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木邊上的四個中國軍人,一路地漂浮而下。
他們在瞄準鏡裡緊緊地監視著河麵四周的動靜。
即將漂過一座橫跨河流的橋梁時,河邊的叢林裡突然傳來了一陣爆炸聲,隨之,袁朗通過夜視鏡看到橋麵上像炸了窩一樣,密集的守軍在東奔西躥地拉響了警報。
一輛發動的戰車正向叢林裡的炸點駛動而去,一具坐鎮橋頭的重型機炮也掉過來,向叢林裡猛烈射擊。
袁朗摘下了夜視鏡,放進防水封套裡,一邊苦笑著吩咐道:“關上保險。光橋上就一輛b2,一門雙23,一個排兵力外加兩具便攜式uv,咱硬碰不得。”
成才用凍得僵硬的手指,艱難地關上了槍機。
袁朗一聲命令潛渡,幾個人點點頭,便無聲地沒入了水中。
等到他們重新浮出水麵的時候,都已經凍得到不行了。
被凍得神智有些缺失的成才是吳哲咬著衣領拉上去的。
他們的體能以恐怖的速度開始流失。
袁朗臉色發白的盯著遠處的雨林,“我們必須想個辦法弄乾身上的水,否則肯定熬不過今晚。”
吳哲哆哆嗦嗦的抱著成才,“隊長,能有什麼辦法呢?”
袁朗眯了眯眼睛,“殺猛獸,這裡有熊,野牛,狼。殺了這些將他們的皮裹在身上保暖,而且我們一天沒吃了,必須吃一些補充。”
成才跟吳哲對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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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下,封於修一邊咬著從橋頭搶奪來的生牛肉開始狂奔。
他的身後是急促而來的國際兵跟獵犬。
他不明白,怎麼會這麼重點照顧的。
難不成是那群日本人被發現了?
這也不至於啊,那群玩意又不是人。
突然封於修瞥了一眼身上的背包,終於明白了。
他一個人乾翻了整個橋頭的守衛,搶奪了他們的食物。
現在導致了中國小隊的物資補充是超過了所有小隊。
這是在阻止跟袁朗他們彙合。
他們身後密集的搶線似乎知道自己的勇猛,就是不給自己拉近戰的機會。
一旦自己強行打算扭頭回去,會被流彈擊中淘汰出局的。
封於修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對著身後的追兵豎了豎中指。
“吃屎去吧你們。”
旋即體內的氣息全部爆發猶如一頭黑夜的叢林豹,瞬間消失在密集的雨林中。
在雨林追擊,這群人真的是大便吃多了。
果然,追擊的紛紛停了下來,用夜視儀看去,可隻有周圍的屏障跟一些小型的野獸。
“走吧,反正我們隻是消耗他的體能,將他驅趕出去,目的達到了,他已經偏離了他的小隊了。”
按照地圖上,封於修此刻跟袁朗已經呈現踹了一種三角形的對角。
而且更重要的是……封於修此刻已經貼近於下一個的任務。
一個模擬雷區……
這裡的模擬雷區足足有六處。
封於修突然停下腳步,一個發光的標誌讓他仰頭看去。
等看清楚了上麵的警告內容後,封於修深吸一口氣。
雷區模擬,而且是晚上的雷區……
開什麼雞巴玩笑,晚上如此密集的六處大規模開闊地的雷區要渡過去。
雖然這些地雷是假的,可觸發是真的,一旦觸發他可是會被瞬間判定淘汰出局的。
他必須等!
他要等吳哲來,等這個天才來。
他的速度讓中國小隊的名詞從倒數第一變成了第二了。
現在唯一領先的就是俄羅斯的了。
日本小隊早就被他打殘淘汰了,剩下的小隊不知道有沒有放棄的。
但隻要不是倒數,他可以在其他的任務項目上扭轉。
而且這次國際比賽還有另一個小隊的。
封於修相信他們的意誌力比不輸給袁朗小隊的。
因此,這個時間他必須等。
——
烏裡揚諾夫正在用望遠鏡盯著封於修的身影。
“這中國小子不前進了。”
托楊裂開嘴,“要是我也不前進,我是腦子抽了繼續前行啊,前麵是六處連環雷區,而且是大晚上,百分百被淘汰的。”
“所以他在等什麼?等他的小隊嗎?就算等來了,這個晚上他們用什麼過?其他的小隊都原地休息了,他們都是用白天衝刺的。”烏裡揚諾夫一臉的不理解的問道。
托楊沉思了片刻,“我也不知道,一個小時之前,已經有八人陣亡了。”
烏裡揚諾夫似乎沒聽見一樣,繼續用望遠鏡盯著封於修的身影。
陣亡,多新鮮的詞語。
國際比賽又不是過家家,參加的時候,他們每個人都知道這次比賽的危險性。
陣亡是正常的。
——
到了夜晚,三隻黑狼的腹部被雙手打開。
袁朗三人從裡麵鑽了出來。
“準備出發了,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本來一開始就被拖延了時間,現在肯定排名落後了。”
“現在算是知道了這裡的叢林對咱們意味著什麼,叢林裡的連環雷,一爆就是一百多個。假想敵胃口真大,幾個工兵就收拾掉一個分隊。”吳哲有些不齒。
真正戰爭怎麼會是這麼進行的,幾個工兵布置的雷區就想要讓一個小隊全部陣亡。
成才沉聲道:“隊長昨天說進入叢林才是真正的死亡區域,我昨天不理解,現在知道了。”
“走吧,下一個是雷區,許三多就在前麵等我們。”袁朗信心的說的。
成才問道:“您怎麼知道他一定在前麵等我們。”
袁朗笑道:“因為這是晚上,而且我們的排雷天才就是吳哲,許三多就算是再怎麼傲然,也不可能單兵通過夜晚的連環雷區的。”
“抓緊時間,將裝備密封好,這玩意或許是我們通過雷區的關鍵。”
——
在半個小時後。
袁朗三人接近了雷區的附近。
“隊長。”封於修的聲音從樹上響起。
袁朗聽著這道熟悉的聲音猛然抬起頭,“許三多,你果然在這裡!”
