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知羽神情淡淡:“她有心就好,何須在意那麼多虛妄之事?”
喬挽顏嘴角抿起一抹弧度,雙眸之中嵌著細碎的光芒。一對淺淺的梨渦浮現,氤氳出一抹淡淡的粉,像是春日裡被清風輕吻過後的盛豔花朵。
鶴硯禮被這一抹羞澀笑容刺的心情不爽,杯中美酒一飲而儘,“皇兄真是大方,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一直這麼大方。”
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喬意歡落在桌下的雙手攥著衣裙,忽而輕言細語的開了口。
“挽顏今日打扮如花朵一般,我見了都很是歡喜。不過說起來,若是沒有祁雲送與的一整套通草花,再精美的釵環也配不上這件母親花了重金為妹妹製成的十二破流仙長裙。”
這套十二破流仙長裙價值不菲,請了十幾個繡娘從去年年底便開始裁製。
剛過年的時候裁製好,隻可惜喬挽顏看著不滿意又重新返工,浪費時間物力與財力才得來這麼一件華裙。
喬挽顏笑的甜美,“姐姐也覺得我今日很好看吧?”
喬意歡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沒想到她一點驚慌的表情都沒有,反而這般問自己。
太子麵前,卻接受了小侯爺送與的一整套通草花,她難道就不著急嗎?
隻不過喬意歡哪裡能想到喬挽顏內心所想,於她來說,即便太子誤會了,那也是她魅力的象征。
她笑容有些僵硬,“妹妹天姿國色,自然是好看的。”
喬挽顏嘴角輕揚,“我最喜歡姐姐說實話。”
雲瑤伸著腦袋笑眯眯道:“阿顏姐姐平時很美,今日最美!不過我聽說女子穿上嫁衣才是最美的,好想看到阿顏姐姐穿嫁衣啊!配上那個紅色通草花,一定美極了!”
鶴知羽隨口問道:“祁雲送的通草花?是今年那一套?”
喬意歡這次沒說話,倒是她身後的筱瑩恭敬道:“殿下所言極是,我們尚書府連著好幾年參與這遊嬉,但卻始終缺了點運氣。”
她話落頓了頓,“倒是今日在後山山腳下的時候偶然間遇到了靜安侯府製作通草花的工匠。仔細一問才知曉,今年靜安侯府也是做了通草花的,但卻因為小侯爺要將這套通草花送給重要的人,所以遊嬉魁首的禮物從通草花變成了和氏璧。”
喬意歡餘光掃了一眼太子殿下的神色如常,一時之間揣摩不出他的情緒。
殿下喜怒不形於色,她直至今日也弄不清殿下對於喬挽顏是什麼樣的態度。
是因為自己而愛屋及烏,還是真的被她吸引到了,又或者隻是因為救命之恩多加照顧。
可是那樣一個驕矜任性又跋扈之人,殿下從前是最討厭的啊!
“你少胡說八道!”薑祁雲斥了一句,“什麼重要的人,就是”
薑祁雲有些難言,他不好意思將之前誤會喬挽顏,那套通草花算是賠罪禮物的事兒說出來。
猶豫片刻,他道:“就是、就是那套通草花還挺適合她的,我就隨手送了。我也送了意歡姐姐,隻是工匠還沒有做好。”
他已經決定了,一定要讓那個臭老頭再做出來一套給意歡姐姐。
他答應了的事兒卻食言,總歸是不好的。
鶴知羽道:“你這樣肆意妄為的行徑,不怕落人口舌嗎?”
薑祁雲沒明白,“殿下這是何意?我就是送了一套通草花,落人什麼口舌?”
鶴知羽沉聲道:“送給未出嫁的閨閣女子如此晃眼的通草花,你就不怕有謠言四起,說你心悅戶部尚書府嫡女,給挽顏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挽顏還小不懂這些,你難道也不懂?”
薑祁雲眨了眨眼睛,他也就比喬挽顏大了幾個月,怎麼太子一番話倒像是自己比喬挽顏大了十幾歲?
不過這一點,他確實沒想到過。
說起來,就隻是個釵環首飾。大幽民風並不如前朝那樣有嚴苛的男女大防,送給同齡異性一些禮物也不算什麼,怎麼就上綱上線到這個程度了?
薑祁雲低聲道:“那你以後在家裡戴,出門彆戴了。”
“你管我?”喬挽顏嬌裡嬌氣不滿,放著這麼好看的通草花不帶,隻能留在尚書府,豈不憋屈死她?
薑祁雲嘖了一聲,“我不也是為你好嗎?你怎麼聽不懂好賴話呢?”
鶴知羽擰眉,“你衝她凶什麼?她還小性子有些嬌氣,你好歹也比她大了許多,就不懂得讓讓?”
薑祁雲內心都要懷疑人生了,不是
他冤不冤啊?
自己在喬挽顏麵前就沒討到過好處,不是被她扇巴掌就是踩腳,他還不夠讓著嗎?
換個人,他早下死手了!
更何況,他剛剛凶啥了?
鶴知羽嫌惡的視線收回,從前隻覺得靜安侯府的小侯爺隻是行事張狂了許多,如今看來簡直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郭荔澄一句話沒說,不是她要是早知道這場午膳會是這麼讓人如坐針氈,她根本就不會耍小心思跟著來好嗎?
這京城站在巔峰上的權貴們,平日裡都是這麼相處的嗎?
一個給一個添堵,她覺得氣氛冷肅的快要透不過氣來了。
局內人看不明白,但她一個局外人看的再清楚不過。
二小姐雖然性子驕矜,但卻挺受寵的。這太子殿下把她當妹妹一樣維護著,果然這救命之恩就是不一樣!
雲瑤饞的直咽口水,眼巴巴的看著最近的一盤百花糕。餘光偷偷摸摸的看了一眼眾人沒朝著這邊看,鬼鬼祟祟的拿了一塊百花糕放在桌下,低著頭準備偷偷吃。
郭荔澄就在她旁邊坐著,內心嘖嘖輕歎,那邊都要劍拔弩張了,這丫頭還有心思吃。
羨慕,年輕就是好。
薑祁雲憋憋屈屈嘟囔道:“嬌氣任性,就是不如意歡姐姐溫柔大度。”
鶴知羽語氣不冷不淡:“人與人之間的性情並不一樣,有好便有壞。”
鶴硯禮輕笑出聲:“皇兄以為,喬家女誰是好?誰是壞?”
鶴硯禮不出口則已,一出口便衝著人心窩子上紮。