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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極少數藝高膽大或有特殊門路的,幾乎很少有外地人敢往那邊湊。
越明珠很慶幸他們這趟是去長沙尋親,以前讀《湘西雜技》看到說湘西女子愛放蠱男子好殺人,當時隻作笑談,現在來了真是兩眼含淚蠱是真,殺人可能也是真。
殘酷的現實擺在眼前,就顯得當初她在漢口選擇陳皮做保鏢是很正確的決定,不然隻憑一個隨時會下線的係統,她很難說會死在什麼意外上。
虔誠雙手合十願幸運常伴我身~
就這麼雜七雜八的聽了一路,連在路邊的茅屋紮堆過夜各種亂七八糟的閒言碎語也沒停。
“就那個啊。”
“噓,小點聲,你沒看見他背著刀,我估測了一下大概長三尺寬不到兩寸,陝西的沒跑。”
“關中刀客?”
“哼,東北的叫胡子,山東的叫響馬,四川的叫袍哥,陝西就叫刀客,管他叫什麼,說來說去還不都是土匪。”
“不是土匪,是旱災下來的。”
有清楚內情的忍不住多嘴了一句,邊說還邊招呼著人家靠近小點聲議論,越明珠也忍不住支起耳朵
“北上的那夥人說周邊幾家地主都被落草的刀客搶怕了,主家特意養著他打刀客。這不乾旱主家糟了難,大的都在街頭插草標賣了,小的賣不出去就拿去換,那個背刀的就是個坎頭子什麼都不懂跑去把換的那家人殺了娃搶回來,這邊兒主人家都煮上了結果看見碎娃自己跑回來,乾脆吃了頓飽飯一家人吊死了。”
說著唏噓“可憐哦。”
這年月什麼慘絕人寰的事沒見過,可這種可憐又可恨的事跡聽了還是格外鬨心。
“這也太沒人性了”有人這麼小聲嘀咕了一句。
可這個世道又能再批判什麼呢。
剩下的人一個個也沒得心思嘮嗑揣著袖子躲在茅屋下跺腳,天邊的星子不怎麼亮,隻剩下寒風中飄忽不定的篝火。
越明珠在角落裡避風,這個位置又抗風又抗凍,天然的地理優勢自然是人人都想占。按理說她和陳皮兩個半大的孩子瞧著很好欺負,奈何這年頭在外東奔西走的人不缺眼力,光看陳皮那張臉就知道是多少條人命堆出來的陰暗暴戾。
躲都來不及,怎麼敢跟他帶的人搶位置觸黴頭。
一群人自然老實。
陳皮對他們之前聊了什麼不感興趣,從頭到尾隻管自己蹲在火邊燒水,沒心沒肺的令人羨慕。
話題中心的那個刀客沒有進茅屋,聽說他是個啞巴被人說什麼都不回話,一個人從湘西那邊闖過來,破布藍襖上染的都是血也沒洗,一身的埋汰味兒,所以大部分人都對他遠而避之。
不受待見,刀客就自己在屋外稍遠的大樹下過夜,麵前燃了個火堆取暖。
可能是前世受影視劇集的影響,越明珠總覺得“刀客”這兩個字多少跟“俠”沾點邊兒,加上他們聊到的那些,不知道怎麼就想起了一首歌,在艱苦的環境中也不忘苦中作樂的小聲哼唱“看準那敵人~把他消滅~衝啊~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砍去~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拎著熱水回來的陳皮聽得眼角直抽唱的啥玩意兒?
把水扔給她,在她身邊挨著坐下,說不清是嘲笑還是戲謔的質疑了她一句“白天跟我說腿傷沒好全走不動,現在腿不痛了,還有心思唱歌?”
喝水都不忘哼哼兩句的越明珠差點被嗆到。
咳嗽著把腿安分的並攏,想到白天耍賴的舉動,她表情堅定的像要入黨“休息一會兒就不痛了,我保證明天走再久都不會叫苦叫累。”
就算是勤懇的老牛地耕多了也是會心酸落淚的。
之前跟著陳皮白天黑夜的跑從不抱怨是追兵在後求生欲爆棚由不得她,現在沒了追兵,難免行動力變弱,尤其是她發現陳皮對她的耐心似乎在這段旅途中有無限增高的趨勢。
“喝慢點,又沒人跟你搶。”見她喝水都能把自己嗆到,陳皮一時間有點無語,本想伸手給她擦嘴,抬手才發現袖子臟的不行,隻能動作不自然的往後移,選擇給她順了順背。
大約是不太習慣照顧人,越明珠被他拍的有點背疼,忍不住閃避“心領了心領了。”
陳皮沉默了一下,悻悻收手。
晚上睡覺的時候她靠在角落,被陳皮擋在外邊,邊上還有其他人,大家三五成群擠做堆,趕路就是這樣少不了風餐露宿,人多還能暖和點,氣味環境什麼的就不強求了。
睡了沒多久,越明珠就被泛濫成災的鼾聲吵醒。
唉,沒了係統助眠她在這種環境下還真睡不好,想起自己之前對係統助力的深度睡眠嗤之以鼻,頓時熱淚盈眶。
是她不識好歹。
悔不該讓那垃圾係統下線。
再扭頭一看,陳皮倒是睡的很沉,半點沒受影響,估計是習慣了睡大通鋪。越明珠歎氣,把脖子上的圍巾解下攤平輕輕蓋他身上。
這圍巾攤開還挺大的,係統出品,保暖不說還很柔軟。
少了一層防護難免身上有點冷,屋裡的明火雖然還未熄滅,卻離她這個位置有點遠,熱烘烘的氣流不能照顧到這邊。
再這麼僵坐下去不是辦法,她在角落裡待了一會兒實在待不下去,索性躡手躡腳的起身避開那些橫七豎八的‘屍體’們出了茅屋。
外麵比屋內要亮一些也冷一些。
道路旁不遠處的樹下還燃著一個火堆,離茅屋並不算很遠,是那個抱著刀的刀客。
遠遠瞅著瞧了一會兒。
嘶——
許久未發揮功效的眼緣又上線了,以前就說過她過去有個優點,就是眼光好,特彆能識人。
係統才下線沒多久,自陳皮之後第二個讓她一眼瞧過去就很順眼的人這麼快就閃亮登場,很難說是不是上天給的機緣。
抱著挎包,越明珠小心謹慎的走到那人對麵。
她輕聲試探道“我就借個火烤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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