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登天閣十五層,猛地破開一個洞,一道雷霆衝天而起,雪月城上空立即陰雲密布,電閃雷鳴。
“我以九天驚雷撼乾坤,一指破空九萬裡!”
從十五層樓閣破開的大洞可以看出一名中年正在抬手引雷,視天雷為玩物,在手上隨意把玩。
他扭頭看向身上較為狼狽的李凡鬆:
“小道士,你師父是趙玉真,還是趙還真?”
“家師趙玉真。”
中年人也就是雷雲鶴冷笑道:
“的確是那個家夥的性子,一貫懶散不愛出名,更彆說會收什麼徒弟,以致如今江湖人都沒見過他的真麵目。”
李凡鬆略有所思,試探性的問道:
“前輩認識我師伯?”
“不僅認識,更有一段未了的仇怨。”雷雲鶴麵無表情的道:
“我雷門先祖曾祭以封刀掛劍的儀式,便不準後輩弟子用劍用刀,隻能專注於火藥、拳法、指法的修煉。”
“當初我陰差陽錯認為雷轟是因為望城山的道劍仙,方才違背祖訓,習練劍法,便前來找上趙玉真。”
“結果,世人皆以為我是被他所傷,實際我自己心知肚明,我是被那最深藏不露的趙還真所傷。”
“嗬嗬,麵都不曾露,一言就挑動我體內經脈紊亂,真氣逆行,使內功反噬,讓九天驚雷倒灌己身,好一個黃粱仙。”
雷雲鶴盯著李凡鬆:
“趙還真是不是還在望城山?”
李凡鬆眼底浮現一絲奇芒,點頭道:
“還在,這些年一直沒變過,成日在山上睡大覺”
“好,我就再去一趟望城山,看黃粱仙是否又能一言破了我的武功。”
雷雲鶴說話之間收勢,天空重歸平靜之後,轉瞬消失在天際。
“師”
雷無桀剛想出聲提醒,一把被李凡鬆拉住:
“我師伯的性子,你還不明白,千萬彆給他惹麻煩,不然你師叔不好過,我們更不好過。”
“可是”
“可什麼可,我師父比我師伯好說話的多,你師叔不會有事的,最多也就白跑一趟。”
旋即,兩人衝破登天閣樓頂屋簷,落在閣頂之上,朝上關城方位先後大喝道:
“雷家堡雷轟座下弟子雷無桀,問劍雪月城,求見雪月劍仙李寒衣!”
“望城山趙玉真座下弟子李凡鬆,前來拜會雪月城,問劍雪月劍仙李寒衣!”
與此同時,登天閣前有眾多看熱鬨的江湖人。
司空長風、司空千落、唐蓮和蕭瑟皆在此,不遠處的人群裡,青袍少年道士同樣帶著飛軒在看熱鬨。
在江湖之中,雪月劍仙除自入江湖以來,就未逢敗績的威名之外,隻有神秘莫測四字,常年帶著一副麵具,聲音用的也是假音,大多數的人連她具體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
而對於雪月城弟子來說,同樣是一個陌生至極的存在,大城主酒仙一貫神龍見首不見尾,但至少還會露麵,更會傳書信,而二城主一直在蒼山中結廬而居,閉關習劍,也從未出現在雪月城中。
以致就算是雪月城大弟子唐蓮,也僅見過李寒衣一次,當時她臉上還帶有麵具。
從而雪月城的主事之人一直都是司空長風,更因他為人處事瀟灑自若,沒有絲毫架子,也就深受雪月城弟子親近。
因此圍觀的江湖人和雪月城弟子都認為雪月劍仙李寒衣多半不會出現。
當閣頂的兩人喊了好幾遍後,身後忽然出現一位手持長劍的麵具人。
“吵死了,一個殺豬劍,一個無良劍,也敢來問劍雪月城?”
雷無桀轉身抬起手中的布滿火紋的長劍,有些底氣不足的道:
“這是殺怖劍!”
“小道這是無量劍!”李凡鬆正色道。
李寒衣一聽,隨手揮出兩劍,登天閣兩邊便被削了去,兩人都被一道劍氣打著順閣樓裂縫而下。
“李寒衣,你混蛋,我的登天樓!”
