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晚穩穩的開著車子，帶著李淑萍來到鎮上。
山裡的路並不好走，加上現在又是晚上，開車進山太過危險。
她們把車子停在路邊上，接著推開了車門。
“嬸子，這麼晚了你現在就要進村嗎？不在鎮上的招待所先住一個晚上嗎？”
“人命關天的事情，我也不敢耽擱。”
“不是說我有多在意他，就怕去的晚了見不到他最後一麵。”
李淑萍說到這裡苦笑了一聲，她早就知道這個兒子不靠譜，卻沒想到她會白發人送黑發人。
心裡明明告訴自己不在意了，可是遇到這種事情還是會忍不住傷心難過。
李淑萍有時候覺得自己簡直有病，她為什麼要越在意這麼一個爛人的死活？
上輩子他都不管自己的死活，她為什麼還要管他？
她心裡是這麼想的，於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晚晚，我這樣上趕著送上門去，你會不會覺得我太賤了？”
李淑萍說到這裡苦笑了一聲，生怕薑晚會因此看不起她。
“不會啊，這是每個媽媽都會做的事情，我怎麼會因此看不起嬸子？”
“如果我的孩子是個不孝子，就算我心裡已經完全放棄了他，得知他快不行的時候心裡還是會覺得難過，還是忍不住去探望。”
“這些都是人之常情，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而且我要是看不起嬸子，又怎麼會放下手頭上的一切工作，親自開車送你過來呢？”
李淑萍聽了薑晚的話心裡頓時豁然開朗。
她略顯蒼老的臉上很快就有了一絲笑容。
“不在意彆人的看法，但卻在意你的看法。”
“對我來說即便是我兒子在我心裡也沒有你重要。”
李淑萍覺得自己這話說的有點煽情，但就是忍不住。
薑晚對她實在是太好了，帶著她踏出泥沼，又教給她發家致富的手藝。
她現在之所以能過上好的生活，薑晚功不可沒。
“嬸子，我知道的，在我心裡你比我爸媽還重要，我永遠記得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是你毫不猶豫的對我施以援手。”
“要是沒有你當時的幫助，我還不一定能挺到現在呢。”
“我們倆互相扶持，一直勇往直前，我們都看過對方最狼狽的樣子，所以以後說話做事彆那麼見外了。”
“既然嬸子要上山，那我現在就陪著你去。”
薑晚說著話主動挽著李淑萍的胳膊，帶著她就往山上走去。
“晚晚，你也沒什麼急事要上山，你要是困的話你先去招待所休息，我自己一個人上山也行。”
李淑萍說的並不是客氣話，而是她之前經常自己一個人走夜路，早就已經學會了堅強勇敢。
她是心疼薑晚，想讓她好好休息，彆跟著自己受苦。
“嬸子這說的什麼話？這大晚上的你一個人上山我怎麼放心？”
“萬一我把你送過來又把你搞丟了，你讓我回去怎麼跟大家交代？”
“走，彆耽誤時間了，我們現在就上山吧。”
薑晚從兜裡掏出手電筒，帶著李淑萍大跨步上山。
山路崎嶇，加上夜已經深了，路上傳來陣陣蟲鳴，聽的人心裡有些發慌。
兩人往草叢裡跨過去，突然覺得腳背上涼涼的。
她們還沒來得及驚嚇，隻聽見草叢裡咻的一聲，接著就有一條黑影消失不見。
李淑萍嚇得差點沒跳起來，她驚訝的問道。
“剛剛那到底是什麼東西？那東西怎麼會跑得這麼快？”
兩人都已經走出去了那個草叢，李淑萍還在驚魂未定的拍著胸口。
“應該是兩條蛇，剛剛我們一不小心踩到它們了，現在它們已經走了。”
“真是奇了怪了，這條路我之前也走過很多次，怎麼從來沒看到蛇？”
李淑萍走出去半天了還驚魂未定，剛剛腳背上的冰涼的感覺，一直到現在都記憶猶新。
“可能是之前走的不是這個季節？”
李淑萍想想也是，也就沒多說什麼。
她們繼續上山，中途又遇到些小挫折。
兩人互相壯膽，就這麼有驚無險地闖了過去。
當她們來到村子裡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鐘。
這時候整個村子靜悄悄的，幾乎所有的人都睡了。
“我們好像來晚了些，大家都已經睡著了，我們現在要怎麼辦？”
“先去衛生所看看吧，萬一衛生所還有人呢？”
“嬸子要是實在不放心，我們也可以去程醫生家裡或者去村乾部家裡問問情況，到時候不就什麼都知道了嗎？”
李淑萍想想覺得她說的也對，現在自己明顯是關心則亂，所以連正常的思考能力都沒有了。
“那行，都聽你的，你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李淑萍現在無比慶幸薑晚陪著她過來了，不然這大晚上黑燈瞎火的，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兩人一起來到衛生所，沒想到以前早早關燈的地方，現在到了這個時間竟然還亮著燈。
“走，說不定還趕得上！”
薑晚激動的招手，李淑萍飛快的跟了過來。
薑晚剛準備伸手去推衛生所的門，沒想到門就自己開了。
程醫生站在門口跟她們麵麵相覷。
“程醫生，我兒子程衛平現在怎麼樣了？”
李淑萍激動的問道，程以前聽了這話頓時搖了搖頭，臉上的神色有些不正常。
“不行，我已經儘力了，但程衛平的病情還是太嚴重了，我實在是沒辦法了。”
程醫生說話的時候歎了口氣，臉色難看的要命。
“程醫生，就沒有彆的辦法了嗎？程衛平他真的會死嗎？”
程醫生再次搖了搖頭，很肯定的說道。
“真的沒辦法了，他的腦部血管已經破裂，現在就算是華佗來了也救不了他。”
“你現在過來，應該還能看到他最後一麵，你有什麼話就趕緊去跟他說吧。”
程醫生再次歎了口氣，接著就轉身走了。
他現在要把時間和空間留給他們，讓他們在最後的時刻好好聊聊。
李淑萍聽了這話，眼眶頓時就紅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隻覺得心裡酸澀的厲害，眼睛就忍不住尿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