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的終點在首都。
要去河北還要做個大巴車去。
車站下了車後，封於修背著包裹望著熙熙攘攘的人群。
北上打工的人一摞接著一摞的撒開。
他站在車站月台上一時間有些恍惚，不知道是舊時代的割裂還是許久都沒有看見這麼多人的直觀反映。
他要去廣州的，去廣州找到曾經的師門。
封於修轉身走進了車站窗口。
他要買個票去廣州。
“是許三多吧？”剛剛進入，三個身子板正的男子擋住了封於修的路。
封於修快速在三人的虎口，脖頸，眼眸上掃了一遍，內心頓時明白了。
“是。”封於修麵無表情的回答。
“請跟我們走一趟，我們是武警機動師81師。”
“這是我們的證件。”
封於修瞥了一眼，“我現在是休假。”
“麻煩配合一下。”為首的男子依舊麵無表情開口。
封於修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
四人走出車站，一輛軍車停在了門口。
封於修沒有猶豫坐上了車。
車一直往前開，走過了中央街道，周圍的車輛跟行人逐漸的變少。
封於修也沒有詢問去什麼地方，他的行程隻有a大隊知曉。
能夠被準確無誤的截住，看來是真的不想讓自己行動。
任何事都是有目的地。
車輛行進間，兩側徹地的失去了煙火的氣息。
一座古城牆赫然出現在麵前，逐漸的被割裂成了現代化的廣場跟建築。
七八個騎著自行車的行人走過了街道。
紅色的城牆降臨在大地上。
延綿數百米後，被城門閣樓阻斷。
封於修突然怔住了，太陽照在城門之上，那張慈祥的麵孔望著山河大地。
依稀中，耳畔響起了紅歌震顫山河的聲音。
“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毛主席就是那金色的太陽……”
封於修兩世為人，從未來過北京，也從未路過天安門。
此刻的他內心被無數的光束穿透，將陰暗逐漸的開始驅散。
入伍702團後，總是被連長說要保衛首都，保衛人民。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首都，第一次看見自己守護了幾年的地方。
這個地方很美也很紅。
似乎中國最耀眼的太陽就駐紮在這裡，從而灑遍江河萬裡。
車最終在人民英雄紀念碑麵前停下。
三個當兵的肅穆莊嚴的停下，徒步走向了紀念碑前。
緩緩的脫帽敬禮。
隨後散開成兩排，緩緩轉過身望著封於修。
封於修放下包裹，沉默了幾秒鐘下車。
他一步一步的他在廣場上，被硬化的地麵上。
他看著上麵的名字，看在那為了守護祖國跟人民的英雄，哪怕是他的內心都有些觸動震撼。
鋼七連的指導員曾經說過，軍人登上天安門是無需買票的，因為當年我們打下了哪裡，然後還給了人民。
隻是封於修覺得有些陌生。
“該走了！”
廣場上的行人一旦駐足許久，都會被巡邏的兵檢查證件。
車能夠開在這裡，或許是打了招呼。
他們想要讓封於修有一種歸宿感，沒有當兵的看見天安門廣場，看見紀念碑內心不生出榮耀的。
那是一種榮耀，那是一種震撼。
這震撼讓所有人振聾發聵。
車離開了天安門廣場，在大街上將封於修放下。
三人沒有說任何一句廢話，轉身上了車緩緩離開。
他再一次的變成了一個人。
似乎，這三個當兵的任務就是讓他去一次天安門廣場一樣。
這才發現自己站著的地方是公交汽車的車站。
他這會竟然不知道要去什麼地方了。
廣州……好像現在去不了了。
於是，他開始等車。
公交終於到來了，車門打開的瞬間，封於修腳踏地麵瞬間竄了上去。
那是他習慣性的用急速攀登步戰車的動作要領。
公交車裡麵的人瞠目結舌的望著這一慕。
“乾什麼乾什麼？沒位置了嗎這麼跑？”售票員瞪了一眼。