司空長風見狀,頓生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的氣急敗壞,不禁脫口大罵。
“原來三師尊的脾氣是這樣的。”唐蓮倍感無言。
“師伯祖,這就是你一直不去見雪月劍仙的原因嗎?”飛軒圓臉微皺:
“的確很凶啊!”
青袍少年道士點了點頭,很是認同道:
“對啊,這種比母老虎還可怕的劍仙,你今後一定彆去招惹,小心被五馬分屍。”
這時,閣頂之上,一柄火紋劍,一柄桃木劍,從兩道裂縫飛出。
雷無桀和李凡鬆轉瞬握住劍柄,異口同聲道:
“無桀有一劍,請劍仙試之!”
“凡鬆亦有一劍,請劍仙試之!”
雷無桀運全身功力灌注於劍身,隨殺怖劍化作一柄熊熊燃燒的烈焰之劍,濃鬱暴戾的氣機在身後化作一隻迦樓羅金翅鳥虛相。
李凡鬆一手掐劍訣,將化出三百柄猶如實質桃木劍,手中劍訣牽引,再於身前化作直指李寒衣的無量劍陣。
兩人氣機凝實,先後開口:
“劍名,烈火轟雷!”
“劍名,無量天罡!”
李寒衣拔劍而出,淡道:
“我亦有一劍,劍名月夕花晨!”
刹那間,引滿城之花飄懸於登天閣閣頂之上,輕柔曼妙的劍意如炊煙,又如皎潔溫柔的月光,讓人隻想醉死在飛花之中。
驟然間,雷無桀揮劍,立時爆炸聲如雷鳴炸裂,李凡鬆開啟劍陣,幾百柄猶如實質的桃木劍直刺前方。
可暴烈劍氣和數百桃木劍轉瞬被漫天飛花化作虛無,他們自身亦是被花瓣打落閣頂。
兩人摔在上關城一片空地之際,殺怖劍和桃木劍亦是掉落而下,直插在身前。
雷無桀和李凡鬆踉蹌起身,便見李寒衣已在自己的麵前。
“你為何要來找我問劍?”
李凡鬆見李寒衣這般問自己,便一五一十道:
“師伯讓我來的。”
“他讓你尋我有何事?”李寒衣清眸浮現一絲波瀾。
李凡鬆一副老老實實的模樣:
“凡鬆愚鈍,說讓我多挨一些打,今後就能少走一些彎路。”
李寒衣嘴角微勾:
“他的性情果然還是這般惡劣。”
“哎呀,某人好沒良心,我千裡迢迢的來雪月城,反倒成了性情惡劣之徒。”
李寒衣聽到這無比耳熟的嗓音,不由地聞聲望去,便見走來一群人,其中就有一位慵懶的青袍少年道士。
“你竟主動下山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貧道怕你所出之劍,讓我落得個形神俱滅的下場。”
青袍少年道士雙手一攤:
“為了讓雪月劍仙手下留情,當然得主動下山來雪月城。”
“我若手下留情,你還準備回望城山?”李寒衣問道。
沒等青袍少年道士回話,一旁的飛軒率先開口:
“師伯祖跟師叔祖說這一次下山後,就不再回去了。”
“沒錯,當時我也在場,師伯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不準備回山。”李凡鬆趕緊說道。
“唉,竟被後輩弟子嫌棄至此,淪落到無家可歸的地步。”
青袍少年道士長歎一聲,看向李寒衣:
“聽說雪月城蒼山景色極好,不知雪月劍仙能否收留我這個可憐人。”
他倏地捂胸重重咳嗽了一聲,飛軒立馬憂心忡忡的道:
“師伯祖,你還好吧,你為破師叔祖天命中的劫數,被天道反噬,身子骨已然大不如從前。”
“這個小道士所說是真是假?”
李寒衣忽地出現在青袍少年道士,道:
“你要是又想耍什麼花樣,就彆想留在蒼山。”
“一言為定,不耍花樣就可以留在蒼山。”青袍少年道士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
“假的。”
“呃這也行!”
如此一幕,司空千落說出大家都想說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