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雲飛抬眼望去,隻見眯魯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束紫色的植物,模樣既像草,又像花。可她在這個時候打斷談話,總讓人感覺像是有意為之。
眯魯眨動著明亮的大眼睛,用混合著古龍山語和現代話,生硬地說道:“雲飛哥哥,當年族長,也就是阿烏的父親努卡,為了爭取族人的生存,帶領大家和哈拉哈人展開了激烈的鬥爭,可後來他們都不在了。是諾西姆奶奶把我們拉扯大的。”
雲飛心裡清楚,她所說的“諾西姆”,指的就是西摩拉姆族巫。他接著又問:“你們原來生活的地方,有這裡好嗎?”
“阿烏還小,不太懂這些,不過我知道。”眯魯聽到這個問題,顯得十分高興,連忙回答道。
“我才不小呢,我知道,我們那裡有好多肥肥。”阿烏一聽,立馬搶著說道。
“就知道吃。”眯魯輕輕推了他一把,略帶嗔怪地說。
“肥肥本來就很好吃嘛。”阿烏滿臉不服氣,小聲嘟囔著。
雲飛猜測,他們說的“肥肥”大概是一種動物,便又問道:“那你們那兒有什麼好看的花嗎?”
眯魯興致勃勃地說:“有特彆好看的蝴蝶,還有大魯魯。”說著,她還用手比劃出一個長長的鼻子的樣子。
鶴雲飛心裡一動,似乎明白了她所說的是大象。他暗自思忖,既然有大象,即使是猛獁古象,那個年代也應該是第二紀、第三紀,甚至第四紀冰川之後,有哺乳動物出現的時期了。這也進一步印證了他之前的判斷,龍山人應該處於新石器時代後期,或者是夏朝早期。
就在這時,一群植食恐龍慢悠悠地從旁邊路過。雲飛指著它們說:“我們把這種恐龍叫做祿豐恐龍,你們是怎麼稱呼它們的呢?”
小阿烏明白他的意思,立刻用古龍山語回答道:“達姆姆。”
鶴雲飛若有所思地說:“它們可是真正的古老物種啊,應該生活在侏羅紀時代。”就好奇地問,“你們原來那個地方有這種動物嗎?”
阿烏搖搖頭。
鶴雲飛笑著說:“哦,我是說,這群恐龍按常理應該生活在更久遠的年代……”他更加確定,龍山人是後來才到這裡的。
眯魯輕輕搖了搖頭,那神情,既像是沒聽懂,又像是聽懂了卻不知如何回應,隻是說道:“我們不知道……達姆姆救過阿烏的命。”
雲飛心中疑惑,追問道:“哦?達姆姆救了阿烏的命?這是怎麼回事呢?是達姆姆救了你們嗎?”他忽然感覺自己的語言能力還不足以和這姐妹倆順暢地交流。他暗自想著,也許這些恐龍憑借著它們的聰明才智,頑強地存活到了白堊紀。
眯魯用夾雜著古龍山語的現代話,緩緩說道:“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阿烏不幸和龍山人走散了。當時他年紀還小,也不懂得害怕。”
雲飛聽得一頭霧水,正為語言交流的問題發愁時,曲木戈武恰好從山下走了上來。雲飛像是看到了救星,連忙招呼他過來幫忙翻譯。
眯魯一看到戈武,頓時喜笑顏開,立刻用流利的古龍山語繼續講了起來:“當時正好有一群大龍路過,阿烏就稀裡糊塗地跟著它們走了。也不知道為什麼,達姆姆居然收留了阿烏。也許是它們當中有一隻小龍馬姆,喜歡上了我弟弟,就是後來和阿烏關係最好的大龍馬姆……”
戈武將這個故事原原本本地翻譯給鶴雲飛聽,雲飛不禁感歎道:“真是個傳奇的故事啊。”
“傳奇?”兩個小孩一臉茫然,搖了搖頭。阿烏以為雲飛問的是他們平常的生活,便說道:“我們在大森林裡四處遊蕩,餓了就吃野果,渴了就喝山泉水……”
戈武聽後,輕輕應了一聲“哦”。他意識到阿烏理解錯了問題,便又問道,“你們到底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呢?”
