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禦書房內
鶴知羽單手撐著下顎看著手中的兵書,京元進來的時候詢問道:“殿下,那喬初雪剛剛還在問殿下何時得空。”
昨日將喬初雪安頓下來之後殿下便沒在理會她,隻是說朝政之事繁忙,等明日閒下來再問話。
鶴知羽不曾抬眸,“再等等。”
他已經讓人去叫挽顏過來,等到她過來了一同審問,想必她會感興趣的。
京元:“殿下,派去的人已經出去許久了,現在還沒有回來莫不是二小姐不願來吧。”
鶴知羽麵色平靜,“她不會。”
如此篤定的語氣,似乎篤定了喬挽顏一定會來。
昨日他將筱瑩給了陸今野,美其名曰是讓喬家自己處置惡奴,但她一定明白是他將筱瑩給她親自處置。
她明白自己的心意,定然會歡喜,今日又豈會不來?
京元:“殿下,若事實真如喬初雪說的那般,殿下可要秉公處理?”
鶴知羽淡聲道:“孤是儲君,豈會不秉公處理?”
片刻後門外響起了侍衛的聲音,京元讓人進來發現這是殿下派去尚書府傳話的人。
鶴知羽放下手中的書掃了一眼,起身道:“人在前廳?怎的沒有直接帶過來?”
侍衛有些難以啟齒,硬著頭皮回道:“二小姐、二小姐說昨日氣的心疼,今日哪都去不了。尤、尤其是東宮,離得遠路上顛簸,心就更疼了。”
鶴知羽駐足,深邃的雙眸看著他。
侍衛立即跪在地上,隻覺頭頂千斤重壓的他抬不起頭來。
京元抿了抿唇,回想起剛剛殿下那般鎮定自如篤定二小姐會來的樣子,硬生生咬了一口腮幫子上的肉忍住了心底裡的情緒。
京元小心翼翼的看向自家主子,正要絞儘腦汁想著怎麼開口勸勸,卻見自家殿下沒來由的笑了一下。
鶴知羽斂眸,“下去吧。”
京元謹慎問道:“殿下,二小姐可能是真的有些不舒服,若不然咱們過幾日再審問喬初雪?”
欺騙儲君可是重罪,他就是再傻都聽出來二小姐壓根沒事兒,就是說謊不想來扯的借口罷了。
鶴知羽麵色如常,“到底是年紀小,不會撒謊。騙人的話如撒嬌一般,稚氣未脫。”
京元:“”
說起來,殿下也沒比二小姐大幾歲。
更何況那是撒嬌嗎?他怎麼就沒聽出來有一丁點撒嬌的意思呢?陰陽怪氣的感覺都要撲到他臉上了!
鶴知羽道:“去靜安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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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安閣內,喬初雪有些著急。
雖然知曉太子定然事務繁忙,但多拖一天便會有變數,她隻想告訴太子喬挽顏做下的惡事。
即便自己也被牽連其中,但隻要能讓喬挽顏一命賠一命,自己就算是死了那也不算什麼壞事兒。
至少,能下去與宇郎團聚。
告訴他,那晚對他下死手,並非是她所願,都是喬挽顏逼迫的!
每一個晚上,她都無比後悔愧疚。
一切都是喬挽顏的錯,若非她逼迫,宇郎不會說出那般違心的話語。
他對自己什麼樣,自己最是清楚。
宇郎是這世間最最溫柔之人!
門吱呀一聲開了,喬初雪朝著門口看去立即走了過去行禮問安,“臣女參見殿下!”
鶴知羽坐在了正位的太師椅上,殿門被從外麵關閉。
隻幾縷斑駁的光影照在他的身上,明明是俊若神祇、清貴絕塵的麵容,此刻卻多了幾分陰翳的霜雪之意。
喬初雪不敢造次,上位者的威壓讓她規規矩矩的不敢亂動。
話哽在喉嚨裡,一時之間竟然不知如何開口。
鶴知羽幽黑的雙眸看著她,“你那日說喬挽顏草菅人命,且說來聽聽事情的來龍去脈。”
喬初雪大著膽子開口:“回稟殿下,我本與雲間顏肆掌櫃的兒子周宇互生情愫,但奈何無意間被喬挽顏知曉。她覺得我與周宇相愛是丟了喬家的臉麵,便唆使我爹娘為我找親事,那人便是不少人都知曉的忠武將軍之子李寒鬆。”
“前幾日晚上,我迫於家中壓力不得不退讓打算與周宇不再來往,便找了個安靜的地方打算與他說明父母之命我隻能聽從嫁給李寒鬆。但誰承想被喬挽顏撞見,她擔憂周宇日後在外麵胡亂說些什麼,便逼迫我殺了宇郎!”
喬初雪說完噗通一聲跪下,“求殿下做主!宇郎他是無辜的,我被逼迫殺了宇郎難辭其咎,願意付出該有的代價!但喬挽顏如此惡毒草菅人命,我身為堂姐卻也不得不大義滅親!”
鶴知羽磋磨著手中的扳指,聞及此言不曾開口隻是靜靜的看著她。
喬初雪不敢抬頭看他的眼睛,低著頭心中沒來由的有些不安。
這種安靜的氛圍,壓的她有些透不過氣。
京元沉聲道:“昨晚你入睡之後,曾有女醫士為你診過脈。”
喬初雪身子僵了一下,有些心虛的抬頭看著他。
京元:“醫士說,你不久前小產過。你與周宇並非隻是互生情愫,而是有過肌膚之親且有過一個孩子吧?既然婚前失身,還如何能嫁給李寒鬆?”
喬初雪第一時間否認,“我不曾!”
但僅僅是三個字,想要再拿出更多的證據來證明自己是清白的,卻大腦嗡嗡作響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
京元挑眉:“漏洞百出?如何證明?”
喬初雪啞然。
京元道:“殿下麵前說謊可是重罪,你若不願說我自有千百種辦法讓你開口,將事情的真相說出來。”
喬初雪跌坐在地上,“你、你想要乾什麼?你要對我動私刑?你就不怕外人知曉?!”
京元不以為然,“你莫不是忘了,昨日你走的是小路。你上了馬車無人看見,偌大京城,沒有人知曉你此刻身處東宮。”
喬初雪瞳孔一瞬間收縮到極致,“那些小廝,被你、被你”
京元沒有應答,即便有人發現也隻會認定那些小廝是遇到了匪盜劫財。
鶴知羽語氣清晰而緩慢,“你如實說出來,孤保你在東宮無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