吳哲跟成才也都露出了喜悅的笑容。
“我乾翻了橋頭上的守衛後,就被國際兵追殺,被驅趕到了這裡一直在等你。”
袁朗露出了然的笑容,“果然是你小子,不然誰能讓整個橋頭的守衛都清空的,吳哲啊,你們私底下叫這個小子什麼啊?”
“魔鬼肌肉兵,隊長。”
“對對對,你小子。接下來是雷區了。”
“吳哲。”袁朗沉聲。
吳哲微微一笑,“交給我吧。”
——
——
烏裡揚諾夫正在望遠鏡裡監視著眼睛前的視野,那裡是一根聯接在山澗上的吊索。
烏裡揚諾夫說道:“又一支參賽隊進入任務區域了。”
托揚驚訝的問道:“他們怎麼能通過雷區?”
烏裡揚諾夫聳聳肩:“使用了單兵火箭爆破裝置,相當不錯的新玩意兒。”
托揚皺起眉頭,“前麵還有五處雷區,一具那玩意至少五六公斤吧?你認為他們能背多少具?過於依賴裝備的步兵,他們的長處恰恰是他們的弱點。”
烏裡揚諾夫聳了聳肩,“不用等到那時候,他們的爆破已經暴露了目標,相信這支隊在天明後會被解決。”
那邊的吊索上已經有人影攀援了上來,他們手裡的槍支開始噴吐著強烈的槍焰,把對麵山頭上的遊動靶一個個地打爆了。
當最後一聲槍響完畢時,烏裡揚諾夫摁下了手上的秒表:“六十九秒,全部靶被擊中,中校同誌。”
“非常驚人的成績,不是嗎?可我想這是比賽中他們拿的最後一個項目冠軍。”托揚也不禁讚歎道。
“當然,這支法國人的自大會讓他們在明早被淘汰的。”
比賽中,一旦使用重火力被發現,那麼會麵對整個比賽戰場的攔截跟打擊。
一個四人小隊是肯定會被兩千多國際兵的重武器全部攔截淘汰的。
因此,當這支法國隊使用重火力強行毀滅模擬雷區通過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被提前淘汰了。
戰場上這麼光明正大的暴露自己,就是在找死。
——
——
托揚用望遠鏡最後掃視了一下那片山頭,忽然又愣住了:“那是什麼隊?”
他喊叫了起來。
一小隊人已經出現在對麵的山頭上,而且已經攀上了繩索。
烏裡揚諾夫拿起望遠鏡一看,也同樣地驚訝了。
槍聲已經響起了,響得根本聽不出瞄準的間隙。
許多靶子根本是在剛豎起的同時,就被打倒了,看起來簡直像射擊者與操縱遊動靶的人有些默契。
與此同時,第一個人已經消失在山澗的那端,後邊的人在躍上對麵山澗時,用最後一槍撩倒了最後一個靶子,隨後便消失了他們的蹤影。
托揚放下了望遠鏡,他看了看烏裡揚諾夫,烏裡揚諾夫這才想起來壓下手上的秒表。
托揚追問:“多長時間?”
“全部命中,三十八秒,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包括剛才我耽誤的時間。”
“這到底是哪支隊?”
“我不知道,中校!或許……是那支中國隊”
“他們怎麼通過雷場的?”
“不知道,連樹梢上都被布了雷,除非他們是飛過來的!”
托揚喃喃自語:“我想這場比賽是禁止使用單兵飛行器一類玩意的……立刻去查,不用管那些背著火箭行軍的家夥了,讓他們累死去吧。”
烏裡揚諾夫仍有點回不過味來:“我可以去查他們留下的彈殼。”
“不,調用這防區的所有兵力,查出這隊鬼魂的去向!你還沒有感到威脅嗎?笨蛋!”