小阿烏性子急,脫口而出:“我們是飛來的……”話還沒說完,眯魯就趕緊拉住他,拚命地搖頭示意。
阿烏一臉委屈,小聲說道:“這個,族巫奶奶不讓說。”
鶴雲飛見他們不願提及此事,也不再勉強,輕輕摟住阿烏,安慰道:“沒關係的,小阿烏!要是不好講,咱們就先不講啊。”
小阿烏乖巧地點了點頭。
不知不覺間,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原本湛藍的天空,此刻悄然增添了幾分青色,潔白的雲朵也慢慢染上了微紅的霞光,宛如嬌羞的少女,顯得愈發嫵媚動人。
儘管鶴雲飛給出了大致的定位信息,可前路依舊荊棘叢生,艱難險阻重重。一連數日,包天喜率領著隊伍,在這陌生又神秘的地域裡,一邊不辭辛勞地搜尋失蹤的鶴雲飛和曲木戈武,一邊懷揣著希望探尋白堊紀的寶藏。
舉目四望,蒼穹之下,是廣袤無垠的莽莽荒原,與那籠罩在氤氳霧靄之中的遠山,共同勾勒出一派亙古未變的蒼涼景致,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無儘滄桑。
隊伍臨時在一個山洞中安營紮寨。班瑪多吉在這漫長的旅途中,終於覓得了一位酒友——鐵手古大軍。他滿心歡喜地拿出自己珍藏許久、為數不多的青稞酒,熱情地邀請古大軍一同暢飲。
幾杯酒下肚,班瑪多吉卻發現,這青稞酒非但沒有讓古大軍的精神振奮起來,反而像是勾起了他心底的愁緒,整個人愈發顯得傷感落寞。多吉不禁關切地問道:“怎麼啦,鐵手兄弟?是有什麼心事嗎?”
古大軍沒有直接回應他的詢問,而是話鋒一轉,反問道:“咱們都來這兒好幾個月了,現在是不是已經過了冬至了?”
多吉思索片刻,緩緩說道:“大概是吧。我們藏族人沒有這樣的稱呼,不過在這一天,我們會去泡溫泉,算是一種特彆的習俗。”
古大軍感慨萬千,輕輕歎了口氣說:“是啊!過去,我們漢族人總是把冬至當作一個極為隆重的節日,民間還有‘冬至大如年’的說法呢。”說罷,他猛地仰頭,又灌下一大口青稞酒,辛辣的酒液順著喉嚨流下,仿佛能暫時麻痹他內心的憂愁。
這時,馬文庸也湊了過來。他雖然不沾酒,卻憑借著出色的口才,在這兩個不太擅長言辭的人中間,成為了聊天的核心人物。
馬文庸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道:“現代天文科學測定,冬至日時太陽直射南回歸線,也就是所謂的冬至線。在這一天,陽光對於北半球而言是最為傾斜的,所以這也是北半球白天最短、黑夜最長的時刻。”
多吉聽後,不禁露出驚訝的神情,喃喃道:“原來是這樣啊?”
馬文庸接著侃侃而談:“一般在這個時候,北方人習慣吃餃子,南方人則喜歡吃湯圓,這都寓意著年終有個好歸宿。可像我這樣常年漂泊在外的人,回家過年對我來說,就隻能是一種遙不可及的奢望了……”
聽到馬文庸這番感慨,古大軍又端起酒杯,一飲而儘。那火辣的酒精穿腸而過,似乎在這一刻,他的心情才稍稍得到了些許慰藉。
馬文庸看著古大軍,心中暗自思量,這個平日裡看似鐵骨錚錚的漢子,沒想到內心竟也如此多愁善感,真是俠骨柔情啊。然而,他並不知道,古大軍本就是個古道熱腸之人,向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他家中有一位年逾八旬的老母親,還有一個身體略有殘疾的弟弟,生活的重擔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為了維持家人的生計,他不得不經常參加地下黑拳比賽,每次掙到錢,都會第一時間寄回家中。
這次,他因為替工友出頭,向拖欠工資的承包商討說法,一氣之下將對方暴打一頓,結果得罪了人,有家也回不了,隻能被迫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四處流浪。想到這些,古大軍不禁再次發出一聲沉重的歎息。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傳來,試圖寬慰大家:“冬至雖然是一年中最為寒冷的季節,但隻要它來了,春天也就不遠了。可話說回來,咱們現在身處這地方,哪有什麼冬至的概念呢?”
眾人循聲望去,原來是李顏忠走了過來。
李顏忠在眾人身邊坐下,班瑪多吉連忙拿起酒壺,準備給他倒上一杯酒,卻被他伸手攔住:“彆浪費了,就這麼點酒,你還是留著慢慢享用吧。”接著,他話鋒一轉,問道:“你們覺得咱們現在這情況,接下來會怎麼發展呢?”
馬文庸微微皺起眉頭,這是大家平日裡很少見到的神情。他沉思片刻,緩緩說道:“這個很難說,畢竟現在的情況太出乎意料了。”
說著,他轉過頭,看了一眼那些正在一旁睡覺的同伴,壓低聲音,悄聲說道:“不過我聽說,上頭其實不是毫無準備,他們就是拿咱們做個試驗。但不管怎麼說,他們肯定也會想辦法幫助咱們穿越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