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戩卻不肯與胡騎硬碰硬,一見對方衝來,當即調轉馬頭,迅速後退。
姚顯救下了被擊潰的騎兵,一清點,竟有一百多人的死傷。趕緊將這些胡騎裹在當中,繼續撤退。
李戩當即又率軍殺來,跟在他們後方已經兩側,不斷施以箭雨,收割人命。
羌姚騎兵同樣進行反擊,不過雙方的效果頗為懸殊。雲中軍采取遊擊,且甲兵堅銳;而胡騎聚在一起,目標大,且兵甲簡陋,甚至許多人身無片甲。
姚顯知道這樣下去不行,必須進行取舍,以擺脫敵軍追擊。
猶豫片刻,他立即下令姚修所部的數百殘兵,留下來擋住雲中軍。
被拋棄的這支胡騎,哪裡還有一戰之力,還未等雲中騎兵殺來,便自行潰逃開來。
趁著雲中騎兵大肆追殺棄兵之時,其餘胡騎立即拉開距離,飛速向北奔逃。如今他們的兵力已經與雲中軍相差三成以上,再無任何優勢了。隻有趕緊逃離馮翊郡,進入草原,才能逃出生天。
被拋棄的胡騎,很快便被雲中騎兵殲滅,死的死,降的降。李戩還未放棄,隻留下數百人追殺殘兵,其餘人追擊北上追擊。
姚顯望著後方窮追不舍的騎兵,恨得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一旁的五叔姚修,則絮絮叨叨的埋怨著,讓姚顯恨不得拔刀砍了他。
此時,眾人身下的坐騎,已經累得氣喘籲籲,速度大減。他們僅剩的兩千餘人中,有一半騎兵隻有一馬,根本無換乘坐。
眾騎才跑出一個時辰,便有許多戰馬,已經體力不支了。
姚顯此時,正在做著天人交戰,到底要不要繼續拋棄部分兵馬,換得逃生的機會。
最終,他抬頭望向自己的心腹愛將,指著落在後麵的數百騎兵道:“孤普鹿,你立即率領那數百騎兵,給我死死的纏住敵軍,明白嗎?”
孤普鹿聞言,臉色微變,但隨即,他抬手撫肩,沉聲道:“末將領命!”
說著,便調轉馬頭,奔向後方。接手了後方疲兵之後,孤普鹿馬刀一揮,縱馬便向雲中軍殺去。
相較於之前一擊即潰的胡騎,孤普鹿率領的這支騎兵,雖然馬力疲乏,速度遲緩,但戰力卻是不俗。
李戩率領眾騎,一次次與敵騎展開對陣。他手中的戰刀大開大合,竟無一合之敵。
就在這時,對麵衝來一員將領,身材壯碩,宛如熊羆,揮舞著一個碩大的長刀,迎麵便向他砍來。
李戩大吃一驚,眼看著那巨刀劈來,哪裡敢接。當即縱身一躍,翻到另外一匹戰馬身上。
便聽一聲哀鳴,之前的坐騎被對方,一刀斬下馬脖子,馬血如瀑布般噴湧而出,灑在他身上。
李戩當即一口提氣,驅動坐騎,飛速向對方衝去,趁著血霧彌漫之時,一刀砍向對方。
便聽一聲刺耳的金屬交鳴之聲,對方堪堪將巨刀橫在身前,擋住了李戩致命的一刀。
但李戩不是沒有後手,兩馬交錯之際,反手便掏出腰間的短刺,狠狠甩向對方的後背。
便聽對方一聲悶吭,似乎從馬上跌落。但隨著眾騎衝鋒而至,瞬間淹沒了他的身影。
與雲中軍糾纏將近半個時辰,最終才被全殲。李戩望著北麵沒了蹤跡的胡騎,不由得長歎一聲,可惜了,最終還是沒能將其全殲。
就在這時,負責打掃戰場的陳二前來稟報,方才與他們交戰的胡騎的將領,竟然沒有死去。不過其背後被一柄三棱短刺刺中,鮮血直流,摔下來後,又被戰馬壓倒,右腿骨折。
但幸運的是,跌落下馬後,竟然沒有被亂蹄傷到分毫,實在是神奇。
李戩聞言,也是大為驚訝,一想到方才戰場上那險之又險的戰鬥,亦是暗叫僥幸。
出於好奇,李戩當即來到那名胡騎將領前,這時候,他才發現,對方身材高大魁梧,渾身似乎充滿了爆發性的力量。
但這時候的他,後背被大量的血跡汙染,臉色一片蒼白。此時,他躺在一匹馬屍上,意識依然清醒著,隻是眼中卻充滿了絕望。
李戩淡淡的看了看他,隨即吩咐道:“給他治一治,看還有沒有生還的希望,如果救不活,那就算了。”
陳二聞言,當即稱是。待李戩離開後,便命人為他接骨止血,至於能不能活,全憑對方的造化了。
那名胡騎被抬下救治後,原本絕望的目光,突然有了光彩,扭著頭,眼睛死死的盯著遠處的身影,拳頭捏得咯吱作響。
清掃完戰場,眾騎立即返回粟邑縣,該休整的休整,該救治的救治。
那剩餘的兩千多被俘漢民,也被李戩遣散,帶著滿地漢民屍首,返回家園。原本被驅趕進入城中避難的百姓,也終於得以放還家中。隻是,許多人的田地被焚毀一空,今年的收成可謂顆粒無收。
李戩自然不會賠償他們損失的糧食,胡人南下之時,堅壁清野,乃是中原對付胡人的辦法。一切損失,皆有官府賠償。
李戩身為撫夷護軍,也是官府中人。那這筆賬,便隻能算到官府手中,他隻負責禦敵而已。
不過,李戩也知道官府的尿性,知道要讓官府賠償百姓損失,既無可能。於是,當即向百姓宣傳,若是今後無以度日,便前往北地郡雲中僑縣。然後將僑縣的一應待遇告知眾人,便放他們離開,自謀生路了。
在縣城呆了兩日後,李戩終於下令全軍出發,返回僑縣。龐大的馬群從城中趕出來,自由的在土地上奔跑。
隨後數千兵馬魚貫而出,驅趕著馬群,向南而行。大量的傷兵,用征召趕製出來的馬車運送,數百俘虜,被綁在無數串,狼狽不堪的跟在馬車後方。
數日後,大軍徐徐南行,一路向馮翊郡城而去。李戩還有一些帳,要找那些貪生怕死的官員算。
之前,他受困與羌姚騎兵,曾派人向郡城求援。但這些人竟然不發一兵,坐視他被胡騎圍攻。
李戩很是憤怒,胡人衝入關中,劫掠漢民,圍攻城池,官府本就負有馳援之責。
如今郡城官員坐視不理,無視他們雲中軍被全殲,無視粟邑縣被攻陷。李戩倒要前去問一問,他們是不是不將雲中軍當成友軍;亦或是勾結胡人,欲致雲中軍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