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李戩率領眾騎,終於帶著馬群,進入了馮翊郡境內。
然而,局勢依然不容樂觀,根據斥候來報,羌姚騎兵仍然緊追不舍,大有一直追到關中的意思。
李戩頓時大為頭疼,關中不比草原,根本沒有多少牧草,可供三萬匹馬食用。一旦羌姚騎兵殺入馮翊郡,他們連跑都跑不了多遠。
李戩沉思許久,便下令全軍強渡洛水。但三萬匹馬想要全部渡過洛水,並沒有那麼容易。他不得不再次留下部分兵馬,負責牽製羌姚追兵。
一千騎兵隨即北上,再次故技重施,襲擾羌姚騎兵。
但這次,羌姚騎兵學乖了,仗著自己兵力雄厚,當即分出一千騎兵,反過來牽製李戩這支騎兵,其餘兵馬,迅速南下,尋找馬群。
李戩想快速殲滅這支胡騎,然後迅速回援。但沒想到,這支騎兵完全不肯正麵迎戰,隻是死死的繞在他們周邊,不斷遊弋襲擾,不給李戩南下的機會。
李戩臉色微變,當即下令眾騎集結一起,全力突圍,不給胡騎牽製的機會。
一千騎兵當即向南發起衝鋒,速度飛快。周邊的胡騎見此,哪裡肯放過,當即縱馬向他們追來。
雙方奔行一段時間後,彼此相距不過數百米。李戩悄然示意眾騎放緩馬蹄,隨後眾騎紛紛摘下弓箭,轉身瞄向後方敵群。
幾息之間,後方胡騎便衝到了百米左右的距離。隨著一聲令下,雲中騎兵紛紛射出手中的箭矢。然後看也不看,立即驅馬加快速度,拉開雙方的距離。
僅僅這一波箭雨,毫無防備的胡騎,頓時倒下一片,死傷過百。這一遭遇,頓時讓眾胡騎趕緊勒住戰馬,不敢向前。
李戩此時也無暇顧及他們,繼續奔馳南下。不過一個時辰,便遠遠見到前方胡騎。
正在急速南下的胡騎,也發現了李戩一眾騎兵,一時間,胡騎之中發生一些混亂。他們不知道,敵軍的到來,是不是因為已經殲滅了,糾纏他們的那一千騎兵。
若是如此的話,那敵騎的實力也太強悍了吧。特彆是經曆慘敗不久的姚修部騎兵,更是臉色慘白,想要逃跑。
李戩立即抓住了對麵敵騎的一個破綻,當即馬不停蹄,直接衝向之前出現混亂的騎兵。
一陣箭雨開道,隨後眾騎便撞入敵騎之中。姚修部騎兵轟然大潰,慌不擇路的狂奔而逃。
一時間,無數潰兵撞向姚顯部騎陣之中,頓時攪亂了該部騎兵的嚴整陣型。
李戩率軍徑直前衝,驅趕著潰兵,撞入姚顯部騎兵之中,馬刀揮舞,不斷突入,擴大缺口。
任憑姚顯與姚修兩人,全力聚攏兵馬,想要反擊。但李戩根本不給他們機會,率領騎兵左突右衝,不斷攪散試圖集結的騎兵。
就在這時,北麵的一千騎兵,終於趕來,但見主力被敵騎攪亂,當即縱馬來援。
李戩望見後方的敵騎,隻得不甘的下令全軍撤退。眾騎一舉洞穿潰亂的胡騎,向東南方向疾馳而去。
姚顯望著漫山遍野的潰兵,氣得渾身顫抖。他原本還想殲滅這支讓大兄和四弟吃癟的雲中軍,讓父親對他另眼相看。
卻沒想到,自己也跟自家兄弟一樣,吃了雲中軍的虧。這會讓父親怎麼看他?他還怎麼在羌姚部中,提高威望?
過來許久,胡騎終於全部聚攏起來,一番清點之後,眾人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此戰,他們損失超過五百騎兵,而敵騎僅有百餘人戰死。
“這個,顯兒,現如今遭此重創,全軍上下士氣低落,要不咱們還是撤吧。”姚修已經沒有了必勝的信心,心虛的勸道。
“不行!”姚顯雙目泛紅,嘶啞著聲音道,“五叔,咱們都追到了這裡,卻連敵軍都未能留下來。你說,回去後,父親該怎麼看我們?”
“大不了認罪認罰唄,總比在這裡身陷險境的好。”姚修頹然說道。
“五叔,剛才是我們太過大意了。”姚顯沉聲說道,“雖然我們損失了五百多人,但實力依然在對方之上。隻要我們集中兵力,小心一點,一定能夠擊敗敵軍。”
姚修聞言,不由一陣苦笑,他此時,已經對擊敗敵軍,沒有什麼信心了。方才一戰,他麾下兵馬隻剩不到一千,早已成了驚弓之鳥。
“顯兒,五叔老了,可經不起這折騰。”姚修長歎一聲,“如果你要繼續追擊,那就自個去吧。我就不奉陪了,告辭!”
“五叔,你!”姚顯沒想到他會如此膽怯,不由愣住了。隨即臉色一變,陰沉不已。
就在姚修準備離開之時,姚顯立即示意身旁的親衛。親衛們當即縱馬攔住姚修的去路,手中握著刀柄,目光冷冽。
姚修心中一沉,轉頭望向姚顯,”顯兒,你這是乾什麼?“
姚顯躬身向他微微行禮,臉色淡漠的說道,“五叔,這段時間,您就留在我身旁參謀吧。若是此戰勝,侄兒絕對不會少您一份功勞。若是敗了,此戰之過,侄兒一力承擔。”
“姚顯,你好大的膽子。”姚修怒吼道,“我是你五叔,你敢囚禁我?”
“為了大局著想,五叔,侄兒得罪了。”姚顯臉色不變,一揮手,“傳令全軍,立即出發!”
當李戩趕到渡口,馬群已經渡過一半。此處的洛水,水位並不高,隻淹沒到馬背左右,勉強能夠渡河。
但這個渡口實在太過於狹窄了,僅有數米寬。一旦走偏了,便會陷入水中,被湍流的河水卷走。剛開始時,便已經有數百匹馬為了探路,被河水卷走了。
李戩此時,眼看著還有一半左右的馬匹還未渡河,十分著急。因為敵騎已經再次上路,距此不足三十裡。
來不及了,李戩當即下令,將剩餘的馬匹,統統趕到上遊河中,強迫它們下河渡水。
被趕下水的馬匹,很快便被河水淹沒,掙紮著四蹄,隨著河水漂移。幸運的,踩到水底的岩石,慢慢的遊過對岸。不幸的,撲騰半天,被河水嗆死,屍體緩緩沉入水中。
於是,借著這些淹死的馬屍,後麵的馬匹立即踏著它們的身體,向河對岸遊去。
不過半個時辰,剩餘的馬匹終於全部進入對岸。此時,北方傳來一陣轟鳴的聲音,一道黑潮急速向這邊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