“上哪？”隨口的甩了一句問道。
封於修怔了怔，“不知道。”
“買票！”
看著封於修手中的零錢，售票員也懶得再問了，給了一張票後轉身望著麵前。
封於修找了一個座位坐下，這是始發站，隻有幾個人。
車啟動的刹那，車外的霓虹燈開始閃動了起來。
他隨便在一個停靠的站下了車，夜色降臨，這座城市頓時被霓虹燈覆蓋。
突然，封於修止步，“這不對！”
“這不對勁！”
他是從未來重生回來了，為什麼會被這個舊時代影響了。
這個時代再繁華在他的眼中也是很落後的。
“難道，當兵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心態嗎？”
既然廣州去不了，那就等待時間。
反正一個月後他依舊要退伍。
然後去南美洲找到那個蠍子。
他隨意的走進了一件酒吧。
鋪天蓋地的音樂轟然炸開，似乎是上了戰場般，耳朵被戰步車的轟鳴震的耳鳴。
封於修坐在角落點了一杯酒緩緩喝了起來。
他很少喝酒，起碼在部隊不喝酒。
可現在，他覺得是時候需要點酒精了。
他覺得自己出了大問題，本應該憤怒殺虐的行為並沒有展現出來。
似乎是殺了翁海生的人格，但為何還如此的迷惘？
首都的酒很貴，按照部隊的津貼，這足足是伍六一一個月的煙錢。
封於修點了一杯一點點的喝光，握著空蕩蕩的酒杯站了起來。
他不會花掉戰友給他的錢，虧欠這種東西他向來都不碰。
一個要走的人了，就彆欠人情了。
他站起身背著包裹行走在狂熱的跳舞人群中。
猶如一個天地旅人的過客，怎麼都跟這個時代的喧嘩融入不進去。
站台上，一個長得很高的女孩突然一腳踩空，隨後重重的砸了下來。
封於修下意識的轉身接住了，隨後放在地上轉身。
女孩是個很漂亮的時髦少女，看見封於修硬朗的麵孔眼睛亮了。
封於修平靜的轉過身向著外麵走去。
似乎他現在已經不分男女了，隻有人類這個物種。
“喂，站住啊，你跑什麼啊，跟我聊會啊。”女孩站在後麵大喊道，聲音卻被震耳欲聾的聲音覆蓋。
“喲，寶貝，跟哥哥聊聊啊。”五六個臉上紋身的大漢似笑非笑的堵在女孩中間裂開嘴，舔了舔舌頭，上下打量著女孩的全身。
女孩雙手捂著胸口皺起眉，“滾開！”
“呦嗬，在這個地界還有女孩檔案這麼跟我說話的，有點意思啊。小妞，今晚讓哥哥好好的伺候你啊。”大漢一把摸了摸自己的光頭露出大黃牙。
酒吧門口，人群後，封於修麵無表情的站著。
隨後毫不猶豫的推門離開。
這個世界……不缺他。
——
“怎麼個？跟我朋友玩玩？”一個富家子弟的男子從舞池走下來，一巴掌趴在光頭臉上。
“你媽的，敢打我！！”光頭瞬間震怒，在這裡，還有人膽敢這樣打他！
不知道五環十三郎嗎？
富家弟子麵無表情，隨手掏出手機按了幾個按鈕。
不到十秒鐘後，從外麵衝進來上百號的人。
七八個大漢見狀瞬間臉色發白。
“扔遠點。”
隨後轉過身看著少女，“沒事吧？”
少女搖了搖頭，“沒事的。”
“沒事就跟我上去啊！”
“哥，剛剛那個小子我很感興趣啊。”少女露出牙齒笑容。
“好好好，給你弄來玩玩。”
——
——
封於修走在喧嘩熱鬨的街道上，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去乾什麼了。
在這個時代，他熟悉的地方隻有部隊以及下榕樹村。
不過，他現在並不想回家，跟那一老兩少並沒有太多的感情。
那種膩味的模樣讓他有點惡心過頭了。
那麼，現在就擺在他麵前一個選擇了。
轟隆隆！
一輛車似乎有所感念一樣停在了他麵前。
車上下來了七八個端著花短袖的男人。
“小子，跟我們上車吧。”
封於修快速打量了一下，突然露出了笑容，“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