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德海戰戰兢兢的開口,聲音顫抖不已。
他跟在皇上身邊已有十幾年,也算是有著一定的情分,如若不然,今日必定小命不保。
蕭景煜冷哼一聲,再次目光轉回了奏折上,蘇德海則是跪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正值深秋時節,天色漸涼,可蘇德海額頭竟冒出了一顆顆豆大汗珠。
蘇德海此刻隻覺度日如年。
也不知過了許久,冰冷的聲音才再次響起,“起來吧!”
蘇德海聞言,連忙叩謝聖恩。
從禦書房中出來時,冷不丁迎上一陣微風,頓感背後涼嗖嗖的。
他這才後知後覺,自己背後早已被冷汗浸濕
儲秀宮中。
眾人一早便得到了消息,每人臉上都帶著歡喜和期盼,都盼著等會兒會去侍奉皇上的是自己。
這其中,白樂芸表現的尤為張揚。
白樂芸算得上是如今這群人中家世樣貌最好的,此刻她早已喜上眉梢,滿心以為皇上此次翻的定是自己的綠頭牌。
回想起德妃那賤人離開前那趾高氣揚的模樣,白樂芸隻感覺一陣不爽。
若不是相較於德妃家世顯赫,自己略有不足,就憑借她出眾的樣貌,理應第一個被傳去侍寢才是!
如今德妃已然搬出儲秀宮,剩下的這群秀女中,已然沒有人再能同她相比了!
“小主,鳳鸞春恩車此刻已經快抵達儲秀宮了,小主還是趕快收拾一下,準備接旨侍寢吧。”
伺候白樂芸的大宮女秋荷滿臉興奮的跑進殿來稟報道。
“秋荷,你快幫本小主看看,本小主今晚穿這紗裙如何?”白樂芸興奮的比劃著。
秋荷上前幾步,來到白樂芸身邊,雙眼含光,笑著回應道,
“小主樣貌出眾,不論穿什麼都是極好的,再者說這紗裙可是由珍貴的天蠶絲製成,摸上去比牛乳還絲滑,這般珍貴的東西,襯的小姐您體態柔媚,皇上若是見了,定會喜歡的!”
“那是自然!”白樂芸麵上帶著倨傲之色,秋荷的這一番話,算是徹底令她放了心。
於是便坐在窗前,眼巴巴的望著宮門口,腦中更是開始憧憬與皇上見麵,皇上對她一見傾心,榮寵後宮的場景。
良久,白樂芸才堪堪回過神來,皺眉對秋荷嗔怪道,“你還愣著乾什麼還不快去收拾收拾,若是耽誤了本小主的榮寵,你十個腦袋都不夠掉!”
“是,是。”
秋荷連忙點頭應下,保證道,“小主放心,奴婢定不會耽誤了您的大事,這便下去收拾!”
“嗬,這還差不多!”
白樂芸話落,又沉浸在自己美妙的幻想之中,一時間竟沒注意到院內的躁動。
這廂,薑婉寧在用過晚膳後,便坐在書桌前看起了醫書。
可不知為何,她今日右眼跳的厲害,就連看書都靜不下心。
微微歎了口氣,她隻得將書本放在身畔,半靠在軟塌上愣神兒。
門外傳來一陣躁動,緊接著就見墨書從殿外一臉興奮的跑了進來。
“小主莫要發呆了,敬事房的小公公過來了!”
“什麼?”正晃神的薑婉寧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得不輕。
她忽的坐起身來,一臉錯愕。
“小主,方才公公前來通報,稱皇上今晚翻了小主的牌子,要您前去侍寢呢。”
“鳳鸞春恩車此刻正等在宮門外,小主還是趕快些收拾一下吧。”
墨書仔細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講給了薑婉寧。
隨後不容她反應,便夥同司琴一起上前,為自家小主梳洗打扮起來。
剛整理好,就見幾個嬤嬤從門外走了進來。
“恭喜薑小主,皇上今晚翻了您的牌子,還請小主跟奴婢們前去沐浴更衣,千萬莫誤了良辰。”
話落,嬤嬤們恭恭敬敬的朝著薑婉寧行了一禮。
緊接著也不等她反應,便擁著她往殿外走去。
偏殿內,宮人們已經備好了熱水,幾個嬤嬤合力把薑婉寧扶進浴桶中。
桶內溫度剛好適宜,水麵上飄散著各種花瓣,幾個小宮女捧著香胰花膏前來,卻被薑婉寧婉拒。
簡單沐浴過後,薑婉寧換上一襲單薄的紗衣,隨後便被帶上了宮門口的鳳鸞春恩車。
夜裡的風帶著些許寒意,直至此時,薑婉寧才算是徹底回過神來。
雖知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心底難免還是有些緊張的情緒。
腦海中隱約浮現出皇帝那俊美的容貌,似乎在這件事兒上,她倒也不虧
正胡亂的想著,車外突然傳來了小太監的聲音,“薑小主,龍乾宮已經到了,還請小主跟隨奴才前來。”
薑婉寧恍然間收起了淩亂的意識,在宮女的攙扶下,她下了馬車,緩步跟在小太監的身後。
龍乾宮相比於後宮的其他寢殿,要顯得更加恢宏,內裡裝飾簡潔大氣,恰到好處,每一處都彰顯著帝王的無上尊貴,但仔細瞧著卻不顯奢靡。
薑婉寧觀察著四周,不免在內心中讚歎起皇帝的品味。
思緒流轉間,她的麵前猛地出現了一張偌大的龍床。
這床看上去極大,明黃色的帳幔點綴期間,更顯奢華。
“薑小主,皇上此刻正在禦書房中處理政務,還望您能在此處稍等片刻,若是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奴才,奴才就候在殿外。”
小太監恭恭敬敬的說完,又對著薑婉寧行了一禮,隨後便退了出去。
薑婉寧輕笑著點了點頭,隨即便端坐在了床榻之上。
她的目光四處遊走著,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龍床邊放著一個漢白玉踏台,上麵鋪了一層錦色絨織毛毯,旁邊的金絲錦被疊放整齊,一旁的案桌上雕刻著五爪金龍,模樣栩栩如生,銅鑄的燭台上托著一根金紙蠟燭,昏黃色的燭光伴隨著微風閃爍
入目的一切都彰顯著天子的尊貴,雖不奢靡,可卻令人無比舒坦。
薑婉寧還是頭一次見到這般場景,內心中的震驚難以言表。
薑婉寧坐在榻上等了許久,可卻遲遲不見皇帝的身影。
身下柔軟的觸感一點點蠶食著她本就所剩不多的緊張情緒。
目光望向窗外,思緒漸遠,薑婉寧不知何時竟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