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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觀中兌靈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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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黎師弟回來了!”

“來,快把我那上好的青茶拿上來。”

黎卿才剛剛回山,一踏入外務堂,那負責接待的道徒便嘿笑著迎了上來。

一旬的時間發酵,黎鐘還在路上,那山君伏誅的消息早就已經私下傳了回外務堂,外務堂中幾位中上品道徒哪個沒起心思?可都是在等這位剮了山君的好師弟回山呢!

能煉群倀的虎山君呐,若能置換主持了那畜生的任務,經手那陽質虎血、虎骨、虎皮……嘖嘖嘖。

“黎師弟,客套話就不多說了,你那鋤野鬼的下品任務實屬是那聞風堂瀆職,這次定得叫他們好生吃個掛落。”

“至於這邊,師兄我早已經給你重新評定,調到了高達上品的難度,對應的獎勵和道功一個不少。”

“那山君一身是寶,還拜請師弟手上讓渡些許山君靈血予師兄,咱師兄弟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絕對是物超所值。”

那外務堂馬道徒麵色蠟黃,身形乾瘦,卻是實打實的資深中品道徒,一身真炁渾厚的離上品都不遠了。

他也不是第一次經手黎卿的委托任務,處置道功、道銖的分配與置換了。

倒也確實夠份!

可這山君雖說渾身是寶,最有用的還得是那張虎皮和陽質靈血,可這倆,黎卿還真是不想隨意抵給外務堂了。

那水火難侵的虎皮怕是都能托人煉製法器了,陽質靈血,光憑陽質二字更是足見其珍貴。

此刻,黎卿右手輕捧起茶杯輕抿不語,麵對著這臨淵山中唯一有點交情的馬道徒,卻也是不好做。

“好師弟啊,你就信師兄一回。”

“那陽質精血雖說大益精氣,但師兄知道的,你陰……陰性偏重,修行也與這陽質的山君血不太相合。”

“你若再將那陽質精血讓予師兄,你瞻望了數次那南鬥延命長明靈燈法,師兄自己將半生的道功儘數劃給師弟出,助師弟換來那靈燈道法,如何?”

見黎卿沒有動靜,馬道徒此刻卻是有些著急了。

他雖還是頂著三十來歲模樣,卻已經年近五十了,縱然在這外務堂經手諸多委托,攢下了些身家,可想要突破那周天一線,亦是難有把握。

可今日卻是盼來了曙光,若有那陽質的山君血輔佐,伴諸多老藥壯精調氣,或能在那精氣衰減前,成功填滿周天三百六十刻真炁,周天一炁流轉,證就一個練氣上品。

屆時,再煉出護身罡氣,擇些道法,領藍衣,成內院入室弟子,再非等閒……

這輾轉了多年,終於讓他等到了這般大藥,隻要黎卿願意,他是真的心肝都要掏出來給黎卿看了!

今日外務堂的其他幾名中上品道徒不在,堂內雜役也為他威逼利誘堵住了口,黎卿歸來交接任務的消息還未傳出去。

馬道徒此刻真如熱鍋的螞蟻般,急得團團轉。

黎卿亦是思忖,此番山君之死卻也是純粹的運道加持,一是那崔家小姐恰在他夢中現身過,而後便是撞上山君,這才以借助纏身的冥夢直接祭了虎山君。

可他自己也未必次次都有這般運道,修行至今,他手上還未有件可堪大用的法器,這山君之險可未必不會再現?

次次都這樣喏喏求助?那他隻怕不用幾次就要死在那冥婚陰契的反噬上!

這一險更是提醒了黎卿,這是邊陲天南府,不是他那江南安定的桂花府,何況,他已經邁上道途,走上了另一條道路,生死之間,由不得自己了……

“卿暫且倒還用不上後半部延命靈燈法?”

“倒是記得,外務堂年前曾有一位專修紙靈秘錄的上品道徒坐化,那一身紙靈秘器,有段時間掛了在櫃台上拍賣是嗎?”