天亮時,烏裡揚諾夫趕回來報告托揚,他們沒有找到那個神奇的支隊,他說:“他們失蹤了。f5區找不到,他們也沒有通過相鄰的區域。”
托揚覺得不可思議,他說:“這方圓兩百公裡的陣地是我們一手操辦的,布置了多少明崗、暗哨、雷區、報警器、夜視、空中觀測,你自己知道。”
烏裡揚諾夫點頭:“我知道。”
“於是你告訴我這樣一個結果?”,托揚搖搖頭,“至少你得告訴我是哪支隊伍吧?我相信你已經查過了彈殼。”
烏裡揚諾夫說:“查不出來。”
烏裡揚諾夫亮出了手裡的彈殼,“全世界軍隊的步槍口徑也隻有這幾種,五點五六、五點四五、七點六二,可我找到的彈殼不屬於這任何一種。”
托揚從他手上拿過那個彈殼,看了一眼,臉色很快沉了下來:
“是中國人!”
“隻有那個不愛隨波逐流的國家才在通用口徑外為自己的士兵研製了一種槍彈,就是這種,五點八,中國製造。”
托楊望著遠處喃喃自語,“到底是怎麼通過雷區的,飛過來的嗎?”
——
——
叢林內。
封於修震驚的望著吳哲。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在如此深邃的黑暗中,吳哲能夠根據地上的綁線跟交叉判斷出地雷埋在什麼地方。
他隻是觀察了半個小時後,瞬間起身讓他們跟著他的腳步向前走。
他到底是怎麼看出比賽方埋下的地雷的。
吳哲笑道:‘很簡單,地雷的布置都是有一套自己的布局的,這不是胡亂的這裡擺放一個,那邊扔一個,而且隻要挖出一個來,其他的都很有節奏的會被找到。不過這僅限於這場比賽。’
“就這麼簡單?”
吳哲頓時高興了,“什麼叫做這麼簡單?這裡麵的排列組合可是大有門道的,你以為是小孩猜測呢?很費腦子的。”
“行了,接下來繼續泅渡出發!”袁朗說出了那個讓所有人都下意識發顫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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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林的霧氣中,一棵浮木劃開了霧氣飄來,袁朗和封於修幾個就攀附在浮木之上。
他們偽裝良好,基本整個上身都用水草和灌木覆蓋起來,看起來就如同叢林河流上隨處可見的枯枝敗葉。從灌木中伸出的槍口隨時警戒著兩側的河岸。
吳哲不停口地念叨著:“這下好了,每個任務標定地都是咱們的海港,咱們上岸又下水,完成任務後再開始異國之航。”
袁朗看了他一眼:“彆硬撐了,我聽見你牙關在打仗,抹了你臉上油彩,你臉色要不是青的,我輸你一雙軍靴。”
吳哲反駁他:“難道隊長的麵色紅潤嗎?”
成才突然壓低聲音,“十點鐘方向有船。”
不用袁朗吩咐,幾人瞬間跳下了水中潛入了下去。
水麵上隻有漂浮的葉子。
一艘快艇上架著機槍駛了過來,艇上的士兵在這裡隻看到些枝葉,注意力隻是在河岸上。
快艇過後,袁朗幾個迅速從水裡鑽了出來。
吳哲震驚的說:“我們到什麼地方了?警戒越來越森嚴了,半小時居然過了三趟快艇!”
“再走下去我就擔心水路也行不通了。”成才欲言又止。
袁朗看出來了,便對成才說:“成才,有話就說出來。”
成才露出了一絲微笑,“我想得比較樂觀,警戒森嚴說明咱們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落後,假想敵不會在沒幾支隊的區域這麼設防。”
“我喜歡這個說法。”吳哲衝成才豎起大拇指。
遠遠的,有直升機的旋翼聲傳來,袁朗幾個又迅速埋進了水裡。
直升機剛從河麵上飛過,成才便迅速把反坦克火箭推到了肩上,吳哲知道成才已經看上了前麵不遠的一輛裝甲車,馬上給他把彈裝上,然後敲了敲他的頭盔,表示裝彈完畢。
眨眼間,岸上的那輛裝甲車,便滾滾冒出了白煙。
封於修看在被假想敵摧毀的裝甲車,“我們必須到岸上去,不能這樣偷偷摸摸的摧毀,必須找到指揮部乾掉,然後泅渡大西洋去目的地升旗。”
“隻要乾掉指揮部,我們才不會被這樣的追趕。”
幾人被封於修突如其來的建議震驚了。
“襲擊指揮所在最後才會得到信息,現在我們就是一頭霧水,許三多你是說提前襲擊?”
袁朗不看好,他們對於比賽指揮部是一頭霧水的。
他們根本什麼信息都不透露,萬一在直升飛機上麵呢?沒有目標怎麼找人。
封於修想了想,“這樣,我一個人去試試斬首行動,你們繼續往前,如果我成功了,你們的速度回大幅度的提升,放心我不會失敗的,沒有人能打得過我。”
袁朗沉思了片刻,“可以,你是我們中唯一的體能兵王,我們負責繼續打擊目標前行。”
滲透偵察、襲擊敵指揮所、戰場救生。
這三個大任務是所有小隊要通過的,現在封於修想要打亂這個節奏。
他們的時間一直在落後著。
必須要搶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