小夜,你聽,那個魏兄講得很好哎,而且人也很不錯,跟大家分享這些都不藏著。我看他會試肯定能中榜,而且說不定還能名列前茅。”秦夜淡聲道:“江南的解元郎能在會試中榜,不足為奇,但他如果實力就這樣,我不覺得並能名列前茅。”“啊?為什麼?”秦時懵了。魏少陵這幾句聽著沒什麼問題啊,怎麼弟弟直接就給他蓋棺定論了?秦夜偏冷的聲線不緊不慢地說:“他所說的思想是德行至上,是約束自我。如此行事,或許他會是個好人,但不能保證能成為一個好官。而科舉的意義在於,是要給朝廷選拔出好官,所以品行固然重要,但也要懂得以法治下,德與法,需兼得。”這一通分析下來,給秦時又開了眼界。但重點班的五個少年個個心裡更沉重了,因為他們能感覺到,秦時的策論跟他們的一樣強。他們是在多位夫子、大人,甚至還有徐婉宗肇的精心調教下,通過辯論會、討論會等形式,才懂得寫策論要方方麵麵都顧及到。而秦夜,他是純強。宗錦澄雙手環胸,高傲地看向魏少陵道:“他是裝的吧,故意說一半留一半,聽進去的人什麼都不懂,跟著學歪了思路,反倒沒有原本的名次高。”他們五個和秦夜很清楚策論該怎麼寫好,所以根本不會受影響。可若是秦時這樣的人聽了,不僅沒什麼幫助,甚至還可能是幫倒忙。秦時啊了一聲,說:“是不是裝的,要看他的會試名次吧?萬一他是靠詩賦和四書五經才考到的解元郎。”“哼,不可能,肯定是裝的!江南那麼多的優秀學子,他要是策論寫的不行,根本考不上解元郎,這絕對不是巧合!”宗錦澄最懂一科拉分有多影響成績,否則他絕對不會跟秦夜差了整整九個名次。小魔王越說越上火:“可惡的魏少陵,不想分享就不分享好了,在這帶歪彆人的思路,不就是想利用解元郎的身份來減少競爭對手嗎?”他一拍桌子,噌地站起身,朝人群走了過去。宗錦澄叉著腰,朝他們高喊:“喂,江南來的這些魏大騙子,策論要都照你教的這麼寫,在座的所有人都得落榜!”這一聲落下,滿堂嘩然。就連一旁嗑瓜子的老板,都呆了。端茶倒水的小二一個個瞪著眼睛,仔細打量了宗錦澄一行人,除了這個小魔王過來喊了一句,其他人都在那坐著沒動,不像是來鬨事的,隻像是小孩子家家在胡鬨。學子們一見他是個小孩,張嘴就說魏少陵這個解元郎是騙子,個個義憤填膺地喊了回去:“哪家來的混小子,什麼都不懂就敢來胡說八道,這可是江南來的解元郎,你怎敢對他不敬?”小魔王揚起脖子,朝他們嘚瑟地說道:“嗬,江南的解元郎又怎麼了,我們京城的解元郎說他在帶歪你們,說一半藏一半,沒安好心!”正坐著看戲的少年們,聞言齊齊將目光收回,望向了身旁這位——京城的解元郎。秦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