黎卿眸光微微閃爍,他入天南觀前,是南國桂花府的紙坊世家次子,修行之後,這造靈紙也算是他的拿手技藝。

他曾偶然瞻仰過那一套完整的紙靈秘器,當時便歎為觀止,那是一位上品道徒祭煉了一百餘載的成品法器,若用以護身,實是上佳。

隻是,那般成套的紙道法器,就怕全副身家加上那山君全屍都未必夠啊。

紙靈秘器?

馬道徒笑顏一僵,腦海中快速的搜索起來關於那紙靈秘器的信息,紙道?誰修的紙道?這般偏門的法器,一時間內,他卻是是沒有半分的頭緒。

就在馬道徒急昏了頭時,好在另一側的徒役女侍見機,立時將一冊外務出納的秘錄翻開遞了過來。

“有了,有了,黎師弟。”馬道徒接過那本出納記錄,翻到那紙靈秘藏一頁,然而,那欣喜的麵容還未持續多久卻是又驀然斂去。

原記載那韓道徒的紙靈秘藏裡,原本有白喪幡一頂、青焰紙燈六盞、紙人四具、白紙橋一尊……可這陸陸續續的出納記錄上,不知曉哪幾個道徒上下其手,平日間將那些個偏門的紙道法器一一做“添頭”給置換了出去。

那幾個道徒是豬精轉世嗎?再偏門的法器,它也是成套的啊!

一件件拆開來賣?天啊,這是人能想出來的事兒嗎?

然而這紙道再在天南屬實是冷僻,觀內修紙道的道徒不說完全沒有吧,但翻遍了天南四院也確實是找不出來兩個,在這外務堂一年多了也沒人搭理過這道秘藏。

“可……那一套紙靈秘器,許是被人一道道單獨買走了?如今隻剩下一頂紙花橋和一尊紙人了。”

原本整套的紙靈密藏當有大大小小的法器一十三件,涵蓋諸多妙用,現在卻是隻剩下一頂紙花轎、連抬轎的紙人都湊不成雙了。

這可如何是好?

馬道徒腦海中瞬間轉過諸多念頭,這外號鬼郎君的黎卿異於常人,真動強的話,他也未必咒得過那家夥,更不敢沾上那恐怖的邪祟,但山君靈血啊,那已經是州府凡俗百年難得一見的大藥了!

眼見那黎卿道徒興趣漸失,就要將任務薪酬卷入袖中離開,馬道徒腦海中靈光突然一現,似是想起了什麼,連忙道:

“等等,師弟,好師弟!”

“那紙靈秘器雖說不全,但當年那位上品道徒留下的遺蛻卻是另有些說法。”

“你可知這紙靈秘術並非我天南道法?此術乃是來自嶺南府,嶺南紙紮秘法。”

“雖然那紙靈秘器不全了,可那穿雲踏霧的重器靈紙花橋仍在,這諸紙器中最珍貴的便是此物了。”

馬道徒神色驀然變幻,時而激昂,時而凝重,一咬牙,卻是再透露了道秘密。

“師弟若是轉讓山君精血於我,隻需三盅,師兄拚了個竊挪院中財物之名,將那韓道徒遺蛻中僅此一道的《紙靈秘錄》夾在紙器中,以道銖符錢同售於你,如何?”

“那可是記錄了整套紙靈秘器的祭煉法門,那坐化的韓師兄就是靠著這秘錄煉出了整套法器的!”

馬道徒深知,他若不迅速下手,待那其他幾位中上品道徒得了黎卿消息,怕是區區中品練氣的他,就再難競爭的過其他人了了。

不如監守自盜,踩鋼絲搏上一搏!

黎卿聞得其暴言,眉頭不自主的一挑,有些不敢置信。

法器雖珍,這外務堂卻多有“火耗”,道途艱難,上頭的道人上師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可術與法卻是不同,觀中的法術那是隻能通過傳經閣道功獲得的絕對禁區,唯法與術,是天南觀唯一壟斷的路徑。

“師兄你莫不是瘋了,觀中道法秘術可是怎允私授?那可是要點天燈的!”

黎卿胸口興緒一壓,終究還是理智占了上風,麵色當即就沉了下來,他可不想頂風作死,將那諸物甚往袖中一卷,告退一聲,連那老山青茶都未在再品就要起身。

馬道徒此刻亦是燥的滿臉通紅,似是醉酒了般,當頭擋在黎卿身前,一手按住其袖口。

“噓,此事另有隱情。”

“師弟,請隨我借一步說話……”

那中品道徒,真炁凝實,堪稱九牛二虎之力,卻是給黎卿拉了個趔趄,與幾名道童徒役使了個眼色,將外務堂外暫且封住,領著黎卿便入了個隔間。

及至半個時辰後。

黎卿心中怔怔的等待了良久之後,幾要不耐煩了,那馬道徒才匆匆從三樓下來,掂著一枚灰白色的芥子囊,入閣相見。

也就這紙靈秘術應當類屬於那坐化的老道徒私人遺蛻,而那韓道徒的後人又再未踏上道途,這套紙道秘錄才既未充傳經閣,又未多作處置,隻是放在了外務堂庫藏中。

馬道徒與上方的道人隨意請了個入庫的名頭,將那外務堂庫藏中的紙靈秘術與殿下的紙靈秘器囫圇裝作一起打發了去,若是事後查起來,隻說是粗心不慎,賤賣了便可。

即使嚴查起來,也波及不了那黎卿這買主。

屆時他馬某怕是已成上品道徒,觀中道徒上品亦不過四十餘人,聲名足以威震州縣,隻要他咬死了是不慎所為,還能罰死馬某不成?

便如此,黎卿此番機緣,以山君靈血兌來了一道《紙靈秘錄》以及一件完整的紙道重器花紙橋!

這也是他入道四年以來,入手是第一尊法器。

“但師弟啊……此事你知我知,卻是莫要與外人道也,若是順遂,或許院中查都不會去查。”

“師兄我若能借機練氣上品,授絳藍法衣,絕對忘不了師弟大恩!”

馬道徒費乾了口舌,終是得償所願,此刻也是豪氣頓生,當即便向黎卿許下一諾,再令那幾名尚未練氣的道童徒役領著黎卿從後門偷偷離開。

隻是,相彆片刻之後,馬道徒眸間卻是閃過一道深深的驚訝,將那縮在袖間的左手伸出。

按理說他已經是資深的練氣中品,真炁覆蓋全身,幾乎是百病不侵,可僅僅是在那途中與黎卿拉扯了個來回,這左掌之上便泛起了寒霜,有著濃鬱玄陰之氣沾染於上……

“可惜了,這位黎師弟!”

世人皆知人鬼殊途,冥婚陰契又豈是尋常人所能消受?這黎師弟雖孤高獨行,人還是不錯的,也不知曉能不能熬過去。

隻輕歎了一聲,這馬道徒滿麵喜意油然而發,收起了那三盅陽質靈血,轉身就朝著堂後而去。

正在此時。

噠噠噠……

兩名道徒推開外務堂的大門快步找上來,其中的青衣道徒約莫練氣中品,那藍衣道徒卻已然是上品練氣的道行了。

“馬元,你小子好不老實,給道爺的人都截了。”

“那黎卿人呢?”

兩名同在外務堂中曙事的道徒麵色難看,沉聲質詢起來。這馬道徒居然將他們手下的道童全給截下,吃了獨食,真真是不當人子。

“哈哈哈,兩位師兄不用再耗費功夫了,黎師弟那陽血大藥儘數歸於馬某了。”

馬道徒意氣風發,暢笑數聲,拂袖便走,隻待他練氣上品,到時候誰是師兄,誰是師弟,可就另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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